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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王無法衝破禁制,縱然憤恨,也有心無力。他天地六界第一猴王,生的轟轟烈烈,死後……卻要化為頑石,永遠沉沒於西海之中。
何其悲涼。
僥倖得以倖免於難的村民們看著破敗的家園,哭聲震天。他們憤怒,激進,搗毀了猴王在人間的廟宇,無數的謾罵聲隨著海風飄了過去。
猴王身體裡被人間香火滋養的力量,一瞬間如潮水般退去了。
只有那個老者的曾孫,待海潮退去後,依舊堅定的守在西海岸邊,絮絮叨叨的說著自己的故事。
即便隔著結界,但他相信,猴王一定聽的見。他要讓猴王知道,這世上還有人相信他的。
老者得知此事時,為時已晚。他心中懊惱,悲憤交加。奈何他只是散仙,地位低下,縱有心,卻無力。
他日日與曾孫託夢,將神族背後的齷齪告知曾孫。曾孫聽後,滿腔怒火無從發泄。
便於西海岸邊立石碑,將猴王功績鐫刻於上,又將神族算計一樁樁一件件,事無巨細,盡皆陳列,哪怕沒有人會來西海岸邊。
但西海百姓不能枉死,猴王不能無故蒙受冤屈。
又在石碑旁設下小祭壇,日日供奉,哪怕只有他一個人,也要給猴王續下香火。
他相信,總有一天,他們會討回這個公道。
一代一代的子孫傳承,讓這塊石碑在無數風霜洗禮下,依舊堅不可摧。
吳琅靜立石碑前,海風將他的道袍吹的獵獵作響。
他望著海天交接的地方,涼薄的笑了笑:「公道麼?」
「老先生,多謝你守著這石碑,守著猴王。」吳琅恭恭敬敬的朝他行了一禮。
老先生慌忙避開:「可使不得。小道長,猴王於西海有大恩,做人不能忘本啊。這一切,都是小老兒該做的,也是替那些不知感恩,毀了猴王香火的百姓贖罪啊。」
吳琅掐了訣,將老先生和石碑保護起來。
他沒有衝破神族設下的結界,這結界雖是禁錮,但也未嘗不是一種保護。
吳琅飛身而起,落在西海岸邊一座小山上。
西海群山環繞,有座九岩山,高可通天,乃神界西方巨柱。吳琅目光如炬,隨手擲出搬山符,釘在九岩山上。
猛烈的疾風從海面掠過,掀起一排排高達數丈的海浪,大有淹沒天地之勢。
碧藍的天空被大團大團的陰雲籠罩,一道道雲霧似九龍遨遊,呼嘯而過,直衝九重天。九岩山震顫不止,轟鳴之聲猶如雷暴,霎時間地動山搖。
吳琅雙手結印,一字一句,聲如洪鐘:「川連西海,山嶽催傾,御使風雲,搬山填海!」
九岩山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壓迫,高聳入雲的頂峰搖搖欲墜,一個悶雷劈下,九岩山攔腰折斷,巨峰沒入西海,帶著堅不可摧的力量,激起了一道海浪屏障,直衝天際。
神界巨柱斷了一根,九重宮登時亂作一團。西海海水水勢滔天,借著九岩山的勢,竟開始朝九重宮瘋狂湧入。
「瘋了瘋了,簡直是瘋了,這得是多大的力量,竟能引西海水入天界。」小道童驚道。
「這搬山填海之術,乃是北派北山老祖的絕學……」老君掐指一算,最後也只得無奈搖頭:「神族做下的孽,自該由神族自己償還。因果相承,神族這一劫,乃是天意啊。」
「老君,這話何意?」
老君甩了甩拂塵,嘆道:「可還記得五百年前那六界第一猴王?」
「就是大鬧冥府,燒毀生死簿,被流放西海的那位?」
老君點頭:「正是。猴王脫胎於天石,乃天地孕育,本不受神族管制。但猴王寄身蓮花峰,與蓮花老祖頗為投緣。神帝以蓮花峰為要挾,迫使猴王屈服。若不然,憑猴王的實力,你真以為那區區西海泉眼就能困得住他?」
小道童點頭應是。
老君繼續道:「五百年前那事兒,說白了,也是神族和冥府不地道。逆天改命不說,又為一己私利,草菅人命。罪魁禍首獲重罪,本就是情理之中。猴王雖毀了生死簿,但亦不算罪大惡極。流放西海五百年,猴王永絕了西海水患,使得百姓安居樂業,於人間而言,這算大功一件。按理說,神族本該給予嘉獎,或減免刑罰。」
「奈何神帝太過貪戀權勢,蓮花峰又不肯屈服於神帝。神帝惱恨之下,與九仙山尊者聯合設計,陷害猴王。使得猴王永世囚禁於西海,脫身不得。」
小道童又問:「既然脫身不得,又如何使得搬山填海之術?」
老君道:「五百年前,故事的主人公,是個叫吳琅的少年。本該得醫族顏氏真傳,造福人間。卻遭逆天改命,被屠全村。猴王為此人闖冥府,又得醫族顏修相助,使得吳琅得以轉世投胎。」
「但宿命的牽扯,卻不會因轉世輪迴而徹底了斷。如今那個搬山填海的少年,正是五百年前飽受冤屈,含恨而終的吳琅啊。」
小道童瞪圓了眼睛,唏噓道:「五百年前,猴王為了公道,一怒之下闖冥府。五百年後,吳琅亦是為求公道,搬山填海淹了九重宮。果然有因必有果。師父,那這事兒……」
老君搖頭:「這件事兒啊,早已不在神族掌控了。想來一切,自有天意安排。神族的爭鬥,也該平息了。」
☆、陰陽鏡
「天道,天道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