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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走投無路之時,雪狐妖試圖潛入雪國盜藥,被軍士發現,起了爭端,逃竄時誤傷了雪國百姓。北溟洋以此為藉口,下令雪國軍隊攻打雪狐妖族,雪狐妖族無力抵抗,闔族被屠。」
「卻不想落了一隻閉關修煉的雪狐妖,那狐妖出關之後,發現同族雪狐妖的屍體全被扔在冰湖北岸的深坑中,魂魄被囚禁,日日飽受折磨。大怒之下,闖了雪國王宮,險些殺死北溟洋。未曾得手,又在仙樂都城大街肆意屠殺無辜百姓。北溟洋萬分惶恐之下,這才求助於神族。」
溫蓮玉只覺渾身如臨冰窖。
「北溟洋發動戰爭,致使雪狐妖族闔族被屠,難道神族對此坐視不理,竟反過來要去除妖?這是何道理?!」
修士說道:「北溟洋與狐妖一族的爭鬥由來已久,況且此次是雪狐妖族湧入雪國王城,盜藥在先,傷人在後。雪國舉兵,也算師出有名。」
「師出有名?那魔族污染冰湖水又怎麼算?」溫蓮玉氣極。
修士道:「北溟洋聲稱自己與歐陽青達成共識,歐陽青助雪國強盛,雪國則提供住所給魔族。既是雙方你情我願,神族也不能干預太多。」
關於神魔兩界之事,溫蓮玉早有耳聞。雖然魔尊千年前就被鎮壓,但魔族勢力仍不容小覷。
神魔兩界大小戰役打了不知多少,至今也難分勝負。是以,在魔尊被鎮壓後,魔族率先退步,請求和解。
六界和平共處,也是眾望所歸。只要魔族安分守己,神族也不願做的太過。對於很多事,多半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而此間事卻是不同。不管前因如何,雪狐妖傷害無辜百姓是既定事實。神族只看結果。
所以,那隻倖免的雪狐妖,就成了神族打擊的對象。
溫蓮玉從未覺得通往雪落山深處的路是如此難行,他的腳步亦是如此沉重。
只是再遠的路,也終有走到盡頭的一日。
他想像過無數次與聞人雪落重逢的場景,卻獨獨沒有想過這一種。
他們隔著一條泛著黑氣的冰湖水。
岸這邊是虎視眈眈的修士還有他,岸那邊是被悲傷浸透骨髓形單影隻的——聞人雪落。
☆、寒月弓
聞人雪落眯起眸子,看著湖對岸那些義憤填膺的修士,還有修士中間站著的那個單薄的身影,嗤笑一聲。
「道長也是來斬妖的?」
溫蓮玉與他四目相對,猛然發現,過去那雙湛藍清澈的眸子,此刻已是猩紅之色。他已被魔障迷了心智。
「還廢話什麼,天寒地凍的,咱們速速除了這妖,也好早早回仙樂都,問北溟洋拿賞金啊。說不準運氣好,還能被哪個仙家看上,收為入室弟子呢。」
這些人中不乏散修,聽那人之言,紛紛響應。還不待溫蓮玉說話,便已躍過冰湖,奔著聞人雪落去了。
聞人雪落唇角泛起冰冷笑意,只見他掌心憑空化出三根冰箭,修長的手指拈弓搭箭,三根冰箭應聲而出,帶著破空之勢,堅不可摧。
「寒月弓!聞人雪落,你竟盜竊神族之物,簡直罪無可恕!」
聞人雪落冷笑:「盜?這寒月弓自天而降,落到我聞人部族,便是天意。我們聞人部族供奉寒月弓千年之久,若當真為神族之物,為何無人來取?」
「強詞奪理!」
修士們修為不低,各顯神通,齊齊攻向聞人雪落。便見聞人雪落以掌力捲起千堆雪,低喝一聲:「雪舞!」
雪花瞬間轉為片片利刃,伴著呼嘯的北風襲來。
溫蓮玉就站在那裡,任憑利刃刮在身上。
遙想初見聞人雪落時,他乖巧的討好似的用毛茸茸的小腦袋蹭著自己的掌心。
他眨巴著純澈的藍色眼睛對他說:「道長,要保護好我呀。」
那時單純的小狐狸早已不復存在,族人被屠,他該是怎樣的悲傷。神族不作為,他又是何等絕望。
「小狐狸,道長說過會保護你,決不食言。」
溫蓮玉縱身躍起,躍過這冰湖,越過那些修士,來到聞人雪落眼前。然而此時的聞人雪落早已殺紅了眼,失去意識。
他只知道,他要殺光所有人,為他雪狐一族報仇。
茫茫天地間,一個接一個的修士倒下,鮮血浸透了雪地,凜冽的寒風中儘是血腥之氣。從天明到天黑,又從天黑到天明。直到第三天的傍晚。
殘陽的餘暉籠罩著這片雪原,潔白的雲層暈染著淡淡的紅色光暈,風乍起,雲層隨著風肆意變換。不過多時,厚重的雲層吞沒了殘陽,這片天地愈發昏暗。
雲層越來越低,直到沉悶到不行,大片大片的雪花紛紛落下。
聞人雪落已被鮮血染透的雪白狐裘迎著寒風獵獵作響。他淡漠的看了一眼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的修士們,冷冷道:「接下來,就是魔族那些傢伙了。想要侵占我狐族領地,那就拿命來償吧。」
「不要,不要去……」
溫蓮玉虛弱的聲音剛一出口就被風雪掩埋,他用盡渾身力氣,都沒能碰到聞人雪落的衣角。
他已累極。
混戰中,自己已不知道替他擋了多少暗裡的偷襲,可那人卻沒有回頭看他一眼,哪怕是一個責備的眼神都沒有。
「我從未想過要傷你,我只想送你一個驚喜啊……」
溫蓮玉耗盡最後一滴心血,卻只凝結出一顆豆粒兒大小的雪蓮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