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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靈山,是他內心深處隱藏最深的秘密,甚至於連司徒嶺他也未曾多吐露過當初的事。那時他恰逢蛻皮期,本就兇險萬分,司徒嶺又正好不在,整個妖族的事務皆須經他之手。

  妖族修行大多得經歷三大劫。一為人劫,須得化為人形,脫胎換骨。玉沁天資聰穎,只用了一百年便凝練出了人形,在妖族中已然屬於上乘,雖不如身為妖王的司徒嶺,卻也極為難得。

  二為天劫,性命攸關,正是因此劫難,玉沁多年前才會身受重傷,流落人間界的靈山。幸得那稚童相助,才堪堪撿回了一條性命。

  而那稚童……

  玉沁側過頭悄悄地看了眼夏星瀾,抿了抿嘴。或許他早已記不清年幼時的事情了,不過這也不礙事,一個與他心心相印,一見鍾情的凡人,總好過年幼時無意間搭救的一個妖怪。

  風穿中堂,燭火隨之微微搖晃,投下一片妖異詭譎的陰影。眾人皆是大氣都不敢出,生怕黑暗中會猛地躥出一條巨蛇將他們吞吃入肚。

  「來了。」柳舒等了片刻,懶散地起身錘了錘腰,轉頭看向大門處。

  眾人聞言皆是一驚,以為柳舒說的乃是那蛇妖來了,紛紛爭先恐後地往角落縮去。門外傳來腳步聲,柳舒從容自若地負手而立。

  眾人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驚懼地看向門外未知的黑暗。

  腳步聲愈來愈近,伴隨著極為細小的鈴音,一道高大輪廓自黑暗中緩緩走來。

  裴雲亦坐直了身子看向門外,雙手不自覺地緊握。連歌漫不經心地一瞥,又側頭闔眼小憩起來。

  玉沁與夏星瀾則同時對視一眼,轉而向門口看去。

  孔旗左手拿著一串黯淡的紅線,線上掛著幾顆金色的鈴鐺,走路時發出清脆的鈴音。右手則是提著一個鐵籠,黑布嚴嚴實實地蓋住整個籠子,讓人瞧不真切。

  「……?」孔旗剛一步入正堂,便被四面八方投來齊刷刷的目光,瞬間有些愣。「怎麼了?看我做啥?」

  眾人見是孔旗,瞬間都送了一大口氣,紛紛不解地看向柳舒。

  柳舒朝孔旗微微頷首,道:「人既已到齊,那麼便可知曉為何那蛇妖能避開八卦兩儀陣了。」

  夏星瀾若有所思,待看清孔旗手上的紅線後,面色頓時沉了下來。

  柳舒上前從孔旗手中接過紅線,動作間鈴聲清脆,又走到夏星瀾身前,將紅線遞給他。笑著道:「師兄現在知道為何那蛇妖能避開陣法了吧?」

  夏星瀾雙眉緊蹙,沉聲道:「有人破壞了兩儀陣。」

  柳舒笑了笑,道「不錯,陣法被破壞了,不過破壞陣法的,可不是人。」

  「道長此話何意?」裴雲上身微傾,急忙問道。

  柳舒眉梢一揚,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玉沁,隨即一抬手。孔旗會意,掀開籠子上的黑布,只見一隻虛弱的紅狐懨懨地躺在籠中,肚腹間的白毛已然被鮮血染紅,板結成一塊塊血斑凝在毛髮間,狼狽不堪。

  黑布一掀開,紅狐微微側頭避開突如其來的亮光,隨後轉頭,漆黑的眼珠掃視過在場眾人。在看到玉沁時稍稍一頓,又若無其事地重新趴了回去。

  玉沁面上不露聲色,內心大為震驚。

  胡九郎怎麼會落到柳舒手裡?!以胡九郎的能耐,根本不可能破壞夏星瀾的陣法!難道……玉沁面色凝重地看向柳舒,柳舒則施施然站在一旁,讓眾人看這狐狸。

  難道,柳舒知道了他的身份?不,不可能,柳舒再怎麼說也只是一個凡人,不可能看穿他的真身。

  那他抓胡九郎究竟是意外,還是別有用心……

  玉沁此刻反倒是冷靜下來,暗自思忖道,柳舒再怎麼說也只是個凡人,不可能給他下咒,況且先前的夢魘,更不可能是個凡人所為,既然柳舒按兵不動,那麼他也不能自亂陣腳。

  玉沁偏頭去看夏星瀾,夏星瀾雙眼死死鎖著籠中的紅狐。

  「陣法不起作用,是因為有東西破壞了他,幸好我事先有所準備,這不就抓了個正著?」柳舒敲了敲鐵籠,發出尖銳的聲響,紅狐惡狠狠地齜牙,喉嚨發出一陣低鳴。

  「或許…這只是一隻普通的狐狸?誤闖了進來而已」連歌忽而輕聲說道。

  柳舒似是早有準備,聞言只是向夏星瀾抬起一手,道:「放心,我不會錯殺無辜,至於它是不是妖嘛,我說了不算,就請師兄將陰陽玉借我,稍後答案自會揭曉。」

  夏星瀾面色複雜地與柳舒對視良久,隨後將佩劍上的太極卸下,緩緩遞了過去。

  玉沁不動聲色地稍稍側過身子,用餘光打量起紅狐,紅狐似有所感,耳朵動了動,卻是並未回頭與玉沁對望,玉沁悄悄嘆了口氣,心知胡九郎是為了避免柳舒發現端倪。

  柳舒接過太極,朝孔旗努了努嘴,孔旗會意,將鐵籠放了下來。

  隨即柳舒上前,將太極自鐵籠頂上的縫隙中扔了下去,霎時間,一道沉悶地嗡鳴聲響起,似是裹挾千鈞之力,如潮水般一層層地向外擴散,眾人皆是心神一震。

  太極在觸碰到紅狐的一剎那,開始飛速轉了起來,紅狐頓時發出一聲悽慘至極的鳴叫,哀叫著不斷向鐵桿上撞去,身上的傷口在掙動間再次破裂開來,鮮血迸出染紅了地面。

  玉沁雙手一緊,死死握成拳,強忍住不動手,撇開頭不忍去看胡九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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