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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政一臉懵逼:「楊怡是誰?」
「邊戍軍從三品副將是也!和你平級。」謝瑩眼中閃著驕傲的光彩,轉頭朝殿外喊,「楊怡姐姐!你進來呀!」
殿外,那叫楊怡的姑娘朝里望了一眼,這才走了進來。
她瘦瘦高高的,頭髮枯黃,和豐潤的謝瑩完全不是一個品種。若說謝瑩是牡丹,是要做皇后的人,這楊怡就是一根小麥杆子,還蔫不拉幾的。
這麥稈子走到他們跟前,衝著顧成林抱拳行禮:「見過太子殿下。」
顧成林抬手讓她不必多禮:「我們是一家人嘛。」
聞言,楊怡淡淡望了謝瑩一眼,而謝瑩則羞澀地低下了頭。
她這才說道:「既這樣,我家小妹便託付給殿下了。」
「哈!」顧成林一笑,「你入了軍中,從此不僅是孤的家人,更是孤的兄弟。」
他像對待男人一般拍了拍楊怡的肩膀:「孤的性命便交給你了!」然後輕輕錘了趙政胸口一拳,「還有你!阿政!」
幾人相視而笑,手掌相交。
楊怡看向趙政,猶豫一下,學著男人抱拳道:「在下楊怡。」
趙政沖楊怡抬了抬下巴:「趙政。」
那時趙政臉上沒表現出來,但是心裡甚是瞧不起,覺得她是一個走後門進來的,甚至一度擔心她會不會騎馬,更不要說提刀殺人了。
誰曾想後來上了戰場,他被敵人包圍之時,還是楊怡一騎當先,率兵救他於重圍。
他至今記得楊怡用她那輕飄飄的劍輕飄飄殺人的場景——她眉頭都沒動一下,輕描淡寫一般,那人便人頭落地了。
這與軍中只求蠻力的風,全然不相同。他頓時呆在那裡,而楊怡大聲怒喝著:「撤退!」然後冷冷看了他一眼,「在想什麼?快!」
他這才如夢初醒,揮舞著手上長矛:「撤!」
等趙政下了戰場,忍不住問楊怡:「你手上,那是什麼?似乎不是刀?」
「這個?」楊怡把手上長劍拿給他看,「這是劍。」
趙政看著那長劍,那劍又輕又細,劍光如秋水,閃爍間泛著寒光。
「好劍!」他脫口而出。
楊怡臉上笑容一閃即逝:「她叫『春蠶』。」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
趙政想到這詩句,搖了搖頭:「這名字不好。總覺得要榨乾你最後一滴血似的。」
楊怡又笑了下:「名劍認主,同生共死。我楊怡認主也是如此,願為殿下流盡最後一滴血,無怨無悔。」
紅燭在風中飄飄搖搖,趙政心裡突然一陣悲涼。
你後悔了嗎,楊怡?
我又後悔了嗎?
趙政摸索著擺了兩隻酒杯放在面前,想了想又拿出一隻。
他把三隻酒杯一一滿上,那掌握天下雄兵的手居然有些微微發抖。
他把兩杯酒都潑到了地上,自己拿起最後一隻酒杯,沉思半晌,最後一飲而盡。
他把酒杯往地上一扔,再抬頭時,已是一片決然。
開弓沒有回頭箭,如今他只能大步往前。
狹路相逢,勇者勝;
閻王殿前,莫低頭!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偏鬧。、恨子規的營養液呀~
給大家還原一下事情真相:
趙政和阿奴合謀殺了顧成林,重點是!趙政沒見過阿奴的臉,不知道她就是瀟湘夫人!
阿奴大仇已報,想跟愛人(顧公子)私奔,卻發現顧公子就是太子,震驚絕望之下獨自離開;
太子被顧禾魂穿;
阿奴繼續報仇,和北境合作殺楊怡,沒料到北境去殺顧禾,匆忙趕到,看到顧禾抱著謝逐流;
阿奴和北境在一起,想要打開山海關。北境要天下,她要顧禾。
而趙政想要過河拆橋,把阿奴和北境都擋在山海關外,自己獨吞天下。
over~
(確實有點複雜的樣子……)
第54章
十月初八, 立冬。
入夜時分, 北風已然凜冽刺骨, 風中夾雜著些許雪沫子,而北境大營中燒著篝火,一眾人喝酒吃肉, 笑笑鬧鬧,絲毫看不出是在打仗的樣子來。
坐在帳外的侍女抬頭看了看,嗤笑道:「這可真是北境打的最輕鬆的一仗了。祭司, 你說是不是?」
帳內的瀟湘沒有說話,而是攬鏡自照,細細地描著眉。
她今日穿一身大理的藍布長裙,耳戴銀環, 手腕上是銀色的蛇頭手鐲, 十指塗著嬌艷的蔻丹,在燭火下熠熠生輝。
侍女走過來,替她挽起長發,順道往鏡中一看,笑道:「祭司真是舉世無雙的美人。」
瀟湘抬頭瞥一眼鏡中的自己,見鏡中女人眉如遠黛, 目如寒星, 嫣紅髮暗的嘴唇微微勾起:「我到底是老了。」
侍女撲哧一笑:「祭司才二十幾許,怎麼就老了?」
瀟湘微微一挑眉, 並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她懶懶地往後一靠,隨手從一邊取來一隻長菸斗, 吞雲吐霧地吸著。
她的面容湮沒在白煙中:「去換衣裳吧,阿月。」
那侍女俯身應諾,系好帳篷,當著瀟湘的面便脫下衣裙,換上一身大理彩裙來。她坐到瀟湘身邊,拿起桌上的銀色首飾,一一戴了起來。
半晌,她梳妝完畢,轉身沖瀟湘一笑:「好了,祭司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