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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真是不讓人省心,謝逐流心下無可奈何地想著。顧禾自中暑好了之後胃口一直沒恢復過來,又因為玉京遭災,不好意思開口要求加餐點菜之類,天天就跟小雞啄米似的吃一點就放筷子,眼見著人越來越沒精神了。

  謝逐流又是心疼,又是自豪——他的小陛下,雖然人傻了點,比不過朝中那些老謀深算的臣子們,更比不過先帝;但論起心懷天下顧念蒼生,他卻無愧於皇帝之位。

  因為在他眼中,從沒有貴胄黔首之分,他所面對的,始終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啊。

  所以他才永遠如此意氣用事……謝逐流想到這裡,不由得想起了不知所蹤的楊怡和遠在幽州的秦少英。

  楊怡八成是死了罷;至於秦少英……希望他能不負所托才是。

  「大人!買糖葫蘆嗎!」謝逐流的思緒被一個小女孩的聲音打斷了。

  他低頭看去,只見那小姑娘抬頭看他:「大人,您已經在我的攤子前站了好一會兒了。」

  「抱歉。」謝逐流沖她笑笑,「如今這時景,你怎麼出來賣糖葫蘆?有誰會有心思買呢?」

  小女孩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是這樣沒錯,但是這是我家前幾天才做的糖葫蘆,好容易沒在地動中弄壞呢。我想著,若是能賣一點,也好為母親買點藥喝。」

  「這樣麼,」謝逐流在她面前蹲了下來,想了想,從懷裡拿出一串銅錢,「要兩串糖葫蘆。」

  「好!」小姑娘利落地把糖葫蘆包好遞給謝逐流,謝逐流卻並不著急走,望了她一陣,失笑搖頭,「你可知道如今在仁和藥鋪可以免費領一份湯藥?錢是官府來出。」

  小女孩睜大了眼睛:「可、可以嗎?以前都沒聽說過啊!」

  謝逐流耐心道:「恩,是這次陛下想出來的主意。」

  「陛下!」小女孩眼睛忽閃忽閃的,「是那個長得好看,脾氣又好,還整治了那幫貪官的陛下嗎!」

  謝逐流笑得和藹可親:「是啊。」

  小女孩高興地跳了起來:「陛下真好!」說著便要收攤子去給母親買藥,見謝逐流還沒走,又忍不住小聲問道:「陛下是不是年方二十?」

  謝逐流一愣:「怎麼?」

  小女孩臉上泛起紅暈:「真想、真想嫁給陛下啊!」說完害羞地跑走了。

  謝逐流:……

  他面無表情地看了看手上的糖葫蘆,丟也不是不丟也不是,糟心地站了起來。

  然而今日是註定不能安穩回宮了。謝逐流剛站了起來,便聽到一個溫和的聲音喚道:「謝兄!」

  謝逐流瞥了一眼,看到一身白衣的阮山白含笑站在那。他正心情不爽,突然想起來顧禾對這位態度不一般,心情更不爽了:「你怎麼在這兒?」

  「我帶著天香樓的小廝們來幫忙了,」阮山白笑著答道,打量了謝逐流一眼,「一別多日,謝大人已然是手眼通天,炙手可熱,怕是不記得我這無權無勢的落魄朋友了吧?」

  謝逐流似笑非笑:「你有事嗎?沒事我就先走了。」

  「……」阮山白苦笑一聲,「謝逐流,謝三爺!我到底哪得罪您老人家了,您給我個痛快吧!」

  謝逐流懶得跟這人多廢話——相識這麼多年,他算是知道阮山白有多事兒精,沒事都要搞出事來的那種,他這種已經成家立業的男人不便跟他廝混在一起,於是只是一臉冷漠,轉身就要走。

  阮山白好歹拉住了他:「你怎麼回事?你真當官當上癮了?不是,謝逐流,你當初進京的時候說了什麼,你自己還記得嗎?」

  謝逐流當然記得。就是那個他牽馬入玉京的除夕之夜,在一個餛飩攤上,身邊趴著不省人事的太子殿下,二人交談了許久。

  謝逐流當時只是有一杯沒一杯地喝酒,順便抱怨幾句先帝真是會給他找麻煩。

  而阮山白默默聽著,突然問道:「聽你意思,是不準備在玉京多待了?」

  「給小皇帝把朝政整的七七八八,我就去過我的逍遙日子去。」謝逐流懶洋洋道,「玉京的生活真不適合我。我最煩這些虛偽客套的玩意。」

  阮山白笑了:「我也不喜歡。」

  謝逐流斜眼望著他:「那你幹嘛一直呆在玉京?找罪受呢你?以你們家的基業,隨便在哪都能吃香喝辣才對啊。」

  「逃避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阮山白似是而非地隨口說了一句,話鋒一轉,「既然你想要速戰速決,我倒有一個辦法。」

  謝逐流唔了一聲:「什麼辦法?」

  阮山白笑道:「三爺可聽過人/皮/面/具?」

  阮山白觀察著謝逐流的臉色,揶揄道:「『速戰速決』?『七七八八』?謝大人莫不是官帽戴上癮了,捨不得脫下來了吧?」

  「扯淡。」謝逐流面不改色,「我什麼時候說過什麼『七七八八』的話了,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唉,大概是醉話罷,你可千萬別當真。」

  「……」阮山白,「你都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了,怎麼還不懂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的道理?」

  謝逐流嗤笑一聲:「我既沒讀過聖賢書,也不是君子,你可免了罷。」

  阮山白遺憾地嘆口氣:「如今雖然屢遭大難,但好歹都安然無恙地度過去了:地動之災處理得當,山海關之戰也進入尾聲,加之先帝遇刺案水落石出,我還以為可以逍遙一陣,叫你帶我去四處遊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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