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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遙也覺得自己這樣咄咄逼人不對,猛然反應過來,立馬笑了笑,給了自己和謝城一個台階下:「是我不對了,我向來孤僻慣了,這些年在外面也是如此,倒是有些不知禮數了,回頭我就去給母親請罪。」

  但謝城卻被他說得更加臉紅,連忙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

  「大哥不必如此。」謝遙對身邊掌燈的侍女招招手,「我知道大哥的意思,讓母親憂心,自然是我不對。」

  他說完便跟著侍女走了,留下羞愧不已的謝城。

  因為在他們三人之中,只有謝遙是一個人出去歷練的。

  那些侍從都是這幾年謝家才給他派的,此前謝遙一直是拿著一把劍孤身闖蕩,甚至還有幾次差點回不來,強撐著一口氣發了求救才勉強回來休養。

  而他求救的對象是沈家。

  謝城此前一直覺得謝遙是在下謝家的面子,故意給他們難堪,還因此跟謝遙大吵了一架。可是被他指著鼻子罵的謝遙居然只是微微一愣,然後平靜道:「是我不對。」

  從那以後他就再也沒有發過求救信號了,也慢慢減少去沈家的次數,長安城裡都在傳長安雙璧關係破裂,謝城又覺得尷尬,想去問他這是什麼意思。

  然後謝城就發現謝遙之所以不在白日去沈家,是因為他都在晚上去,房間裡空空蕩蕩,連個紙條都沒留。

  謝城:「......」

  他第一次知道自己這個向來克己守禮的弟弟如此叛逆,表面什麼都不說,私底下該怎麼做還是怎麼做,絲毫不在乎他們說什麼。

  現在也是如此,不管他怎樣明示暗示,謝遙也擺著這樣一幅誠懇認錯的樣子,但之後也不會改變絲毫做法。

  簡直是叛逆至極。

  侍女將三少爺看了又看,才小心勸道:「三少爺,夫人如今是真的變了。」

  侍女從小就跟著謝遙,一直都是他院子裡的人,有時候就算是因為年紀小犯了錯,謝遙都是擺擺手隨她去了。

  侍女十分感激他,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想勸勸他,畢竟在謝家跟自己父母作對終究不是什麼好事。

  但謝遙油鹽不進,只是點點頭:「我知道。」但他不會改。

  侍女不懂為什麼,只是當進了院子後,謝遙將特意帶走的糕點夾了最好的一塊放下院子裡那棵已經有些年歲的樹底下時,她好像隱約明白了什麼。

  這樹下葬著三少爺奶娘的骨灰。

  她沒見過這位奶娘,只知道她百年前就去世了,死因不明,有人說是自殺的,有人說是因為流寇搶劫死的,但誰都沒有個準確的說法。

  只是每一次少爺回來時,他都會眷戀地摸摸樹幹,然後把一些東西埋在樹下,有時候是他從外面帶回來的小玩意兒,有時候是一點點吃食,有時候是他親手刻的木雕。

  這麼多年,一直未變。

  侍女總有種直覺,也許少爺現在對夫人的態度一直不肯變的原因,就是這位讓少爺這麼多年都無法釋懷的奶娘。

  所以哪怕是成熟穩重了許多,哪怕是其他人都忘了,謝遙都還執著地懷念這個人。

  侍女有時候會聽見那些府里的老人嘆息著說道:「三少爺什麼都好,就是太執著了些。」

  侍女看了看這棵茂盛繁榮的樹,再看見少爺又把一塊刻著古怪花紋的玉佩拿過來,旁若無人地跪下去用手挖著這些泥土,弄得他一身白衣都是髒兮兮的。

  院子裡的侍從沒人敢勸,也沒人敢幫他,都低下頭各做各的事,侍女也只能給他掌燈,希望能讓少爺看得清楚一點。

  謝遙心滿意足地把玉佩埋好了,才拍拍身上的泥土起身,接過侍女手中的燈道:「我自己來吧。」

  他拿著燈轉身去了自己的房間。

  三少爺是謝家裡最古怪的人,放著最好的房間不住,偏偏喜歡住在院子裡最偏僻的角落,也不喜歡侍從靠近,他房間雜亂的花草也不許人去修剪,沒人知道原因,也沒人敢去問原因。

  在謝遙身邊這麼多人里,只有一個人來那間在角落裡的屋子他是不會反對的——沈淮。

  沈淮熟練地翻了牆進來,敲敲謝遙屋子的窗戶,謝遙便無奈地打開讓他進來:「你進來謝家又不會說些什麼。」

  謝家只是不喜他總是去沈家讓人覺得謝家苛待他,但並不反對沈淮來謝家,畢竟這是不一樣的。

  沈淮嘻嘻哈哈地爬進來,拉著謝遙跳下窗戶,瞥了一樣他桌上的東西:「又是書?有沒有意思啊你,大晚上的還看書玩。」

  「方才在刻木雕,才看了一頁你就來了。」謝遙好脾氣地給他解釋,然後找了找,才從不常用的茶壺裡找到一些被他隨意擱置的茶葉,準備泡了給沈淮喝。

  沈淮下意識地看了一眼他擺在書架上的木雕,精緻可愛,栩栩如生,都是一個含著笑意的女子,只是被刻得圓乎乎的,那眉眼間的神色一看就是謝遙的奶娘。

  他知道這是謝遙現在的習慣,也知道謝遙只有心情不好時才會刻上一個,用來忍住心中的苦悶。

  謝遙始終不肯說他奶娘是為什麼不在的,但沈淮也猜得出來這並不是一段愉快的回憶,甚至不能算是平淡的,不然不會這樣刻骨銘心。

  沈淮不敢問,他不想戳到謝遙的痛楚,只能點點頭,把它當成一件平常的事,然後去奪謝遙手中的茶壺:「大晚上的我不想喝茶,你看看我帶什麼好東西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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