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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又覺得自己可笑。
沒有人能幫他了。
他終究沒能改變這個結局。
犧牲一個人,去救所有人。
好像很划算的交易,卻叫他心如死灰,再無寧日。
君戚握著他的手慢慢鬆開了,無力地垂在一旁,褚落飛愣了一下,又狠狠拉回來攥著,他笑了笑,低頭看著永遠閉上眼的君戚。
「你做到了。」
我將永遠記得你。
永生難忘。
君戚並不是人,死後也不會留下真正的痕跡,歸於天地,補全輪迴,才是他最後的歸宿。
褚落飛最終只是一個人跪坐在地上,手指微微蜷著,似乎是在握著什麼,但身邊空無一人,再沒有人會把手伸過來,緊緊握著他。
他想說服自己不後悔,告訴自己這是沒辦法的事,然後平靜地接受,平靜地懷念。
但他做不到。
他後悔了。
褚落飛先是笑了幾聲,隨即狠狠咬住自己的手臂,失聲痛哭起來。
他蜷縮著身體,似乎是想藉此汲取一絲氣力,讓自己從這種痛苦中緩解出來,但只是徒勞。
越是清醒,越是痛苦,越是痛苦,越是清醒。
他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
如果……如果能重來就好了……
能改變就好了。
第64章
1
施齡匆匆趕來,還沒靠近褚落飛就被謝遙攔住了。
謝遙只簡單給他說了幾句,便大大方方地把手架在他脖子上:「我受了傷,鬼王應該顧不上我了,你扶我回去。」
施齡:「……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
謝遙輕輕歪頭,神色十分平靜:「那還能說什麼呢?」一切都無法改變了。
是啊……
施齡恍惚了一下,遠遠看向鬼王的方向,鬼王孤獨又茫然地跪坐在地上,身體蜷縮著,壓抑著的哭聲已經停了,但他還是不願起來。
天地之間黑霧黑雲混在一起,在這一塊幾乎寸草不生的地方,淅淅瀝瀝的雨落在鬼王之力衣服上、頭髮上,然後落在有著他淚水的土之中。翻滾卷襲而來的靈力聚集起來的風將他的耳邊吹得呼呼作響,鬼王沒有去管,任由他已經打濕的發被風吹起一絲涼意。
雨停了,鬼王輕聲笑了笑,喉嚨里幾乎發不出任何聲音,而四處寂靜得可怕,就好像天地之間只有他一個人。
而本該陪著他的人被他親手殺死了。
第二次。
謝遙回頭看了看,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施齡是個沒良心的,把他扔在一邊就去找許其若了,謝遙捂著傷口還要給魔修吩咐怎麼安撫民眾、道歉賠禮,以及後續的解釋和荒蕪之地的繼續開放。
謝遙一點一點地告訴他們時,看著這些若有所思的魔修,只覺得眼前陣陣發黑。
他有些想罵君戚,下手可真的是狠,仗著反正他殺不了自己,就對自己道侶的雙生下死手打。
謝遙其實已經很久沒這樣跟人打過了。
這些年他越來越疲憊,不願意招惹是非,更不願意接觸他人,遠離中原後,他以為這就是他最後的結局。
一個人活著,一個人死亡。
沒想到招惹了一個巨大的是非。
謝遙從窗戶看了看荒蕪之地,忍不住點點頭,果然是在他手中一點一點建設起來的荒蕪,就是這麼好看!
猶清哭哭啼啼地給他上藥,還好謝遙知道自己的傷還不算太重,只是太久沒這麼用靈力了,有些力不從心。
謝遙試圖安慰她:「就是一些小傷……」
猶清才不管:「又流血了,大人,您、您這裡怎麼血都不停的啊?」
謝遙一愣,低頭一看,左手腕上的傷果然又崩開了。
他打完架回來渾身都痛,倒是這裡被他忽略了,瞧著猶清滿眼的心疼,謝遙倒是有點胃疼。
「沒什麼……你把紗布纏上就行了,過段時間就不流了。」
猶清看上去年紀不大,估計也是被嚇著了吧。
謝遙覺得自己還是能理解的,這傷口長年不好,平日裡用衣袖遮著還好,但仔細一瞧就能看見這道猙獰可怖的疤痕。
猶清不太滿意,決定自己去問問荒蕪之地的醫修,看看怎麼才能把這傷早日治好。
大人就應該舒舒服服地躺著啊!
可惜他們老是讓魔君大人一直操心。
2
荒蕪之地休養幾天後才慢慢恢復過來,在荒蕪之地躲避的中原人出來後就驚訝道:「你們魔君這麼厲害的嗎?」
魔修立馬挺起胸膛:「魔君大人是最厲害的!」
中原人:「……那這幾天在秘境裡吃的用的?」
魔修想了想,還是認真道:「大人說了這是賠禮,你們之後還可以挑一隻靈獸走,這是我們的問題。」
來人有些愧疚:「要不然還是給你們一點錢吧……」你們看上去不是很富有的樣子呢。
又被質疑經濟實力的魔君大人:「……」
好在這些魔修現在都被他訓練得不錯,不像之前那樣慌張了。
後續解釋需要跟褚落飛商量,謝遙知道他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好幾天了,一直沒有動靜,謝遙也特地吩咐過不要去打擾他。
現在的褚落飛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他只需要自己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