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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看著都疼。
「上仙何苦受這份罪呢?」
「……」
肖吟沒有回答,只是定定的看著商響,臉上看不出痛楚。
室內奇香早已消散,連一絲餘韻都不曾剩下,像是從沒有過般縹緲。
處理完天君的鞭傷,商響又變得無事可做。玉山雖大,但似乎比道觀更加無聊。外面的仙使們顯然對自己無甚好感,商響也懶得與他們相處。
重陌還有兩天才開花,他也不是抱著手機就能玩上一天的年輕人,之前既來之則安之的心境已經消散了大半。
「山頂上有個小亭子,能見玉山全景,響響想去嗎?」
像是看透了自己的無聊,天君提議說。
商響當然覺得好,立刻應允下來。
去往山頂沒有路,要上去只能靠飛。商響自然是不會這個,好在天君無所不能。
兩人乘雲而上,天君還是緊緊摟住了商響。
「我不會掉下去的。」一回生二回熟,商響的膽子變得大了起來。
天君笑了笑,復又垂下眼,小聲說:「是我想抱你。」
商響倒是不反感他起膩,好看的人做什麼都很自然。有些羞怯的說著這些話的天君,其實也挺可愛的。
微微側頭,正好能看見他線條硬挺的側臉,目如星空,鼻樑挺拔,分分毫毫都恰到好處。
唯一不好的就是太晚了——
對一個無法動情的人好,怎麼想都是件徒勞無功的事。
「我不會喜歡你的。」落到白玉壘砌的涼亭前時,商響告訴天君。
對於陷入執念的人來說,再明白的拒絕都沒有用,這一點,商響比誰都清楚。可是不說,卻又覺得辜負。
「沒關係,不喜歡也沒關係。」沒有放開抱住他的手,反而摟得更緊了,「你不討厭就好。」
商響嘆了一口氣,心說自己從來不討厭長得漂亮的人。
涼亭位於玉山之巔,時值冬日,山頂積了一層厚厚的雪。
渝州冬天通常是不下雪的,商響對於雪花,只有不多的幾次記憶。
銀裝素裹的玉山就像另一個世界,是仙境之外的仙境,白雲翻滾,山嵐縹緲,像是過了好久的一場時光。
亭前生著幾株稀疏的紅梅,肖吟折下一枝,小心別在商響襟前。
商響不明所以,他一向不懂風雅:「別這個做什麼?」
肖吟笑了笑,唇角挑起的弧度非常安靜:「你不喜歡?」
「倒也沒有。」被注視得太不自在,商響扭開頭不再看他。
第二十五章 雪
襟前的梅花散發出似有若無的冷香。
金色的花蕊,很顯眼。
亭中的石桌上放著幾樣零嘴,都是商響平常喜歡吃的,瓷碟里的松子每一個都捏開了口。
裝著零嘴的杯碟邊,駕著個小火爐,上面溫了一壺酒。
壺嘴兒散著酒香。
商響不好杯中物,也就偶爾同朋友喝兩杯。
天君說,壺裡的酒叫做神仙醉,只醉神仙不醉人。
商響笑他:「上仙這是要求醉?」
肖吟不說話,仰頭喝了一杯:「不會醉的,一會兒我還要帶響響回家。」
曖昧不明的話說來就來,商響不好接話,只好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果真是神仙才喝得上的玉液瓊漿。」商響不懂酒,胡亂著夸。
肖吟追著他的手指,看那盞白瓷杯:「其實釀製這酒的是個凡人,那人平生但求一醉,偏偏釀出來的酒,都是不醉人的。」
「還有酒不醉人?」商響問,「那後來呢,他釀出醉人的酒了嗎?」
天君說:「後來他愛上了一個神仙,才總算嘗到了醉酒的滋味,然而凡人的壽命不過俯仰幾十年,去世之後進入輪迴。轉生後的凡人不再釀酒,也不求醉,所以世上就再沒有了神仙醉,喝一口便少一口。」
他的口氣極輕極靜,耳畔伴著雪花簌簌落下的聲音。
「那神仙呢?」商響忍不住好奇追問。
肖吟又喝了一口酒,說:「他喝光了那人生前留給他的酒,醉了五百年,這才發現,其實那些酒是醉人的,只是從前他們都不願意醉。」
「……」
沒想到是這樣的結局,商響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扯開話題道:「上仙會堆雪人嗎?」
肖吟愣了一愣,搖頭說:「不會。」
「我也不會,想來應該不難。不就是團兩個球,然後拼到一起嗎?」商響比劃著名團球的姿勢,笑問,「試試看?」
「好。」
這麼容易就答應下來,商響有些咋舌。他也不知道自己哪兒來的膽子,敢讓天君紆尊降貴堆雪人。
天君的手,一看就是養尊處優,連水都沒沾過的。如今卻和自己一起蹲在雪地上團雪球,並且還做得一臉認真,像在研究什麼高深仙法。
實在忍不住笑,商響壞心眼的朝著那張俊美非凡的臉上彈了幾粒雪花。
玩笑開得過頭了,天君有些狼狽的摸了摸鼻子,又伸手撲了撲商響的頭髮。
商響縮著脖子躲他,認真將手中的雪球揉的更圓。
見商響不再鬧自己,肖吟隱約有些失落,目光追著他,溫柔又嬌縱。
一個小小的雪人很快就做好了,光禿禿的,沒眼沒鼻。
商響施了個小法術,變出兩塊圓形石頭和一根胡蘿蔔,做了鼻子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