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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埋在地下經年日久,兩樣東西有了靈,漸漸就化形成精。

  姐弟兩相依為命,幹了多年迎來送往的生意,在人間修煉得很是老辣。

  茶館臨近碼頭,來來往往的人不少。

  商響守在茶館裡賣點兒瓜子花生小點心之類的,收入比走街串巷賣針頭線腦強。

  「響哥來啦。」田鐲靠在櫃檯上,噼噼啪啪打著算盤。看見商響,咧嘴露出了幾顆白牙。

  他的相貌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很是靈透俊秀。

  有著花魁娘子鋪張美貌的田梳正在歸置桌椅板凳,爐子上燒著開水。

  茶館還沒正式營業,商響挽起袖子幫田梳把兩張桌子抬到門外去。

  「你和那個道士怎麼樣了?」田梳一手拿著一張條凳,漂亮臉蛋兒上滿是狡黠,「睡到了嗎?」

  商響砸吧砸吧嘴,很是回味一般:「我就是從他被窩裡出來的。」

  慣於跟三教九流打交道的美艷老闆娘沒有一般女人的羞怯,總喜歡拿下流話打趣這隻看上道士的老鼠精。

  「瞧給你得意的。屁股疼不疼?」

  商響笑著應道:「這話你得問道長。」

  話一出來,就漏了餡兒。田梳嗤笑著看了商響一眼:「看來還是沒睡到。」

  商響沒上心,笑眯眯的擺正了條凳:「早晚睡得到的。」

  對於商響的自信,田梳很不以為然。

  「你怎麼就看上個道士呢?還是個又窮又瘋的。」

  「他好看。」商響說。

  田梳「嘖」了一聲,對商響以貌取人表達了不屑:「一點沒得做妖怪的尊嚴。」

  過了一會兒,碼頭上來了艘大船。船上的人下船歇腳,茶館立刻熱鬧了起來。

  田梳忙著燒水泡茶,沒心思再管商響的感情生活。

  商響幫著姐弟兩忙前忙後,順便問這些瀘州口音的客人要不要吃點什麼。

  來的都是生意人,手裡頭不缺錢。看商響機靈勤快,在他那兒買了不少花生和點心。

  「出事兒了!碼頭上有個沒腦殼死人!」

  也不知道是誰在樓下高呼了一聲,茶館裡頓時沸騰起來。眾人嘰嘰喳喳議論了一陣兒,紛紛結了茶錢,跑到碼頭看熱鬧去了。

  妖怪們都活了上百年歲月,早看慣了人間生死,自然是不把這碼頭上的小小命案放在心上。

  好不容易得了空,商響把擔子留在茶館,匆匆忙忙回了道觀。

  肖吟依舊保持著他離開時的姿勢,很是執著的看著灰色的天空,一枚黃了的梧桐樹葉落下來,靜靜躺在了膝蓋上。

  商響忍不住搖頭嘆氣。

  「道長,我回來了。」

  肖吟低頭看了風塵僕僕的小老鼠一眼,低聲道:「回來得這麼晚?」

  「茶館今天忙。」道長難得關心他幾時回來,這讓商響十分雀躍,「你餓了嗎?我去做飯呀。」

  肖吟點了點頭。

  米飯是早上走的時候就燜好的。

  商響系上圍裙,迅速的切菜下鍋,麻利的做好了一頓飯。

  飯桌上,商響講起了今天在茶館的見聞。

  肖吟多半時間只是聽著,並不搭腔。

  「聽說,碼頭上有具沒有腦殼的屍體。」

  說到這件事時,肖吟突然停下了筷子:「沒有頭?」

  「是呀是呀,好多人都去看了。」道長難得肯接話,小老鼠更加賣力的講了起來,「沒有頭,想想還挺嚇人的。」

  「妖怪會怕這些?」肖吟斜睨了商響一眼,覺得他有些聒噪。

  商響當然不怕。

  鼎山原本是座墳山,住在那兒的妖怪什麼樣的屍體沒見過。別說沒有頭,死狀更加慘烈的,商響也見過不少。

  可如果表現得太無所謂,他怕肖吟會不喜歡。

  畢竟,妖怪和凡人不一樣。

  妖怪的壽命很長,要面對的悲歡離合很多。若是把人世間的生死看得太重,多半是會傷透心的。

  可商響只想討道長歡心,逼迫著讓自己活得像個凡人。

  儘管如此,做了兩百年妖怪的商響,還是不太懂得人類的愛恨情仇。

  伺候肖吟吃了午飯,商響又去了田家姐弟的茶館。

  兩個人要吃飯穿衣,自然得有人掙錢。道長從來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養家餬口的重任便落到了商響頭上。

  田梳見他來了,譏諷道:「喲,沒跟道士溫存會兒啊?」

  商響彎起黑而圓的眼睛,一本正經的說:「身為一家之主,我得掙錢養家。」

  田梳對著他腦門兒扔了顆花生,恨其不爭的說:「又當老媽子又養家,真有能耐。」

  商響摸著額頭,沒接話,反而問道:「碼頭上那具屍體是怎麼回事?」

  「怎麼了?你有興趣?」

  田梳並不覺得一樁普通的命案值得商響特意提起,除非是……

  「是道長想知道。」商響說。

  田梳嗤笑一聲,心道,果然。

  「我可沒空管這些,你拿兩個銅板,問門口小叫花子去。」

  商響沒聽田梳的,只給了小叫花一個銅板,便叫他開了口。

  「響哥,你是沒看見吶。」小乞丐捏著銅板兒說得煞有介事,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商響手裡的一顆外國糖,「也不曉得那個人死在水裡多久,屍體都泡漲了,脖子上有這麼大個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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