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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不得手,城也不會丟,這些後補的兵力都是足夠的,哪怕——”

  “哪怕什麼?問這種廢話幹什麼?當初這破主意不是你們提的嗎?”

  衛凌眼帘微抬,懶洋洋的靠去桌邊替謝濯理了理衣襟,蕭祈的衣裳大了不止一圈,謝濯穿著並不暖和,只是圖個心安而已。

  “現在慫了?晚了,之前都當是放屁啊。”

  衛凌嘴裡蹦不出一句好話,他看也不看那三個整日混跡兵戈沙場的大男人,只仔仔細細的替謝濯束緊衣領,又拉過謝濯傷痕累累的雙手箍進自己懷裡捂著。

  “……都放心,阿祈沒事,你們看著就好。”

  謝濯眼帘半合,輕輕抬起手指碰了碰衛凌的發梢全當安撫,他掌心和腕上都是刀口,一動就是十指連心的銳痛。

  謝濯身上有一種莫名的篤定,可以將所有人都感染得心平氣和,褚釗一怔,方才還緊繃的心弦驟然平靜了許多。

  “已成定局的事情別想著回頭,跟著他往前走就是了。”

  帳里燈光暖黃,謝濯微微偏首,迎著燭火淺淺笑開,他腿上沒有力氣,衛凌扶他也是幫他借力。

  氣定神閒是他,強弩之末也是他。

  衛凌就差沒當眾翻個白眼,他趕蒼蠅似的揮了揮手,一邊將謝濯往自己懷裡帶,一邊連轟帶攆的把人往外趕,天下亂局與他無關,現下他只想保住他這個故友的命。

  “行行行,你家崽子天下第一,沒事就趕緊散了,他站都站不住了,你們還待著幹嘛,都滾。”

  蕭祈打著御駕親征的旗號,實則卻與麾下心腹秘密先行,那跟在主力軍中奔赴越州城的只是一個身形與他相似的冒牌貨。

  他為天下大局直奔途沒林而來,甚至沒能抽空去越州城的軍營看上一眼。

  天光未明,燕楚大軍又攻越州城,他遠隔主戰場,在途沒林外的荒地上與褚釗的副將交接物資。

  驅蟲的藥囊、石灰、解瘴毒的丹藥、草葉、應急的傷藥逐一配備到每個人的手裡,給蕭祈那一份是單獨的,蘇繡藥囊上有仔細勾勒的並蒂蓮。

  蕭祈借著火光看清了藥囊上的圖案,謝濯再聰慧也不能在短時間內練好繡工,那丑兮兮的蓮花歪扭皺巴,倒給他給謝濯斷簪上箍著的那個金鑲半斤八兩。

  “軍師說了,您儘管往前走,必定一路順暢。”

  副將送完東西,簡單拱手一禮,此處人多眼雜,他不便暴露蕭祈身份。

  蕭祈本不想答話,他低頭將藥囊掛去腰間,極為謹慎的好好固定,東邊天空漸漸泛白,轉眼就是日出之時,他抬手示意麾下熄滅火把準備進林,而就在周圍火光悉數消失的時候,他忽得瞥見負責補給物資的車馬之後有一個瘦削且搖搖欲墜的身影正小心探出半個身子往這邊看。

  堆積成山的思念險些潰堤而出,蕭祈繃著青筋咬緊了牙關,他握上腰間的長刀逼著自己轉過身去踏入林中,這是所有人費勁心力替他鋪出的路,他要做謝濯眼中的明君,他不能在這種關頭敗給私情。

  “.…..跟你家軍師說,別的不用管,專心想辦法給老子胖回來。”

  第27章

  燕楚人擅軍械,攻城器械花樣繁多,雖有華而不實紙上談兵的,但也不乏登雲梯這種簡易有效的利器。

  只是再精良的軍械也得配合精兵強將來使用,自蕭氏自立為國後,燕楚靠得一直是老本,之所以屹立西南無人覬覦,也多是因為府庫充足,地勢得利。

  換而言之,燕楚擅守不擅攻,可近些年來辰梁衰勢已顯,新君蕭祈自為質燕楚就耿耿於懷,面對尚未長出利齒的幼狼,所有人的選擇都會是儘快斬草除根。

  這場攻城戰註定是一場拉鋸戰,燕楚久攻,聯軍死守,謝濯在燕楚兩波攻勢間歇的空隙里獨自一人登上了越州城的城牆,他一襲青衣狐裘,烏髮挽簪,羸弱又清雅得格格不入。

  城牆傷痕累累,每一寸都是兩軍相爭的印記,鮮血、兵械、燃油、火藥,太多種味道夾雜在一起,早就麻木了雙方兵士的神經。

  短暫的修整彌足珍貴,守城的兵將輪流靠著城牆癱坐下來包紮傷口,焦灼且疲憊的氣氛中,謝濯的存在格外刺目。

  周遭打量的目光絕不算是友善,與之相伴的還有竊竊低語,聯軍扛敵已久,他這位掛名軍師久居帳中臥病休養,遲遲沒有在人前露面。

  謝濯視若無睹,他提著華美的狐裘緩步走到城牆之上,一舉一動都是養尊處優的公子做派。

  攻勢雖歇,仍有流箭,謝濯一身淺色太過晃眼,只片刻功夫,鋒利的羽箭便自遠處嘶鳴而來,直奔他門戶大開的要害。

  硬弓滿弦,箭與箭對撞,勢重者勝,謝濯雙眸一怔,避也不避,他甚至傻兮兮的迎著箭矢襲來的方向微微側頭,眼見布滿倒刺的箭頭折在自己面前。

  “此處危險,先生不易在此。”

  褚釗松弦收弓,想要拉著謝濯躲去牆體之後,軍中最忌暴露重要之人,他只喚謝濯先生,有意替謝濯隱瞞身份。

  “……啊!”

  謝濯後知後覺的捂著胸口輕叫一聲,他笨拙又狼狽的用腳尖將斷裂的箭矢撥去一邊,綴著狐絨的裘襖隨他動作翻出逶迤細浪,更襯得他過於纖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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