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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格離體,九濡感覺壓在自己心頭萬萬年的那座大山瞬間便消失不見,他有一瞬間的愣怔,忽然就想什麼都不管也不顧了,只帶上他的黎柯尋一逍遙所在去。可他也就只有這一瞬間妄想的權力,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三界傾覆,誰還能逍遙?顧不得再多想了,神格離體之後十二個時辰以內他還可調動神力,再晚就來不及了。

  「帝君要去哪裡?」馮平承感覺帝君似乎在與他交代後事,他才學能力都不足,什麼忙都幫不上,急得說話都帶上了哭腔。

  「天綱輪迴出了問題,我去修一修。把這個拿回去交給妙意,讓他化給齊永康。」九濡遞給馮平承一枚凝結了神血的水滴,齊永康體內有神骨和神元,怕他消受不住,再給他一滴神血,他便是完整的仙家之體,可與妙意長相廝守了。

  「那帝君何時回來?」

  「哈,本想等你成了事便給你洗髓,現在正是好時機,你且聽好:世間一切法,守心為上,朕賜你字曰守心,望卿日後固守物心、本心。」說著九濡並起二指捻出神力灌入馮平承攢竹、百會、關元、氣海、湧泉。

  馮平承覺得一股涓涓細流般柔和溫暖的力量轉瞬間便走遍他全身,每過一處他的耳目便通透一番,體感便輕盈一分,直至帝君收手,馮平承感覺自己跟以往大不相同,不止體感上的變化,就連心境都比以往開闊了不少。他似乎對帝君此時的心境有些似懂非懂的認識,但卻又說不出來什麼。

  九濡抬起手指描摹著黎柯的輪廓,撫過他因為反抗自己神識壓制而皺起的眉頭,又流連過他鼻樑、嘴角,每一處他們都是曾親昵磨蹭過的角落,最終還是垂下手,轉身離去了。

  黎柯在朦朧之中似有所感,他覺得有什麼東西沒入他眉心,那東西入體便化,他再尋不著,可隨後便是胸口被剜去一塊般得奇異感覺,並不疼痛,只是好像心裡漏了一個大洞。他急切得想睜開眼,確認他的九濡是否安全,奈何他眼前好像壓著一隻溫柔輕盈的手,任他想盡了辦法如何努力也拂不去眼前的那片黑霧。

  原本以為最起碼還有千年時間,如今這一天提前到來,九濡有些措手不及。他還沒有等到肥遺渡劫成仙,喻武鎮日守著他的空房子無事可做平白浪費了一把好材料,沒來得及等他與黎柯一起種下的那顆柳樹長大,最重要的是,他還沒有安撫好黎柯那顆不甘的心,也不知他走後,會生出什麼樣的事端來。

  為防黎柯因自己突然離去亂了心神毀了根基,九濡將自己的神格抽出來落在了他身上,從此他的神格將在黎柯潛意識裡影響著他、安撫著他,讓他逐漸可以以神之品格海納萬物。黎柯做了這麼長時間的仙帝,本心便是以萬物為主,神格落在他身上,最合適不過。

  九濡離了暮海雲深境往凡間匆匆而去,他要抓緊時間修復好天綱輪迴,至於惡念為誰所引,又是哪位當世大能自甘墮落,這些身後事便都交由黎柯去做吧。

  縫上了暮海雲深境的口子,輪迴之力也變得愈來愈弱,大批的死氣、惡念越積越厚,凡人魂魄無法順利進入輪迴,妖魔們吞噬死氣,很快便凝結出諸多惡靈、大魔。

  輪迴坍塌得太快,地府閻王自察覺輪迴有異到如今死氣瀰漫、妖魔橫生才幾天的時間,一開始找不到帝君,他便遞了摺子給邱光濟,可邱光濟那處也沒有回音,閻王無法,只得帶了地府的精兵強將掃蕩凡間,遇見未入輪迴的鬼魂就暫且羈押回去。九濡到時他正一頭大汗得與一吞噬了死氣的魔頭搏鬥。

  九濡瞧著那魔頭的功法與黎柯曾經制服過的有相似之處,一切便都聯繫了起來,有人趁著暮海雲深境坍塌裂縫之際,集聚死氣、惡念引入暮海雲深境,打破了那一方天地的平衡。那位自甘墮落的當世大能放棄了自己無私、無畏、無我的仙家品格,任由惡念占據他的心聲,他或許還不自知,他自己已經成了世間惡念的代表和化身。原本代表天綱的大能腐壞墮落,再加上死氣與惡念的擠壓和暮海雲深境裂縫的撕扯,以致輪迴破潰。

  閻王本是一眾鬼物的克星,可眼前的魔頭卻似悍不畏死般直攻得閻王都有些招架不住,節節敗退。九濡先處理了那魔物,才與閻王細說,本來他修復好輪迴之時還需有人護法,事後也要重啟輪迴,此時遇見他,正得宜。

  此屆閻王名喚魯河,曾是九濡座下一員悍將,多少年未曾再見帝君了,此時帝君一來便幫他化解了一大危機,登時便有些侷促。「帝君來了,輪迴生異,恐生大亂。」出了這麼大的事,他卻上下求告無門,只能憑著一腔孤勇竭力調和,手下的地府兵將損失已然過半,萬鈞壓力壓在身上,早已是憑著意志在堅持。

  九濡顧不得與他多說,他知道地府乃邱光濟直轄,此時只見魯河不見邱光濟,心裡已明白了大半。「莫慌,我為此事而來,朕現在放你權柄總理輪迴事,賦你先斬後奏之權,日後若再有事關輪迴者直報南極虹始大帝。」九濡享天授神權,金言玉律,加了神力的一句話說出來自然讓仙界、魔境眾人皆有感悟,將魯河從邱光濟轄制下提了出來。

  魯河自追隨九濡在混亂之中拼殺時便一直是固守原則的楷模,否則九濡也不會點他做閻王,將輪迴事交給他九濡很放心,邱光濟失了地府權柄定然會反撲,屆時有這些腌臢事占著黎柯心神,興許也就顧不上自己羽化的事了。只是九濡此時也只能如此假設著欺騙自己,他一邊盼著黎柯能忘了他最好,省得他傷心苦悶,一邊又想著黎柯能時時刻刻記得他,哪怕日後與旁人交心,也要偶爾想起他,好像史書、戰記上的那些神帝九濡通通只是他人對他的臆想罷了,只有黎柯心裡的自己才是他留存於世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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