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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此刻,祁衍安應當在皇宮裡。皇帝設宴為祁衍安接風,或許……還會指婚。祁朔想都不敢想,告誡自己不要貪心。少爺平安,便是他一生所求了。

  祁朔騎馬剛出了城,忽地聽到身後狂奔疾馳的馬蹄聲。他起初並未在意,只是越來越覺得那匹馬是衝著自己來的。祁朔蹙眉朝後看,一個愣神的瞬間,他就猛地被拽上了那匹狂奔的駿馬。一聲哨響,駿馬就規規矩矩地立住了。祁朔卻嚇了一跳,等他緩過神來,自己那匹受了驚嚇的馬早都跑出去好遠了。頭頂傳來熟悉的笑聲,祁朔一抬頭,立刻結巴了,不可置信地道:「少爺……不是該在宴席上嗎?」

  祁衍安道:「接了陛下的聖旨。既是大喜之事,又怎能不第一個告訴你。你跑的可真是快,連聲招呼都不打,可不就是你這麼多年改不掉的壞毛病麼。」

  祁朔自知理虧,也不辯駁。他琢磨了半晌祁衍安所說的「喜事」,躊躇著問:「少爺可是晉升了?還是……陛下……可是給少爺指婚了?」

  「皆是。」

  「恭喜少爺!」祁朔沒有絲毫遲疑,脫口而出,仿佛生怕再遲上一些這句恭賀就說不出口了,「我……我得走了,桑蠶出了一點問題,我得……」

  祁衍安怕他逃了似的,將他摟得更緊了,道:「不問問升到了什麼位分也就算了,可都不問問陛下把誰指給了我?」

  祁朔硬著頭皮問:「那……陛下把誰指給了少爺?」

  「惠嘉公主。」

  這一刀終於下了。祁朔連一絲一毫的,應付場面的力氣都沒有了。

  「……真好,真好,」祁朔喃喃自語,「我家少爺要當駙馬爺了……」

  「你看看這是什麼?」說著,祁衍安就往祁朔手中塞了一物。

  祁朔定睛一看,手上塞的正是他年年都會掛在紅梅樹上的布條。上面的字跡與祁衍安的字十分相似,毫無疑問就是他自己的筆跡,想賴也賴不得。方才聽聞祁衍安親口所說被指婚的絕望,加之被祁衍安戳破心事的羞恥交織在一起,他最不可告人的秘密被他最在意的人看了個徹底,布條上「夫君」二字刺得他眼睛都痛了。他依稀記得他最初落筆寫下這兩個字時的彆扭的小心思,我和少爺這樣,應該算是夫妻了吧。我不會和別人講,少爺也不會知道這件事的,讓我偷偷地喚一聲夫君吧。

  祁朔索性破罐子破摔。

  「……就是我寫的!我……我愛慕少爺!我從未和旁人提起過,不會敗壞少爺的名聲,」祁朔小聲啜泣,「我只想自己偷偷地……偷偷地叫一下……」

  「你再也不用偷偷的了,」祁衍安雙手捧著他的臉,「我是來找新娘子回去和我成婚的。這是聖旨,怎能不從。」

  「什麼……」祁朔懵了,淚珠在眼眶裡打轉。

  「我請陛下把你指給我了,」祁衍安一把抱住祁朔,抱得極緊,要把他揉進懷裡似的,他狂喜,像每一個即將迎娶心上人的少年一樣,笑眼彎得像月牙,「夫人。」

  「可是……剛才少爺說,惠嘉公主……」祁朔大驚失色,「公主是金枝玉葉,少爺怎麼能……」

  怎麼能拒婚呢?萬一一個不妥當,龍顏大怒,那可是要命的事。風風光光的當駙馬爺又有什麼不好?

  是啊,當時在場的人怕是都想問同樣的話。皇宮大殿燈火通明,祁衍安婉拒後,殿上登時靜得駭人。祁衍安長跪不起:「微臣……早有妻室。」等他講完後,同朝為官的文臣武將不知是被祁衍安親口說出這事嚇得更多,還是被這驚世駭俗的事本身嚇得更多,皆是面面相覷。

  與旁人滿面愕然不同,皇帝面上看不出喜怒,可單是聲音已經足夠震懾:「朕是器重你,可你卻是不想和朕結為親家?」

  周圍人都替祁衍安捏了一把冷汗,只聽祁衍安不卑不亢道:「糟糠之妻不下堂。」

  良久,皇帝搖著頭,大笑:「好一個糟糠之妻不下堂。」

  祁衍安輕描淡寫,聽得祁朔是心驚肉跳。祁衍安繼續道:「然後,我就請來了這道旨。」

  「我等不及了……現在只想十里紅妝八抬大轎把你娶回家。」

  「少爺太亂來了……」祁朔除了這句竟說不出別的來了。他摸著祁衍安的面龐笑了,笑著笑著又哭了。

  在祁衍安懷裡肆無忌憚哭了許久,祁朔才揚起頭,抽噎著道:「可是……老爺,老爺不會喜歡我們這樣……」他記得老爺知曉他們親密,才要把他們分開。

  「傻不傻。」祁衍安眼中也閃著淚光。

  祁正則的病榻前,他說完那一句「小兒子」,兩人便沉默了許久。最後還是祁正則開了口:「你若是真心待他,就像個樣子,別再偷偷摸摸的了。」

  「小朔也是我們家的孩子,他老實,你別太欺負他了。」

  祁朔「哇」的一聲,又是哭得不像樣子,待動靜小了一些,祁衍安彈了一下他的額頭:「夫人,回家吧。」

  大將軍迎娶男妻這事,聽起來讓人目瞪口呆,可那一道聖旨霸道得很,無人敢有非議。那天的京城都沸騰了,新郎官風光無限,騎著高頭大馬迎娶了他的新娘,聘禮里還有一樣不同尋常,是一個繪有圓月和忍冬的陶瓷瓶。

  禮成後,祁衍安隨祁朔去了好幾地的璟祥齋,這才發覺祁朔竟有不少秘密。每一處祁朔的住所,都放了一隻風箏,自然是祁衍安畫給祁朔的。祁朔靦腆地解釋:「我怕想念夫君,每一個住處都須得放上一隻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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