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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欲回家,抱荒唐美夢,一夢萬年。」臨淵朗聲而道,仍似當年風流肆意年少時,他背手踏行,此意堅決。

  「你像鳳凰。」尊者拈花,悄聲說道。

  臨淵聞言,眉目舒展道:「夫妻一體,本該如此。」

  真佛慈悲去看臨淵背影,與眾人笑談:「如今人間海棠花正好,青龍此去,另有機緣。」

  卻說臨淵往東邊行去。東海有域,名為臨境,青龍一族皆誕生於此。此處旁落了一山,青翠蔥蘢,蒼林茂盛。

  臨淵端坐雲間,他今日束髮戴冠,與往常不同,著了一身純黑衣衫,龍族圖騰隨衣袖擺動,端嚴肅穆。

  司命,天樞二人赴約而來,一見他如此,不由嘆氣,只是好友心意已決。

  三十年匆匆而過,於天上眾仙不過一瞬,而於有情人來說,卻實在太久。遑論,臨淵一人於孽鏡台,歷經百年。

  青龍見了他們,撐手一揮,道了一句:「來了。」

  推杯酒酣,與君踐行。

  此刻海浪翻湧,疾風呼嘯,吹的青山晃浪,松林颯響。

  酒意正濃,三人講起年少之事,司命搖頭晃腦道:「誰曾想當年臨淵偏不愛姻親,卻還是栽到了鳳夕的手裡...」

  臨淵回憶從前,嘴角掛了溫柔笑意,「是啊,我與他打過許多的架,每每都是頭破血流,誰知如今成了如此狀況...」

  「若是回了從前,我定要在少時就將他搶回家中,哪裡也不許去,日日與我待在一起。」明明情意繾綣,卻藏著深深的難過。

  此話一出,幾人無言。

  「鳳凰以前便喜歡你。」天樞思忖之後說道。

  臨淵愣了一愣,只覺天樞酒喝太多,「別說些胡話,若他對我有意,又因何要與我打架...」

  「瑤光說的,」天樞淡淡,晃了晃酒杯,「前幾日清衡設宴,他爛醉如泥,便倒了苦水。」

  「他自幼與鳳夕相識,對其有意,青寂山伴其身側是為生情。誰知凡間一遇,你二人又生了羈絆,他便認命撮合你二人...」

  天樞言語剛盡,便聽司命繼續,「怪不得當初瑤光從凡間回來受了天罰,想來是他摻和進你二人之事...」

  臨淵怔怔,似在此刻,窺見了鳳凰從前的一點真心。可他心下震動卻不欲言,於是他偏向天樞:「人間已過三十年,故人壽命將歇,天樞不欲看?」

  「我與他無緣。」天樞斂了面色,去碰清酒。

  「不再爭一爭?」司命嘆問。

  天樞搖頭,「千年糾葛,總是陰差陽錯,不想再與天爭。」

  臨淵聽言,心氣不平,這世間情路,天道不欲他們安穩,人間八苦,誰知他們這些神仙全嘗遍。

  他閉眼遮去眼裡翻浪,忽聽一稚嫩驚呼。臨淵去看,卻見一稚兒光著身子在洶湧的海浪里撲騰。

  不好。

  臨淵一指,那奶糰子瞬間出現在上空,咕嚕咕嚕地滾進了他的懷裡。

  臨淵皺眉,張口欲斥。他用兩隻手指提起那孩子的後頸,想要見見是什麼猴孩兒這般不知趣,這樣的天氣還在海邊玩鬧。

  還未看清,聽見司命一聲驚呼:「臨淵!這孩子...」天樞也訝異吸氣。

  臨淵斂眉,見那孩子晃了晃腦袋,抬起一張白皙的面容,一張和鳳凰七分相似的臉。味道亦是,可細探起來還是有差別,他盯著這孩童,目光驚疑。

  誰知那娃娃像狗兒似的嗅了嗅周圍,露出一點不敢置信的神色,而當確定這氣味因何而來,張牙舞爪地要往臨淵身上撲。臨淵還在發愣呢,便見一圓團抱住了自己,湊到頸邊猛的嗅了一嗅。

  臨淵胡天海地的亂想,難不成真的是鳳夕,不然為何如此親近自己?亦或是以往鳳夕流落在外的私生子?那他是綠了還是沒綠?鳳凰可以生子,那這孩子是鳳夕生的還是別人生的?

  亂七八糟的想法一瞬湧上腦海,臨淵連自己要回臨境之事都忘了徹底。

  誰曾想下一秒更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那孩子睜著一雙濕漉漉的瑞鳳眼,大聲地喊他:「爹爹!」語氣更是欣喜至極。

  神仙意動,驚雷乍起,青龍睜大了雙眼。這個叫他爹爹的孩子害怕地撲進自己的懷裡,手上的玉樽落了下去,被浪花覆蓋,不見蹤跡。

  待回神,臨淵才問:「你這孩子,怎能隨意叫旁人爹?」只是話語太多不確定,旁人聽起便似不欲認,而非不知道。

  稚兒瞪著眼,半天才反應過來,他的眼睛泛起了霧,一泡淚落了下來,他抽抽噎噎道:「爹爹壞...爹爹壞...爹爹不要我...」

  他嗚地大哭,一場雨便落了下來,將三人打濕,狼狽不堪。

  臨淵無奈,他欲哄稚兒,卻聽一聲「圓圓」傳來。

  聲音太過熟悉,恍若經年。

  臨淵怔怔,抱著孩子起身,去往山崖邊看,與那人對視。

  你有沒有看過這麼一雙眼。

  他閉眼時你以為他是世間最無情,可他睜眼時卻含著沉沉情慾。

  仍似凡間初相見。

  指尖顫動得厲害,便見透明的盈線交纏,逐漸變紅,幾圈繞在腕間。

  情絲初引,紅繩終牽。道是佳偶天成,靈犀一點。

  仍似夢中多少日月,怕是醉酒欲醒,臨淵不敢動,卻被天樞推了上前,「去!」

  他恍然回神。

  心潮翻湧,長鼓鳴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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