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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還未說幾句,便叫了幾聲鳳夕,倘若謝青疏能看得到,必能知曉面前人滿臉紅暈,是含羞帶怯,美人微慍。

  「你...」鳳夕一時氣急,將碗用力地遞到了謝青疏的懷裡,「你自己吃吧!」說完幾步離遠,似乎是出了房門。

  他依舊不說,謝青疏心想,只是想要打趣幾句,怎麼這麼不禁逗。可謝青疏也不知自己現下模樣和那些奉行喜歡人就欺負他的毛頭小子有何不同,智商都被吃到了狗肚子裡去。

  離了鳳夕,他才露出一點世家公子的樣,端平碗筷,不急不躁地去夾碗中仍然帶香冒油的兔肉。只是這動作太慢,動一動就要停三下,讓人看得焦心。

  謝青疏聽到屋內傳來一聲嘆氣,有人不情不願道:「算了算了,還是我來餵你。」

  謝青疏失笑,原來沒走。

  鳳夕此人,嘴軟,心更軟。

  可謝青疏是何人?是給他一點顏色便要開染坊的貨色,方才那副端方不語的薄皮被撕下,他沒臉沒皮地湊上去問:「哦?原來鳳夕沒走呀!我還以為只剩我一個,嘆氣要如何吃飯呢。」

  謝青疏如此無賴模樣是有原因,一是他撒謊自己來自北疆市井,上山本欲尋藥草,不小心落了那處蛇洞,才遇了鳳夕,二便是他實在忍不住,想要逗著鳳夕玩。

  美人含怒,實在有趣。可他看不見,想到此處,謝青疏不由地嘆了口氣,真是可惜。

  鳳夕也不理他,謝青疏只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響,半晌才有東西遞到了唇邊,他展顏,張嘴欲吃,沒曾想除了肉,舌尖還碰到了另一溫熱的東西,他不知何物,還疑惑地舔了舔。面前人抖了一抖,謝青疏才反應過來,他剛才舔到的東西是鳳夕的指尖。

  他沉沉一吸氣,太過失禮了,面頰又有升溫趨勢,若是在夏國,這種做派便是赤裸裸的登徒子,雖說他已差不離。謝青疏暗啐了一口自己,鳳夕卻不在意,只是又撕了一塊肉遞給謝青疏,經歷了方才的事情,他也不再作妖,只是端端正正地吃完了鳳夕遞給他的肉。乖巧的樣子讓鳳夕還生了疑惑。

  日子不溫不火的過著,隔壁家二花還替謝青疏做了一個輪椅,能讓鳳夕推他出去曬曬太陽,他的腿在照顧之下,也不似最初那麼痛。

  除了眼睛未好透,有一事實在不如意——謝青疏已近半月未曾沐浴。雖說此時剛入春,可身上隱隱的味道在提醒他自己快餿掉的事實,鳳夕每日會替他打水讓他擦拭,可終究是不太爽利。

  這日,謝青疏終於受不了了,皺著眉問鳳夕,「這附近可有什麼能夠洗澡的地方?」鳳夕應他,聲如翠玉,「有的,你可是要去?」

  謝青疏點了點頭,「得要勞煩鳳夕。」那人嗯了一聲,將謝青疏抱起放至輪椅,帶到山間一處小湖處。

  說來也好笑,那花妖每日要聽謝青疏叫幾十遍鳳夕,最初還會糾正,後來便是自暴自棄,而這謝青疏一開始被鳳夕抱著還會面紅耳赤,千百般不願意,可如今卻是面色不變,毫不在意。若說起緣由,二人不過是破罐子破摔。

  青寂山是座獨山,卻不知從何處來了水源,在山腰落了一處湖。此湖不大,卻是清澈見底。

  今日圓月入了水,偶爾山風吹過,微波蕩漾,碎了一輪月明色。湖邊草木無聲,只是靜靜看這一人一妖,偶有鳥雀啾啾朝下和鳳夕打招呼。

  「可惜你看不到,山間螢火頗盛,飛舞的時候很好看。」

  「此時還有螢火?」謝青疏疑問。

  鳳夕應了一聲:「不知人間如何,青寂山是有的。」他彎著眼睛去瞧,「我未化形的時候紮根於此,四季枯榮有時,看多了便頗為無趣,每日的快樂便是抬頭看月亮,然後螢火蟲在周圍飛。」

  鳳夕邊說話邊把謝青疏抱起,朝著湖邊去,等到了一塊平穩的岩石處才將他放下,「那時候青寂山還有人。」

  「人?」謝青疏疑惑,他將髮帶取下,黑色長髮落於腿間,偏頭朝著右側,縱是看不到,也能明白他在認真地傾聽。

  「嗯,一個小孩子,」鳳夕似乎陷在回憶,「自我有了意識,他就在這裡,從五六歲的小娃娃一直長到十三四歲的少年郎。他剛開始什麼都不會呀,想要吃肉,卻總是被山裡的精怪逗得團團轉,後來他好像是放棄了,就開始吃野果野花。」

  謝青疏笑了一笑,說:「他還挺聰明。」

  「山裡有了意識卻未有形的草木卻怕他,因為被吃掉實在是不開心,」鳳夕頓了一頓,「可那孩子好厲害,他從來不吃那些能有機緣化形的東西。旁的妖說他開了天眼,不是尋常人。」

  謝青疏聽到此刻,心頭便有些不舒服,雖然不知這感覺從何處而來,他沒吭聲,只是繼續聽下去。

  「後來不知為什麼,他老是坐在我身側,和我一起盯著這片湖。」

  「你也和他一起看過螢火蟲?」語調微酸,二人不知。

  「嗯,看過很多很多的夜晚。」鳳夕溫柔話語,將謝青疏的頭放在自己的腿上,雙腳入了水,一捧一捧的替他濕發。

  「後來他走了。」

  「走了?」謝青疏一頓,「走去了哪裡?」

  「我不知道,」鳳夕應他,「他走後我再看這山林,覺得有點空落,放在人間,這應當是你們所言的寂寞。」

  「許是因為這點似人的情意,我才得了一線機緣化形。」待洗完發,鳳夕將謝青疏攬入水中,欲替他脫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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