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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她呆在他看得見的地方就好,其他什麼都不重要了。

  她真的走了,他答應放她走,她真的離開了,整個家裡突然空曠起來,再也沒有一覺醒來,側目望去,有一位女子在淺畫娥眉,再也沒有醒來是,被子被掖得好好的,他一直不知自己有踢被子的習慣。再也沒有人為他特意去做雙皮奶,然後坐在他身邊痴痴笑笑地看著他吃,他一直不知有人看你吃東西原來是這般幸福卻又平常的事情。

  生活中,沒有了她,他變得越來越坐立不安,他總會不經意地醒來側目去看看梳妝檯,總會在午後等著有人催他去睡午覺,總會習慣坐在石桌上擺好一杯杯梅花醴等著誰。

  一切的一切,他覺得那麼尋常卻又有一種恍如隔世的幸福。那時的新婚,他們是真的幸福啊,而他一直認為是理所當然,他一直享受著妻子照顧夫君的理所當然,可他一直忘記了作為一名夫君也有讓妻子幸福的理所當然,倘若沒有的話,那麼他的理所當然便不是理所當然,而是肆意而自私地去索取。

  說到底,真正自私的還是自己。容若苦笑一番,為什麼要到她離開了才知道一切的一切並非自己所想,一切的一切看似尋常卻是要有真愛築成?

  他澀笑不堪,恍如隔世般地心底發涼。他想去揮去關於她的一切,他坐在石椅上瘋狂地去喝梅花醴,一杯杯下肚,他卻更深刻體會到當初她那般喝酒是怎麼的心境。他一直不知會是這樣無助的感覺。他悶悶握緊酒杯,再也喝不下了,他只能無神地去盯著地面,自嘲般笑了笑。他以為他所做的一切,她都會明白,因她是那麼的懂他,他從來知曉明月是那樣懂他,一直心照不宣,他對她冷淡不是不愛她,是怕阿瑪道他耽於美色,仕途的不如意,讓他更失了耐心,惆悵不已,然他只有面對她才會感到一絲絲放鬆,可為何她不懂?

  原來女人在愛情面前太過敏感,不能如他一般悶在心裡,以為她懂!愛情和婚姻有時維持的原則便是依賴,他不去依賴她,她亦不去依賴他,兩人以為自己能獨當一面,殊不知讓對方失了信心,以為他(她)不夠重要。

  他又自嘲地笑了笑,為何要等到失去了才懂?荒唐、荒謬!她不會一直等他懂,她已悄然轉身,離他越來越遠。

  深夜,他徒然醒來,望向四周,只見顏如玉站在一旁,手裡的大氅差點披在他身上。他又想起自己每當讀書讀了,趴在桌上,醒來後身上總會有厚實溫暖的大氅。

  “公子,你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顏如玉抿了抿嘴,“我自作主張把我們的事告訴夫人了。”

  他只是笑了笑,不言不語,他了解明月,即使知道真相,有些事情她依舊有她的堅持。這次是假的,下次還會有,無法去讓她心安,只因身份在這,那是他們無法跨越的橫亘。

  “公子,你親自去解釋一下吧。”顏如玉蒼白的臉上,沒有任何血絲。然,他只是面無表情的站起來,仰望這樣美好的夜色。明月當空,心卻空得很。

  被酒莫驚春睡重,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只道是尋常。

  ***

  他每次都會在雙林禪院居住一兩天,遠遠地去看她,便心滿意足了。他如今的奢望不過是只要能見到她即可,他的要求便是如此渺小。

  他有時也會有這樣的衝動,削髮為僧,從此隔絕紅塵。可他放不下他們阿瑪額娘,他們全部的寄託全在自己身上,他何以不孝,去成全自己的愛情?

  也許正如皇上所說,不一般的家庭有著各自的職責,從來是身不由己。他向來由不得自己,奈何情歸所真?也許額娘所說極是,動什麼皆好,唯有動情,是自找苦吃。

  明月在雙林禪院一呆便是半年多,他只消有空,便會來此默默注視著她,她依舊長髮及腰,不染風塵的樣子像極了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子。雖她不再有美貌,可在他心底,她永遠是別人無法跳過河流。

  皇上這次微服私訪去蘇州,作為侍衛的他不得不跟隨,然而他驀然來到一別兩年多的蘇州之時,他百感交集,倘若要不是那一場誤會,她和他之間也許還會有救,要是他從始至終去相信自己,去相信她,也不會造成那樣的誤會。皇上微服私訪,他隨伴同行。在他們來到花街,路經天上人間之時,他頓足了。

  皇上好奇地望著他,順著他的目光看到了天上人間。而後笑了笑:“進去看看?”

  他這下才發現自己失禮,連忙作揖,方想辯解,皇上便率先去了天上人間。他們去的那會兒,既沒有他有所忌諱的閻羅也沒有她的妹妹,只有此時已當上頭牌的沈婉在那邊彈奏著淒涼的琵琶。

  那個叫沈婉的女子,有著明月一樣聰慧的眼睛,有著明月一樣淡淡的風情,更意外的是有著明月同樣的字……他寄人憶他人,看著看著,便看痴了。皇上見他如此,自作主張地為他擲千金買了沈婉一夜。

  他不敢不領皇上的情,便甚是遲疑地來到她的房間。

  沈婉笑了笑,她認得他,因為她忘不了那個女人。那個讓她分外尷尬又痛恨的女人。她向來只有千金才能請得動,她無比調笑地看著這個男人,“要是被你夫人知曉了,你可怎麼辦?”

  他也同樣報以微笑,“你管多了。”

  她同樣笑著,“其實我知道你們發生了什麼?她在雙林禪院是吧?”

  他吃驚地望著她,只見沈婉笑了笑……兩人在那一夜聊了許多,上至地理下至文化,還有的是關於那個女人。

  可為何他回來的結果竟然是……她失蹤了,在他下江南之時失蹤了。他頓時覺得天塌下來了,她再也不會在他眼前出現,讓他連看都成了奢望。

  作者有話要說:不出意外,這個星期一定完結此文。O(∩_∩)O哈!每次完結一個文,我就好高興,每次挖一個坑,就好痛苦啊,填坑真是不容易。

  何處惹塵埃

  明月睡眼惺忪地抬了抬眼瞼,帘子後面那微微的籠光輕巧地溜進來,讓她產生一種恍惚。門,在此時被打開了。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她父親,盧興祖。

  初見到她父親,她甚是驚訝,那還是在雙林寺中,她每日如一日的誦經念佛。她其實並不是真的看破紅塵,緊緊只是不去想一些煩惱。她依舊記得那日,天朗氣清,前雨碎步跑來告訴她,有人拜訪。她不知是誰?倘若是容若,前雨定會幫她推脫掉,倘若要是其他人,她也想不出誰來拜訪她。她滿是疑問地去見那個人,卻嚇了一跳。

  與她斷絕關係的妹妹竟從江南蘇州趕來看望她?她確實有些“受寵若驚”。與其說是看望不如說是看好戲。盧青田依舊一副冷傲的樣子,甚是諷刺地道:“你費盡心思地嫁給納蘭容若,最後卻得了這個結果?”

  她只是笑,並不作答。

  盧青田亦覺得無趣,不再談論這個話題,她道:“讓你見個人。”

  此時門突然開了。

  當明月看到來人之時,驚訝地站在原地,一下子不知如何了。她道:“父親。”

  盧興祖頓時老淚縱橫,蹣跚走到明月面前,抱住明月,“明月啊,是父親不好,讓你受苦了。”

  “怎會是父親不好?”明月頓時鼻子一酸,也哽咽起來。她用力地抱住父親,原本挺直的背脊已然有了佝僂,曾經丰韻的身子板已是瘦骨如柴,想必是吃了許多苦。明月緊緊抱住父親,“父親,你吃苦了。”

  盧興祖拍拍她的背,似在安慰。他道:“明月啊,跟父親離開這個地方,父親再也看不得你吃苦了。”

  明月吸吸鼻子,淚以婆娑。在一旁的前雨也不禁落了淚,猛得擦著臉上的淚水,對盧青田跪下,“謝謝二小姐救了老爺。”

  盧青田愣怔一下。明月轉頭正欲跪下,盧青田蹙眉道:“我哪有這種能耐?要謝去謝閻羅去。”

  明月愣了一愣。這是盧興祖執起明月的手道:“是他把我從寧古塔帶來的,他找一個跟我很像的屍體,假死。那邊的官員收了賄賂,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明月抿了抿嘴,一時不知如何去感謝。盧興祖語重心長地道:“明月,你的遭遇父親都知道了,你就是因為娘家無人,任人欺負了。”

  “父親,我從來不怪你。”明月淺笑,“這都是我自找的。”

  父親唉聲嘆息,“我與納蘭明珠見了面,我說我帶你走,從此再也不踏入京城半步,他答應了。”也許他是巴不得答應吧。明月笑了笑,她一走,納蘭明珠將會有許多的打算,而自己也不想呆在這裡,她允了父親,離開也許更好的。

  她不知如何去答謝閻羅,再次見到那個男人之時,他還是如從前一般,目光清冷,不苟言笑。父親對他很敬重,自然,救命恩人。明月上前對他作揖,“謝謝閻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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