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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那也就是說著好聽,其實就是司機。我出獄後跟著我姜哥……”

  “出獄?!”

  尾音悽厲地上揚,伴著不遠處撲哧一聲輕笑。劉大磊愕然:“是啊,我娘沒和你說過我的事?”

  “我……”舒倩倩拿起腿上的餐巾扔回桌面,又去找自己的袋子。

  “倩倩……舒小姐……”

  “你!”顫抖的指頭指向劉大磊不安的表情,“你當我今天沒來過。”

  逃難般密集的高跟鞋敲擊木地板的聲音逐漸消失,劉大磊依舊木訥愣怔著。

  “媽,你怎麼能糊弄人家?”電話里他問。

  “還不是為了你?不用多說,娘知道肯定是黃了。”那邊不迭嘆氣,“犢子你想想,你要的那種能看得上你嗎?難得秋枝兒不嫌棄你蹲過號子,多好的姑娘。聽娘說一句,老老實實娶了她,踏踏實實過日子,比什麼都強。”

  “先生,您要的甜點,巧克力軟心布丁。”

  “嗯。”劉大磊回過神,悶頭繼續吃飯。

  “先生,您在用刀背鋸牛扒。”侍應提醒他。

  手上動作一滯,他難堪地丟下刀叉,抬頭迎向一雙大眼睛,那眼裡全是嘲笑。

  見他望來,眼睛的主人立即抿住嘴,正經嚴肅地退開一邊。

  劉大磊沉默著,低頭繼續和那塊牛扒奮鬥,忽然間他想起了這個眼熟的丫頭片子是誰,瞪大了眼睛往她望去,並且招了招手。

  侍應生詢問地指指自己鼻尖,劉大磊不容拒絕地點頭,她這才挪腳慢慢走來。“先生有什麼需要?”

  聲音細細小小,渾不似那晚指責他時的潑辣。

  “一個人吃飯不開胃。”

  “需要我幫你打電話給朋友嗎?”

  “……算了。”

  劉大磊沉默著將牛扒全部切成小塊,然後開口說:“我是個好人,那天和你說過。”他細細咀嚼那帶血的肉塊,“不過沒人信。”

  “先生,如果沒其他需要我先忙別的去了。”話是如此,可腳沒移開半步。

  劉大磊像沒聽見,“我偷過錢,打過架,闖過空門,蹲過監獄,知道這些的誰能相信我是個好人?”大概也就嫂子一個了。

  他喝口水,“為了給師父吊命,為了我爹媽兄弟……我只是想對對我好的人好點。”

  “這些不是理由。”站著的那個小聲爭論。

  “說這些沒意思,我讀書少,不懂得大道理,不過知道在你們眼裡,犯過法的都是壞蛋。我只是有點納悶為什麼自己家人也會瞧不起?像我娘,還有我弟。我弟不說我也清楚,他壓根就不想我回家。我是老大,以前村里人都說劉家老大將來有出息,誰知道最有出息的是他,他悶聲不吭的,心裡得意著呢。我一回來……”他揮一下手,想趕去莫名的傷感。

  “……可能是你想多了。”

  “沒想多。他仇恨我,我感覺得出來。”

  “因為相親被拒,然後否定所有一切,這不合道理。”

  “哪有那麼多道理?真有道理可講,你說像我嫂子那樣一門子心思對人好,會氣得跑那麼遠?像我師父那樣,有錢請大傢伙吃頓飽,沒錢自己一個挨著餓的人,能那麼早死嗎?不過我也不怨我弟,打小我娘就寵我多點,離開家後又天天聽她念叨,換了我我也不服氣。”

  “那你剛才還說給你弟買了車跑運輸?”

  “一碼還一碼,不相干。他再生我氣,我也還是他哥,以前是他撐起家,現在我能幫點就幫點。”

  “去年你說想送我回去,真是我誤會你了?”

  “還有假?”

  “……你叫什麼名字?”

  “劉大磊。……你呢?”

  鞋尖輕輕抬起,踢了下地板,“我叫魏蔚。”

  103 番外三

  沈愛娣從市局尋到分局大隊值班室,再轉回大興路,拐進路尾巷子裡的一間小酒吧。新買的三寸半小羊皮高跟鞋不太就腳,又在店裡奔走了一天,這一程路過來小腿肚子酸脹難忍。

  望見酒吧角落裡熟悉的人影,愛娣鬆了口氣。她要尋的人坐在陰影里,低垂著大腦袋,姿勢頹喪。因著身材魁梧體格壯實,他感覺到她走近時,那一抬頭間臉上不及遮掩的軟弱更讓人心疼。

  愛娣掃一眼桌上半滿的白酒瓶子,也不說話,放下包,徑直拖了張椅子在他旁邊坐下。

  包里放的是她自個艱難做出來的流量表和利潤表。奶茶店紅紅火火地開張了一個月,認真算,他這個最大的股東就粗略視察過一次。

  這個月發生了那麼大的事,事後幾乎所有人都是一副諱莫若深的樣子,甚至到現在愛娣依然不太明瞭內情,可是這件事明顯牽涉到他的親人,他的知交兄弟,甚至還包括愛娣的姐姐,區勝中逃避的態度,頹喪的表現也在意料之中。

  愛娣不得不承認自己為他擔心了大半個月,而包里的兩份報表也只是終於找到的一個見他的藉口。這一刻,親睹他落寞淒涼的背影,任何寬慰自己的理由都失去了意義。

  “來啦?”看見她,區勝中很是高興。

  他笑得傻乎乎的,無比厭惡酒精的愛娣無名火起,嘀咕說:“快喝成白痴了。”

  瞥見桌上的威士忌杯子,她扭頭問酒吧老闆要了兩個大水杯。“要喝就喝個痛快,二兩一口你潤喉嚨呢?裝給誰看?”

  她臉上的鄙夷盡顯無遺,說著就想挽袖子,好像忘記了自己穿的是無袖連衣裙。

  酒紅色的裙子緊裹著她前凸後翹的身體,像支可樂瓶。

  結過婚的小婦人,渾身散發著一股蜜桃將熟的韻味。為之迷醉的酒吧老闆在她挽袖子作勢要一醉方休的剎那立刻清醒,苦

  笑地望望區勝中,對愛娣說:“姐,您別難為我,區隊這樣子……”

  據梁隊說黑子哥這些天全泡在熟人的酒吧,看現在打烊時間到了仍然沒關門,想必是真的。

  愛娣尋到區分局的時候,老梁其實吞回了上半句,黑子最近確實是在這間酒吧,因為前一段時間實在是被國會山的姑娘們

  鬧騰得無比煩躁才來這躲清靜的。

  “別的不用多說,再搬兩瓶白的來,有霸王醉和悶倒驢最好,沒有的話最少也來兩瓶五十度以上的。今天喝死他!”

  霸王醉和悶倒驢都是本地七十八度以上的雙蒸老酒,於丕張開嘴,未及反對,就見愛娣不耐煩地甩手,“你想關門睡覺只

  管去,這裡我幫你看著,少一分錢的東西明天我……他賠給你。”

  一直樂呵呵看著他倆的區勝中揚起臉,“聽見沒?少廢話,魚皮,趕緊的,把你柜子底下藏的那兩瓶獻出來。”

  於丕這酒吧開張之初有混子來鬧場收保護費,多得區隊照應,時常來坐坐,這才鎮住場。他倒不擔心損失財物,實在是區

  隊這些時候泡在酒缸里,他怕沒人看著喝多了出事。

  見兩人堅持,他去外頭的夜宵攤子叫了兩大飯盒的燒烤,這才關上前門的鐵閘,進了後院睡覺。

  酒吧里只亮了兩盞小燈,愛娣踢掉鞋子,把腳擱在旁邊的椅子上,伸直了腿開始倒酒。

  “我們家老混蛋一輩子沒離過酒,我恨死這東西了。”愛娣將滿杯的酒推給區勝中。

  “你們女人懂個屁,對男人來說這可是好東西,喝到半醉不醉的時候,那感覺……那滋味……一句話,舒服。”

  “舒服你乾脆醉死算了!”愛娣搶白說。話是如此,手上還是和他的杯子碰了下,“你愛喝我陪你,我喝多少你喝多少,

  誰耍賴誰是烏龜王八蛋。”

  見她一口乾了三分一,區勝中一愣。酒醉三分醒,更何況他一晚上多半的時間在自怨自艾,喝酒的功夫倒是少得可憐,這

  會腦子還能運作個八成。他心裡明白於丕藏的私貨可是點火能燒的度數,一個水杯的三分一,一口就是一兩有多。

  “閉上你的嘴巴。”酒精經過嗓子眼,愛娣吸氣連連,“裝得跟個爺們似的,要喝就喝,不喝出門回家睡覺去。連女人也

  不如。”

  她最後那句雖說放低了聲量,區勝中還是聽見了,當下不說二話,悶頭喝一口,將杯子放在愛娣杯子旁邊比劃酒線。

  一來二去,滿杯見底。區勝中喝出興致,搶先拿了酒瓶,倒滿了繼續。

  愛娣也喝得全身發熱,跑去調低了空調的溫度。回來問區勝中,“你還行不行?不行早說,趁我沒倒下我還能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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