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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心疼弘易再過三年就要進上書房讀書,黛玉從不強求他學這學那,因為弘易前幾日在宮裡跟著康熙學了好幾天的算學,這幾天她就沒要求弘易學習,而是放他快樂地玩樂著,此時他就正坐在地上,與虹愛一起玩著木頭雕成的小車子、小自鳴鐘,弘曉年紀還小,在哥哥姐姐身邊爬來爬去,也是可愛。

  黛玉自己手裡做著一條頭帶,是給胤祥預備的,去年冬天黛玉生產後不久,康熙終於是扛不住上三旗的壓力,宣布連上三旗的子弟都能留頭。消息出來後,全天下都稱頌這是他心胸寬大,唯有黛玉才能看到這背後的深意,雖說明朝也不過200多年歷史,但背後可是幾千年積澱下來的中原文化,落後的滿族文明終於又往後邁了一步,她才不信留起長發後,這些滿洲貴族們會不想穿穿漢族人的衣冠,況且如今滿漢不通婚的制度也是廢得差不多了,不少貴族人家多的是找個門路把親家塞到漢軍旗里去,隨後再娶過來當正室的,想必再過十幾年,民間風氣也就成熟了,到時候官方禁無可禁,除了皇室恐怕仍然要墨守陳規之外,恐怕宗室勛戚們就要被這股風cháo給卷進去了。到那時候還怕皇室不答應麼,任何事只要形成全民風cháo,那也就擋無可擋了。

  這不,自從開禁之後不到三個月,權貴子弟已競相以模仿前明皇室的打扮為傲,什麼頭帶啊、頭冠啊、插花啊,全都陸續有來,像是巴不得在幾個月里就把幾十年落下的流行全趕完似的,康熙對此事也保持了沉默——宮中人早就流傳著這說法,他老爺子這陣子都深居簡出,就是要等頭髮長長了好扮作老百姓微服私訪呢。

  不管這說法是真是假,也不管那些反對者是如何大搖其頭,但髮禁開後的好處明顯是要比壞處多的,比如說,胤祥留了頭髮之後,看起來更是風度翩翩,也可以不昧著良心地夸一句‘果然是俗世佳公子、紅塵美少年’了。他本人也臭美得很,天天泥著黛玉給他做小配件,刻下眾福晉也都時常到十三貝勒府來討教些頭飾的做法,雖然男人們嘴上說著不在意,但顯然心裡都挺不願意被流行落下的,這個道理古今如一。

  黛玉心知肚明,此事必定是由孝莊在背後推動,而這事也讓她額外費了一番思量,要知道孝莊已是風燭殘年,本來近幾年也都沒什麼大動靜了,這件事是要留給繼任者去邀買民心的,怎麼此時忽然……難道她是真的已經放棄了讓胤祥繼位的計劃?可看著不像啊,若是這樣,胤祥還封什麼郡王啊,老老實實當個貝勒等著將來的新皇分封吧。

  想不透的事,她索性也就放棄不想,見頭帶做得差不多了,便收到一邊,單等量過胤祥的頭再來收尾,坐到地上和孩子們嬉戲起來。弘易虹愛都高興得直拍手,猴在她身邊求母親說故事。黛玉這故事還不是張口就來?隨口撿了個長髮公主的童話說了出來,聽得兩個孩子眼睛也不眨,就連丫頭們也都聽住了,此時紫鵑正好進來,黛玉見了她,倒想起自己許久沒聽到賈家的情況了,也不知道寶玉的親事說得如何了,便揚手叫她過來,一長一短地問些賈家的事情。

  紫鵑一一答了,聽得說寶玉和寶琴的親事就定在半年後,黛玉點點頭笑道,“也算是到時候了,寶玉年紀和我們爺同年,現下才娶親,算是晚了。”

  紫鵑看她臉色還好,便湊趣道,“可不是?他才不管那些呢,嚷著要多玩幾年,又惹得舅老爺生氣起來,又送到鄉下去念書了。”

  這寶玉這一年來也被送下去太多次了吧,黛玉搖搖頭,失笑道,“真是個浪蕩子,也不知道那薛家妹妹能不能管束住他。你家人可都還好?”

  紫鵑笑道,“左不過是那樣罷了,”因雲霽也在屋子裡湊趣,便和她對上眼神,互使了幾個眼色,雲霽便上前道,“姑娘,快開晚飯了,仔細在地上坐久了腰疼,依我看,還是起身為好,廚房今兒有新鮮的鰻魚,姑娘想怎麼吃呢?”

  黛玉是個小饞貓,尤其喜歡海味,聽了這話精神一振,笑道,“唔,就照我說的法子烤著吃,今晚可是添菜了,是哪裡來的?”

  素貞笑道,“是貝勒爺從宮中討回來的,要我說貝勒爺貼心呢,知道福晉愛吃這個,巴巴地叫高大全從宮裡送出啦。”黛玉心中一甜,微笑著不說話,紫鵑便起身道,“大伙兒都別在屋裡傻站著了,該做什麼做什麼去吧,姑娘今兒要沐浴的,倒不如乘太陽還好,洗了算數。”

  這就是有話要說了,黛玉心知肚明,笑著點頭道,“也好,就紫鵑與雲霽、素貞服侍我好了,你們都歇著去吧,也是勞累了一天了。”丫鬟們都笑道,“主子怎麼這麼說話。”

  待眾人都退了下去,黛玉方才笑道,“怎麼了,什麼事值得你這麼咋咋呼呼的?說來我聽聽。”

  紫鵑便在她膝邊跪了下來,含淚把事情說了出來,直把黛玉驚得說不出話來。原來寶玉自從去年開始說親,便鬧著一輩子也不娶親,不然就出家做和尚去。賈政下死力氣打了幾次,他總也不服,傷略略好一點就又故態復萌,所喜還知道怕丑,並不曾把事情對外人說去。府中人等也一律被封了口,只是紫鵑回去探親時家中人和她說起,她才知道。之後黛玉傳出懷孕的消息,寶玉便不鬧了,安安分分到了前幾日,又鬧起來,賈政氣得半死,無奈賈珠自從三四年前起身子就一直不好,這幾個月更是竟都形銷骨立了,查卻又什麼病因都查不出來,賈政也無心管教寶玉,只是把他鎖在空院子裡了事。

  雲霽此時也跪下道,“紫鵑妹妹原本年前就聽說了此事,奴婢害怕耽誤了姑娘養胎,便做主不說,請姑娘責罰。”

  黛玉呆了半晌,方才吐出一口氣疲憊地道,“他也太不懂事了……”說著,又發呆起來,紫鵑雲霽的膝蓋都硌疼了,她這才真的回過神來,強笑道,“好了,都起來吧,你們何罪之有,還不是一心為我著想?以前看他是個聰明知禮的,怎麼……”

  紫鵑忙為舊主人分辨道,“姑娘請放心,寶二爺的嘴巴倒是乾淨的,統共一句話也沒帶出女子名字,只說自己是下定決心一生不娶的。”

  那又如何,傳出去是多少話柄?不止她,還有寶釵湘雲等人都平白要被流言波及,只是事已至此,責怪寶玉也是無用,說到底,他也是為了他的一腔痴情!

  黛玉痴了半晌,正是不知如何自處時,院子裡傳來胤祥慡朗的笑聲,她忙收拾起表情含笑迎出去,笑道,“相公到家了。”

  胤祥一身金鑲紅五爪金龍箭袖,頭髮束成了一個小髻,戴著一個白玉小冠,直是英姿颯慡、玉樹臨風,大踏步走到黛玉身邊,扳著她的下巴做惡少狀道,“娘子,為夫的頭帶可得了?若沒有,仔細我的拳頭!”

  他話聲未落,饒是黛玉心裡有事的人也笑彎了腰,故意拿過胤祥的拳頭左看右看,笑道,“你這算什麼,人家《水滸傳》里都是醋缽大的拳頭,你這個呀,頂多是茶杯口大小。”

  胤祥捧腹大笑,兩人進了屋,弘易虹愛弘曉也被奶媽子帶上來給父親請安,又是一邊一個又親又抱,黛玉看得心都化了,也過去和他們一起親熱。又和胤祥說了一會兒私話,這才開上飯來。

  見到那烤鰻魚,胤祥便想起來笑道,“說到這個,我還好笑呢,皇阿瑪知道你愛吃這個,又是不常得的,今兒便故意拿來吊我,先說若是我能連中三環,便賜我一桶,這有什麼難的?she也就she了,我連中了四個紅心,皇阿瑪又道,這鰻魚是難得的,他捨不得給我,要拿幾個美人和我換,問我肯不肯,我哪裡會肯呢?作好作歹,撒嬌放賴要了一桶,倒把老爺子逗得哈哈大笑。”

  他一邊說,黛玉一邊忍不住笑,這康熙也太喜歡逗胤祥了,誰叫他性情闊達慡朗,卻又極有分寸,很惹人愛?只是說到那兩個美人,她也是不快得很。當下心中已有計較,飯後把胤祥拉到炕邊,給他試了頭帶,尺寸卻是剛好,當下得意不已,趕著做了出來給胤祥帶上。兩人就寢不提。

  榮禧堂相見無言

  還沒過幾天,宮中就傳來了選秀的消息,和往年不同,今年的選秀時間安排得很寬,從初選到複選之間足足有一個月時間,黛玉先還以為這是因為這屆秀女的質素特別高,所以才留下這些時間讓眾人挑選,不想貝勒府里經事的嬤嬤反而告訴她,正是因為這屆秀女的素質不好,所以才要留下這麼長的時間讓她們惡補一下宮規宮禮,也好讓有些有心的人家前來相看,挑些自己想要的,不要到時候皇帝指無可指,那就尷尬了。

  是是非非,到底與黛玉無關,反正雅若和三丹也被列入了秀女名單,到時候大不了要了過來,也省得再找別人,反而不好控制。她的心思更多的放在即將到來的賈府之行上,像她這樣已經出嫁了的皇子福晉,等閒倒也不是不能到親戚家走動,只是因為胤祥忌諱寶玉,出嫁後她多半是把人請到家裡來做客,很少親自過去,也是為了避嫌。如今要不露痕跡的過去,不引起胤祥疑心,倒也是不易。恰好王夫人的五十整生日就在下個月,她預備到時候和寶玉見上一面,好好談談心。

  說來也是好笑,雖然黛玉本人對雅若與三丹還是抱著無所謂的態度,但胤祥卻很不喜歡她們倆,用他的話說,一個出身低賤,一個不知檢點,再說,兩人都是太后的親戚,進了院門來總是麻煩。這次的秀女,他或多或少也都見過幾個,拿來和黛玉比,自然是一個能入眼的都沒有,於是與黛玉說好,這次顯然是要找個側福晉了,就由黛玉看好,找個容貌秀麗,但家世什麼都一般的進府做格格,畢竟現在偌大的貝勒府就兩房格格,說出去也是不太像話。

  黛玉對此是一點意見都沒有,男人的心在她身上,什麼事情都是有商有量的辦就已經夠了,她深知個中分寸,什麼為一人遣盡宮妃的事她也不能說沒有,但絕對不會發生在這個世界裡。開玩笑,就算胤祥能肯,康熙是做什麼吃的?太后是做什麼的?到時候一頂善妒的帽子壓下來,人還是得進門,自己卻絕無法討好了。因此還不如放得大方一點,這幾日下來,黛玉都在找機會相看秀女,正好四福晉生辰到了,她倒是請了不少女眷,除了基本已經是定下了的年氏之外,她還想給胤禛添一房妾室。所以這天雖然是小生日,但卻辦得不小。

  這天早上起來,黛玉便開始打扮,這樣不太正式的皇室女眷聚會,她從來都是做漢人打扮,但今天要挑人,少不得要露出威嚴來,便找了一件大紅鑲金的常服穿上,想了想,又戴了一套晶瑩剔透的紅寶石首飾,不過當時胤祥送她的文定禮,那串豪奢至極點翠東珠翔鳳釵她是從沒戴過的,也不打算在人前炫耀,只是拿出來看了看便珍重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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