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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牧立刻變回人形,道:「你下去看著,這裡我來應付。」

  事關重大,江寧點點頭,道:「先拖住他們,我會儘快上來。」

  他順著那洞口一躍跳了下去,秦牧立刻拖過來一塊木板,直接擋上,一個跨步站了上去,隨即擺出一副淡然自若的表情,等著這伙「援兵」到來。

  地下。

  展奕帶著溫生玉來到了一間石室里。

  這裡是他們提前準備好的,用來度過最後時光的地方,陰冷潮濕,看著更像是一塊墓地。

  事實上,這也的確是一塊墓地。

  石室的中央,放著一張柏木製造的棺材。

  棺材蓋是打開的,裡面用黃布細細的鋪了一層,展奕把溫生玉放了進去,隨後揮袖一揚,煞氣帶動旁邊的棺材蓋落了上去,發出「轟」的一聲悶響。

  視線瞬間被一片黑暗覆蓋,溫生玉苦笑一聲,心想你可就這麼恨我,這都迫不及待給我蓋棺了。

  這想法還沒轉過腦海,視線忽然又亮了起來,一團幽藍色的虛影直接穿過上面的棺材蓋,穩穩的躺進了棺材裡。

  溫生玉一驚,「你……」

  展奕閉著眼睛躺在他身邊,淡淡道:「你我之間本來就有契約,同生共死,你死了,我自然活不了。」

  溫生玉的聲音瞬間沒有了之前與夢魘獸對峙時候的淡定自若,他幾乎是有些慌亂的嘶啞喊道:「我可以解除,我現在就解除,你給我出去,我不需要你陪我!」

  契約到現在為止畢竟還是沒解除的,作為溫生玉的奴鬼,展奕必須要聽從他的命令,但是他沒有,不止沒有,原本只是靜靜躺著的他身形猛的一陣顫抖,更多的煞氣從他體內散了出去,本就虛幻的身影更加透明了。

  這就是違抗主人命令的下場。

  溫生玉這一下嚇的不輕,連忙停止了命令,他幾乎是有些顫抖的伸出了手,虛虛的環住了身邊這隻虛弱的鬼,啞聲道:「你怎麼就不走呢,我讓你走啊,走啊……」

  展奕的聲音依舊是淡淡的,他望著棺木頂蓋上一條又一條的紋理,話語裡卻透出一絲虛弱的疲倦,「我知道你會死,我從來沒有阻止過你,那麼,你也不要阻止我,就算你現在解除契約,我也依舊會死。」

  溫生玉終於崩潰了,他崩潰的哭喊出聲,就像很多年前那個驟然失去母親和弟弟的蒼白少年,抱著那隻救了他的鬼,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對不起,對不起,展奕,對不起……」

  除了「對不起」,他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他恍惚想起很多很多年以前,他第一次遇到展奕那次。

  那時候他為了救病重的母親,闖過了那座機關重重的大墓,就為了得到那一朵傳說中可以活死人的花。

  少年傷痕累累,一路又驚又怕的闖過重重關卡,最後來到那座放著墓主人骸骨的墓室里。

  那朵奇異的花就開在棺材縫隙之間,以墓主人的骨血為養分,它生的鮮艷奪目,大紅的顏色如血一般的殷艷,也如血一般的不詳。

  而那花旁邊就站著一個白衣人。

  他和那墓室陰冷的氛圍格格不入,一身白衣溫和瀟灑,一張玉容清秀俊雅,手持一柄白色摺扇,對著他回頭一笑,「你是要這朵花嗎?我送你。」

  那聲音說不出的雅致,那笑容說不出的灑脫,即使明知他是鬼,卻一點也影響不了那飄逸隨性的氣質,生生把那朵不詳的紅花襯托出幾分淡淡的仙氣。

  他就此淪陷在那灑脫隨意的笑容里,再也不願意出來。

  他把他帶出了墓穴,許諾一生好好照顧他,帶他一賞這嶄新世界的風采,他一開始也的確是愉悅的,帶著濃濃的興致遊覽著這片新天地,但好景不長,他發現了夢魘獸的真面目,被夢魘獸重創,展奕為了救他自願成為了他的奴鬼。

  母親和弟弟的死成了他的夢魘,每時每刻睡著的時候都會有兩張不甘的面孔在他面前遊蕩,一次又一次的訴說著,質問著,為什麼要莽撞,為什麼要衝動的害他們丟了性命!

  他每晚每晚都崩潰的尖叫,懦弱的內心始終走不出這個坎,為了救他的母親和弟弟,他辜負了他的諾言,他沒有好好待他,反而一再忽視他的勸說,一意孤行走上了這條歧路。

  他崩潰的哭著,哭聲越來越弱,越來越小,就如他越來越虛弱的氣息。

  他原本是想把這條命賠給他的,但沒想到,最後會把展奕連累進來。

  他想展奕應該是恨他的,應該是迫不及待想離開他的,他在死前解開他們的契約,也算放他自由了。

  但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呢?

  我為了已經死去的人,辜負了一直陪在我身邊的人,最後還要搭上他的命。

  這一刻,他是真的後悔了。

  但再後悔,卻也沒有時光給他倒流了。

  忽的,一抹冰涼的觸感落在了他的背後。

  展奕緩緩睜開眼睛,靜靜看著他,眼底一如既往的溫和包容,「我的錯,如果我那時候沒有救你,你至少還有轉世輪迴的機會,也不會害的那麼多人白白枉死,是我擅作主張,枉顧你的感受救了你,導致你陷入之後的夢魘不可自拔。」

  他一下一下撫摸著他的脊背,動作輕緩溫柔,一如他這個人,「既然都有錯,沒必要都要你承擔,我們被契約連成了一體,這份因果,也是我們兩個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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