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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重愣了愣,深思一番,想起音官在鳳艷凰面前扶腰扭背之狀,才說:「莫非音官是傷在背上?」

  燕魚道:「似乎是的。」

  第95章

  午間,音官便去和鳳艷凰吃茶。音官話語間自然是對景重讚不絕口,只說景重心細又能幹,最難得是出身高卻也不傲慢,又說難為鳳艷凰找得到這麼個賢良的助手。鳳艷凰聽得也是無比受用。正是言談中,卻見景重身後跟了一個鬍子花白的老者來,鳳艷凰一看,笑道:「原是王老太醫呀!」

  音官也上來謙謙施禮。景重笑道:「可不是老太醫?我昨兒見音官說什麼腰疼,今天又碰見了老太醫,便想叫他給音官看看。」

  音官卻說道:「我也沒別的,今天好多了。」

  鳳艷凰卻道:「也難得遇見了,便看一看吧,若沒事也能買個心安。」

  音官雖不情願,卻仍答應了,只到內室里受了一番診治檢視。景重也落座吃茶。過了半晌,二人便出來。鳳艷凰只道:「如何?」那老太醫便道:「確實是積疾勞損,又飲食不調、節氣不順,加之遠行奔波,種種相加,便發了病了。怕最近還是不宜勞碌為宜。」

  景重卻道:「真正要緊麼?音官最近都要排戲演唱,怕是不勞不成啊。可有什麼補藥能服?」

  那老醫師便道:「雖然有補藥,但也要病人合理休息啊,不然華佗也沒法的。只怕要歇息夠一百天才成。」

  音官一聽,臉色都變了:「什麼一百天?我三十天都要唱呢!」

  老太醫道:「那可不行。」

  音官冷看了景重一眼,又對老太醫說:「我也沒什麼大礙。」

  老太醫卻道:「初時是不覺得的,只是偶爾陣痛,到厲害的時候,就難以挽回了。還請公子多多休息,以免積重難返啊。」

  鳳艷凰便道:「我看你還是聽老太醫的吧。他醫術精湛,學問又高,總不會錯的。」

  既如此,音官也無法登台了,因此戲台的設置仍按原樣。景重也把名琴歸還鳳艷凰了。

  音官氣得肺部都疼了,可也沒法,只得答應著,一肚子氣的回到了廂房,卻發現床已換成硬的木板床,小廝回道:「因昨兒您說床睡得不好,咱們就跟大夫問過什麼床好,說這是最適宜腰背傷損的人睡的。」音官的飲食更要按照醫囑大改,薰香也被免了,因為屋子裡要熬藥。天天按三餐的吃藥,不過餐飲本也不比藥的味道好多少。更有正骨師上門來為他按背,也不知有否療效,卻著實是帶著實際的劇痛,每次都煎皮拆骨的一樣。音官倒無處說,因是他自己喊病痛在先,又有御醫診療在後,每一件事都是「謹遵醫囑」的。

  音官耗不過兩天,就去尋景重了。景重知他必定要口出惡言,便懶得見他。音官卻也忍不住了,便追到樵翁樓,在景重一人獨酌時推門而入。景重見他來了,倒不驚訝,也是一臉笑容地詢問病況。音官卻冷道:「你原也裝什麼君子,原來也不過是施這等下三濫小手段的人,像個小女子一般而已。」

  景重卻笑道:「長樂又沒有要你唱戲了,先生若有住不慣的,倒不如回北洲去罷。」

  音官冷笑道:「我這麼一聽都是明白了,原是想攆我走呢?我才來多少天,就這麼迫不及待了?心眼可真小,鳳將軍的相好沒有一百個也有幾十個了,你能個個都趕盡殺絕,我才服你!」

  景重卻道:「我竟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音官只是一笑,說:「我看你也忒沒臉了,吃醋妒忌倒還罷了,居然連將軍花錢也說三道四的,不過他一時圖新鮮,才聽你幾句,就把自己當個東西看了?」景重只當沒聽見。音官卻仍不依不饒,只說:「你明明是有錢人家的少爺,怎麼就這麼個小家子的心氣呢?我也挺好奇的,昨兒個一問,才明白了,你原是個丫頭養的。」

  這話真正刻薄,旁的也罷了,唯獨這個難忍。景重板起臉來,那手握成了拳頭,恨不得馬上將堅硬的拳頭捶在音官得意洋洋的臉上。可他到底忍住了,這不是他該做的事,和這麼一個戲子對罵不值當,跟他動手更加不值當。

  那音官卻不依不饒,只笑道:「我老聽人說什麼『丫的』『丫的』,今天見了你,才知什麼叫『丫頭養的』。你老子就算不是什麼好東西,也好歹也有幾個臭錢,買也能買個乾淨的姑娘吧?竟去玩白家的丫頭?竟不知大戶人家裡的丫頭多少都不乾不淨的?不過也便宜,只聽說幾百錢的定禮就拉過去睡了,倒也比嫖妓還值當些,生下你這個先天就有梅毒的胎……」

  景重越聽越忍不住,胸中有一團怒火在燒,猛的一抬手,下一秒拳頭就揍到音官臉上了。音官一下仆倒在地,扶著腰痛喊,呼天搶地地吼叫了起來。而後不過剎那,景重就想明白了,音官故意說這些污穢不堪的話來引他動手,好來引鳳將軍做主。且音官又少不得拿腰傷這陳年舊事來觸動鳳將軍罷了。景重越想越覺得這手段低三下四,令人噁心。

  音官只道:「你明知我這些天舊傷復發得厲害,還來打我?且記住吧!」

  景重他也再不想猶如見不得天日的怨婦姨娘一般明爭暗鬥、啞忍妒忌,因此只發狠笑道:「既如此,不如就越發落實這個罪名!」正說著,景重向前一步,將那門反鎖,又轉身抄起凳子就往音官身上砸。音官不提防景重這麼一個謙謙君子突然就發起惡來,被砸了個應聲響,這回是真的痛了,連滾帶爬的要逃出去,但門已被景重鎖了,一時也沒法。景重哪裡由得他,只猛往他身上又踢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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