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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盯著那個袋子,從牙縫裡擠出三個字:“我樂意。”

  那隻小袋子,在這瞬間忽然得到了生命,開始蠕動,發出吞咽唾沫那樣的聲音。我手背上一陣冷,雞皮疙瘩成千上萬跑出來。

  輕輕撫摩那袋子,像撫摩一隻暴躁的貓,他偏著頭喃喃:“我是粉雄聯盟的創辦者,他們叫我老頭子。”彎一下腰身,裝得風度翩翩:“其實我不老。”

  繼續說道:“我羅致了人類生物界最頂尖的科學家,致力於培養人造的非人,時間長達數十年之久,希望形成有規模的生產線,滿足客戶對各種特殊能力的需求。”

  他望向我,上下打量,市場上挑選一隻新鮮土豆的神色:“自然界的非人,難以抓捕程度近年來越來越高,人與非人的結合體,卻往往能夠繼承能力,卻脫卻野性。”

  似乎想到了什麼不滿意的事情,他皺了一下眉毛:“但是,失敗的作品太多,城堡容留不下,於是陸續放了出去,以為廢物沒關係,結果一些產品的異能在後期出現,引起了整個非人界的高度注意。”

  我喉嚨發緊:“因此,你們殺人滅口。”

  他覺得我的憤怒很奇怪:“你為什麼那麼氣憤?你是狐族。他們既不是人,也不是非人,他們只是一些垃圾,清除垃圾,不是天經地義嗎。”

  多麼褻瀆的話。侮辱自己做為一個生物,享用自然恩賜,天經地義資格的話。

  我靜靜看著他,再閉眼,回憶,我狐山上神聖的金色蓮花,回憶我偉大祖先遺留給我的神秘力量。白棄,我或將不能再重見你,即使在上天都已經饒恕我的時候。

  但是,我有正確的事需要做。如你所說,有所不為,有所必為。

  身前起了黑色的風,我聽到他冷笑:“不要裝神弄鬼了,無論你是誰,你的靈魂和世人一樣軟弱。”

  我充耳不聞那瀆神的邪惡笑聲,伸出雙臂,一手在天,一手在地,結大劫滅印。兩手心之間,一個雪色光芒熒熒放射的圓漸漸形成。

  老頭子臉色微微一變,但捏緊手裡的法寶,就好似捏緊他老娘的棺材本,立刻又鎮定下來,他張手開揚,索靈袋騰空而起,影像中放大無數倍,將周圍一切都屏蔽,向我撲來的袋口中隱約可見黑色鋒芒,能夠將靈魂勾離肉體的巢穴。

  我張大眼睛,正對那袋子的迫近,腳下一步也沒退,手心的雪光圓越來越耀眼,匯聚了我全身的能量,在那袋子吞噬我以前,我擺出了本年度最拉風的棒球pose,將那雪光圓一擲而出,呼嘯著進入關閉非人的火池,帶著銀狐極寒力量的圓球飛速繞場,切割著那些青色的火焰,所到之處,燈滅水干,那些掙扎的非人睜大眼睛,欣喜若狂,立刻越出牢獄,向我的來路逃去,半閻羅和樓羅娜即刻起動,在後追趕而出。

  最後看到的,就是這麼多。

  而後死寂黑暗來臨。冤魂野哭,天地傾覆。蘊含極大痛苦的呻吟聲縈繞耳邊,連綿不絕。五感次第閉合,最後一點清明沉澱在意識深處,提醒我處境可怖,生平未有。

  這是我的靈魂。已經告別我的身體,進入索靈織。

  隱約可以聽到老頭子在瘋狂大笑。讚美他自己的從不失手,遇多少絕路都能逢生。

  此時此地,我都要對他豎一個大拇指。瘋狂到卓絕,都算你獨樹一幟。

  下一世,他應當去最深的那一層地獄。被惡鬼們吞吃。

  希望只在下一世。天道輪迴如果不爽。

  利用索靈織的法力,他的確可以為所欲為下去,就算白棄親來,狐族傾力鎮壓,要消滅他都非易事。

  可惜他犯了一個小小的錯誤―――一個常常都會發生在人類身上的錯誤。

  當他們太自信的時候,就會忘記知己知彼四個字的重要。

  無論人與非人,能量與法術都只流轉在身體之內,靈魂永遠是弱不禁風的。

  這是常識,沒有錯。不過,凡事都是有例外的。

  而我,就是一個例外。

  我的靈魂,比肉身的能力,強出若干倍,世上無人可以匹敵。如果有世界靈魂爭霸格鬥賽,我是永恆的金腰帶,站在縹緲的巔峰,俯視眾生屈首。

  而數千年與天意相通的銀狐,靈魂所埋藏的神賜力量,負責追尋和衛護群族的命運。只有在肉身遭受厄運,失去反擊能力時候,才會爆發出來。

  記不記得,上一次現身,是在異靈川,遭遇蛇髮女妖時候。

  那時時刻刻在我心頭若隱若現,充滿暴戾的,最強悍最冷酷部分所在。

  我的靈魂在索靈織中張開了眼睛。看自己,有什麼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

  比如:銀色祭祀訣,選命者獨有的法力口訣。

  我母親賦予我生命之時,亦賦予這口訣。

  只在我靈魂里靜靜隱藏著,沒有索靈織的成全,我一世不會知道它的存在。銀色祭祀訣發出,穿透了那妖異堅韌的袋子。索靈織有自己的意識,立刻瘋狂的扭動起來,發出焦臭的味道。一線光明在眼前出現,我從容逸出,見我肉身被老頭子挾在手上,正欲拖將出去。他發覺索靈織形態有異,大驚失色,手臂一松,我撲了上去,元神復體,跳起來第一件事,就結結實實給了這王八蛋一個雙風貫耳,打得他眼珠子都差點掉出來,失聲大叫:“你,你怎麼會,怎麼會……”

  我打多兩個耳光,看他小白臉變成小紅臉,才些許解氣,手指在他頭頂上戳戳戳,神氣活現說道:“教你一個乖,以後看人下菜碟。”

  自己拍拍自己胸脯―――今年流行波霸,看我回頭去隆個胸―――報上名號道:“我,狄南美,狐族命運的決定者,你認命吧。”

  老頭子當然不肯認命,不過他怎麼強,都是個人類,不認命的結果,就是給我打得跟只剝了皮的龍蝦一樣,軟在地上有出氣沒進氣。我惦記那些逃出去的非人,打完這場,急忙往外跑,剛剛跑出古堡大門,就意外地摔了個馬趴。

  那裡站了個熟人,正東看看,西看看,狀甚悠閒,但一身衣服扯得稀爛,好像剛剛在泥水裡洗過澡。鼻青臉腫,好像在山崩里和石頭賽過跑,皮膚上凍傷痕跡一大片一大片,又好像去過北極裸奔。

  把自己搞成這樣還能笑得出來的,天上地下,都只有一個。

  豬哥,你怎麼死到這裡來的?

  看看他身邊,一切都有了解釋,半閻羅和樓羅娜兩個倒霉蛋,趴在那裡動都不動,半掛不掛了。敢情他們追著那群非人出去,直接跟你碰上了。

  豬哥嘿嘿笑兩聲:“我這不是擔心你吃虧,跟去芝加哥嘛。追蹤你追到浮世會,跟你姐打了一架,然後上這來給你當拉拉隊唄。”

  跟我姐打了一架,居然沒死,算你狠。

  跟我姐打了一架之後,還跟這兩個打了一架,仍然沒死,你真的大有長進啊。

  他很誠實:“哪啊,我偷了家裡生活費買機票過來,被辟塵發現了,它開了一個爆破龍捲風過來找我算帳,順便一風吹得這兩個半死,搶了我剩下的錢就回家了……接下來就很容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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