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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頭就看見景安落在他臉上不信任的目光,謝七揚了揚嘴角:“我又不是變戲法的。”
他笑著用手指在空中圈:“而且,那也不是什麼錦鯉,你看花錦動都沒動。”
正在用致力於表情嘲笑把湯汁吃到羽毛上的大肥鳥的花錦,聞言爪下打滑目瞪口呆:“……”
雖然剛剛那個確實不是真的魚,可是他也真的真的真的不是小貓崽啊!!!
第六章 劍舞
【國殤曲, 算盤空】
隨著那名余姓男子的獻藝,越來越多人開始自告奮勇。
駱成虛見到此景甚是滿意地點了點頭。
不知不覺宴會進行了兩個小時,已經有人不勝酒力,甚至開始對身邊的侍女動手動腳,駱成虛見差不多了便輕輕拍了兩下掌。
片刻後,空氣中響起了刀劍之聲, 突然乍現的寒光讓人忍不住一個激靈,剛上頭的酒氣突然就醒了。
眾人甩了甩頭再一定神, 大殿之中已列了一個方陣, 四十八位弟子持劍, 神色肅然, 嚴陣以待。
“操吳戈兮被犀甲, 車錯轂兮短兵接——”
“唰”的一下,眾弟子將劍舉起,連空氣中都染上了一絲肅穆。
“旌蔽日兮敵若雲,矢交墜兮士爭先——”
“蹭——”很難說得清劍刃破空的聲音,但是所有人都不禁一震,產生了難以言說的敬畏。
“凌余陣兮躐余行,左驂殪兮右刃傷——”
“咚——”鼓點響了,劍越舞越快。
刀刃、寒光、袍袖、步伐還有蒼涼的嗓音和越來越急促的鼓點, 每一下都仿佛擊在人心。
但眾人沒有注意到的是, 駱成虛的臉色卻難看了下來, 眼底閃過一絲陰鷙。
“帶長劍兮挾秦弓, 首身離兮心不懲——”聲音越來越高亢, 弟子的劍也越來越快,在幾個人不約而同的驚呼中,劍刃上滴下了鮮血。
位於隊首的駱沉逸也開了口:“誠既勇兮又以武,終剛強兮不可凌——”
“不可凌——”眾弟子開口,這句不可凌在大殿中久久迴蕩著。
不少人心頭生起對落星派的覬覦之心,在這一瞬間,都被劍光絞殺得無影無蹤。
“身既死兮神以靈,子魂魄兮為鬼雄——”伴隨著這一聲的吶喊,弟子倒地。
全場寂靜,刀刃上的血滴滴下,終於有人回了神:“好!”
駱成虛看眾人反應,臉色勉強好了一些。
再次拍了拍掌,這一次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未見人影卻先聞到了一陣清幽的香氣。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帶女蘿。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幾個青衣女子踏空而至,歌喉婉轉,舞姿曼妙。
一首山鬼被她們唱得煙眉愁倦,目中含情。
謝木佑卻是在發呆,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半躺在景安腿上,看著穹頂出了神。
景安的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都沒讓他回神。
“咳。”景安不滿地輕輕嗓子,“聽傻了?”
“嗯?”謝木佑回神,聽見了現在在唱的歌卻搖了搖頭,“我是在想剛剛的劍舞,那首國殤。”
良久,他笑了:“其實落星派也沒有那麼不堪,至少還是有有風骨的人在的。”
仿佛就像是有人聽見了他的話,一聲清脆的劍吟,擊散了因為一曲山鬼而目露垂涎原形畢露的男人們。
眾人一凜,仿佛耳邊又迴蕩起了那句“不可凌——”,終於斂去了不該有的心思,單純地安心欣賞歌舞。
駱成虛恨恨地看著自己最為得意的大弟子,大弟子正收回半出鞘劍,目光沉沉的審視著到場的來客。
似乎是感受到了上位的目光,駱沉逸微微抬頭,衝著他的師傅點了點頭。
“哼。”駱成虛滿心算計落了空,可他又能說什麼?
國殤舞得不好?不,是舞得太好了。
而且思慮周全,表演的同時還為落星派立了威。
可這看似沒有一點差錯的行事,卻徹底讓駱成虛算盤落空了。
晚宴上的暗波涌動卻絲毫沒有影響景、謝二人的心情。
“我也會唱。”景安不滿,不就是一首楚辭嗎?值得謝木佑這般費神。
謝七突然爬起來,伸手掩住了他的唇。
“別。”
詞在景安的嘴邊滾了一圈,終究沒能出口。
景安用眼神詢問他。
謝木佑想了想:“我想你活著,只要不當鬼雄,當個普通人也好。”
景安不期然的想起來開宴前的那場夢?
或者說是藏在他腦海中被他遺忘的事情?
他用那個男人的視角看到的一切,那位被“他”稱之為鳳君的男人,是用“景安君”這個稱呼稱呼“他”的。
可自己的名字是謝七告訴他的,那麼,究竟是他叫景安,還是他的宿主叫景安?
景安心頭之前的謎團徹底解開了,他和謝七以前肯定是認識的,可是另一個新謎團產生了。
跟謝七有關係的是他?還是他的宿主?
他想幸好謝七捂著自己的嘴,導致所有的疑問都憋了回去,不然他自己都不確定他能不能控制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