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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你醒了?”生命力未免也太頑強了吧?藥好沒喝啊,按常理來說她應該再暈一下才對啊。子七不敢置信地瞪著她,那目光活像見了鬼似的。

  “我想……我可能是不太會死了,想、想提醒你一聲……記得賞銀……另外……”九金又顫抖著抬起手,朝著段老爺的方向伸出,這簡單的動作她著實做得很吃力,可臉上還在強顏歡笑,“老爺啊,給我留條活路吧,我是你女兒啊啊啊,你多少……多少應該被我這種行為感動了吧……啊,我要吐了!”

  九金的行為實在很受她語言支配,剛說完要吐了,立刻就轉過身毫無保留地吐在了子七身上。

  看著那些品種不明的嘔吐物,整個屋子靜了。

  比較糟糕的是,少爺今天又穿新衣裳了。

  過了好半晌,死一般的沉寂後,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的,九金在吐完之後就陷入了昏睡,而段子七非但沒有一如既往地為自己的衣裳發飆,反而很平靜地站起身,端起桌上的藥碗,撇了眼落鳳:“把她抱床上去,餵她喝藥。”

  場面總算不再驚心動魄了,落鳳走上前,在龍套的協助下,忍受著嘔吐物的怪味,總算把小姐弄到了床上,開始準備給處在昏迷狀態中的她灌藥。

  “原來這就是我平白無故多出來的那個女兒……”段老爺愁眉苦臉地湊上前,搖頭嘆氣,很難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作孽啊,段府那麼大,丫鬟那麼多,個個都比眼前這個端莊,為什麼偏偏她就是他女兒吶?

  他已經有了一個不懂得尊重石頭的兒子,現在又多出個如此荒唐的女兒,這往後的日子要怎麼過喲……

  “爹,她為了救娘出來差點把自己命都賠上了,我們晚回來一步興許她就死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還是說,在你心目中那堆硬邦邦的石頭比娘更重要?”子七挑眉冷哼,言下之意,如果他爹敢承認,他會立刻把這段話匯報給娘聽。

  “我……我對這個女兒很滿意。”段老爺忍痛別過頭,說得很違心。有些感動是真的,可是……罷了,也許慢慢就能接受了,做人要與時俱進,適應年輕人的新cháo流才是。也許這個奔放的女兒,只是走在現今cháo流尖端的人而已。

  “少爺,灌不下去,小姐還是吐。”另一邊,落鳳實在沒轍了,給小姐灌溫水漱口,她反而往裡頭咽,給她喝藥,她卻一個勁地往外吐。

  “蠢死了!”子七嗔罵道,粗暴地搶過落鳳手裡的碗,用下顎比了比床上的九金,命令道:“扶她起來。”

  人是扶起來了,藥也灌了,可是九金依舊照吐不誤。

  子七開始陷入糾結了,端著那碗已經快涼透的藥,想了很久,最後還是決定豁出去了:“幫我捏住她的鼻子。”

  落鳳乖巧地照辦,生怕稍有耽誤就把小姐的命給誤了,只瞧見她家少爺自己喝了口藥,然後……然後那張性感的唇開始緩緩地靠近小姐,吧嗒!嘴對嘴了!身後響起了老爺的抽氣聲,落鳳也跟著反射性地倒抽了口涼氣,好辛辣的場面哦!

  她終於知道為什么小姐那麼義無反顧了,原來就是為了跟少爺玩親嘴嘴的遊戲。落鳳睜大眼,微微偏過頭,湊上前,打算看清楚每一個細節,吸取些經驗。結果只隱約看見褐色的液體從少爺的嘴裡滑進了小姐嘴裡,然後他還不斷地衝著她的嘴吹氣。

  看起來,這分明是個離浪漫銷魂還有好長一段距離的吻。可眾人還是清晰地聽見了九金嘴裡溢出地呻吟聲,她似乎很享受,一點都不像個奄奄一息的人。

  “裴澄,子七隻是在餵藥對吧,這並不代表他跟這個死丫頭之間就有什麼是吧,他們只是一對很相親相愛的兄妹,是不是?”年紀大了,承受能力也越來越低了,段老爺撫著心臟,拉過裴澄,急於想要找個人安撫他一下。

  “唔……老爺子,如果這麼想會讓你覺得舒服點,你就這麼想吧。”關於這一幕裴澄也很難給出定義,畢竟他很少看見有人餵藥可以餵得那麼陶醉,那麼……欲罷不能的。

  “段老爺,你得提防著啊,兄妹亂倫傳出去要被人笑話死的啊。”看在也算有過幾年交情的份上,王家老爺好心地提點著。

  卻遭來了裴澄的白眼,眼見段老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趕緊拉起多嘴的王家父女倆,賠著笑往門外溜:“呵呵、呵呵……王老爺,關於王夫人的案子,我們需要好好談談,不要打擾人家了。”

  事實證明,裴澄的決定很正確。

  就在他才拉著王家父女離開九金房間沒多久,屋裡就爆出來一聲怒吼,那吼聲震耳欲聾都快把房頂給掀了,“那個死丫頭居然敢把我最愛的雨花石丟到烏龜缸里!我找這幾塊石頭都快找瘋了!她竟然……竟然讓烏龜在上面爬!猥瑣!簡直太猥瑣了!”

  第二十八章

  這是不平凡的一天,因為天空開始飄雪了,象徵著冬天的標誌來臨了。

  一大早,街上有些冷冷清清,大夥都在忙著各掃門前雪,有輛馬車呼嘯而過,劃破了清晨的寧靜。

  可是馬車裡的氣氛卻寧靜得很不尋常。

  三個人默不作聲地坐著,互相干瞪著,身子全都順著馬車的顛簸晃來晃去的。

  終於,九金忍不住了,他們是去接觀世音回家的耶,怎麼可以集體臭著臉呢,就算裝也要裝出一副喜洋洋的樣子吧。指望新爹爹對她軟下態度那是不太可能的了,所以她只好沒志氣地堆起諂媚笑臉,嬌嗔道:“爹,那些石頭真的是我在茅坑邊撿的嘛。”

  “嘁……”段老爺不屑地哼了聲,轉過頭去,寧願面對窗外皚皚白雪,也不要面對唐九金那張臉,他怕自己會忍不住把她掐死。

  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很大度的人,如果只是偶爾一兩次,他完全可以看在九金是他閨女的份上一笑置之。可是……可是!她不但用姿態優美的太湖石栓烏龜,還用造型別致的雨花石點綴烏龜缸,最讓他忍無可忍的是她居然號稱茅廁建得太高了,又很不人性地沒有建階梯,每次內急的時候要跨好大一步,很容易在這個過程中噴發泄露,所以,就抱著他最愛的玉石枕頭去充當階梯鋪在茅廁前!

  “爹,凡事要往好的那一面想。你看,我雖然拿了你的雨花石,害你找了很久,但是這也教導了我們以後上茅廁的時候,千萬不要因為無聊就欣賞石頭,很容易丟失的。”九金其實更想批判他極端的癖好,喜歡石頭也不是壞事,但是上茅廁都要欣賞一下才有欲望傾瀉,這就有點不可理喻了呀。

  “怎麼,你對我的喜好有意見?”段老爺總算理她了,眸兒一眯,口吻陰沉。

  九金吞咽了下唾沫,意識到了危險在慢慢逼近,便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身旁的七哥哥。他卻只是哼笑了聲,一副愛莫能助地模樣聳了聳肩。

  人生總有孤立無援的時候,九金知道,通常面對這種情況,不能逃避,要勇敢面對。於是,她深吸了一口氣,笑容不改,語氣更蘇軟了:“爹……事情其實是這樣的。我之所以會把烏龜栓在太湖石上,是因為覺得它太孤單了,也許需要烏龜陪它說說話,你知道麼,石頭也是有生命的!撿那堆雨花石,也是因為不忍看它們待在茅廁邊,那麼美麗的石頭應該與龜共存!”

  “哦?那茅廁邊被你當作階梯來踩的玉石枕頭呢?”

  聽得出老爺子的語氣軟化了,九金笑得也就愈發燦爛了:“不會吧,你那麼喜歡石頭,居然不懂這個嗎?那是玉石啊,要講究人養玉、玉養人的,茅廁里的……呃,那些東西其實都是人身上提煉出的精華,很好的肥料喏。讓玉石枕頭吸收一下那些氣息,才能把它養得更溫潤嘛。”

  “看不出你還懂得人養玉、玉養人,還分得清太湖石和雨花石,你也懂石頭?”這下子段老爺的氣勢不僅僅是軟化而已,而是雙眸熠熠生輝,有些興奮,就像找到了知己似的。

  “啊?”九金被問得愣住了,還真當她傻呀,石頭而已啊,誰不懂啊。

  “爹,太湖石和雨花石差那麼多,誰都分辨得出。”子七掀了掀眼眸,無力地插嘴。他爹是不是太偏心了點?他也分得清啊,怎麼就從來沒見爹把他當知己看。

  “你娘就分辨不出!”段老爺怒吼著,充分證明了這種事並非沒有發生過,“你閉嘴,沒看見我正在和我女兒聊天麼?”

  段老爺很珍視這個機會,因為他總算發覺了這個女兒身上還是有閃光點的,並且這個閃光點很對他的胃口。

  “你要跟我聊天嗎?你不怪我了嗎?我不介意跟你分享我的學識,說出來還真沒人相信,石頭和屍體是我最了解的東西了。”九金很得意地揚起頭,挑眉斜睨了子七一眼,胸有成竹的模樣。了解屍體是因為職業需要,了解石頭……是因為娘以前常說她是從石頭蹦出來了,九金便花了好多功夫去做深刻探索,以便搞明白自己到底是哪種石頭裡蹦出來的。

  “那快分享,你都喜歡哪些石頭?”這麼一說段老爺來勁了,前仇舊恨一筆勾消。

  “這問題好奇怪……”九金咕噥著,不就石頭嘛,還能有哪些:“就大的、小的、灰色的、彩色的啊……”

  “……”

  這番言論換來了父子倆一致的沉默。

  可當事人卻渾然為覺,繼續滔滔不絕:“我最喜歡的就是jú花石了,原因很簡單喏,就因為它的名字和圖案很容易引起人們的遐思,啊啊……綻放的jú花啊,多麼的誘人啊。咳咳,嚴肅點,其實吧太湖石也不錯,疊山造園的最佳武器喏。雨花石也不錯啦,就是有點華而不實,有氣質的人都喜歡觀賞它,就比如爹再比如我。端莊!簡直太端莊了!無視那些不懂你的品味,並且也不欣賞你內在端莊的人吧,有我這個貼心的女兒懂就好。爹,人生是不孤單的!”

  “哈哈哈,高尚!簡直太高尚了!子七,你瞧見沒,這就叫品味!”

  九金有品味了,段老爺笑了,子七沉默了,人生就是這樣的戲劇化。

  原本還劍拔弩張的馬車裡,氣氛頓時就不同了。子七被這父女倆擠到了角落裡,委屈地看著他們倆相談甚歡,為了區區幾塊硬邦邦的石頭,他們從相看兩生厭瞬間就升級為共享天倫。他爹錯了,絕對錯了,在這個家裡越來越沒地位越來越不被人放在眼裡的不是爹,而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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