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還施彼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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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王臉色微沉,道:「彭家這是什麼意思?連外孫房裡的事都要管嗎?納妾為得是開枝散葉,徐太太一次就為徐大人生了兩個兒子,還不夠嗎?彭家的人,哼,以後你在院子裡好好養胎,沒事就做幾件小衣裳給孩子穿,別去和那些無聊的人,說些有得沒得。」

  言罷,燕王起身,也不聽許庶妃再說什麼,大步離開。

  許庶妃萬沒想到那樣的幾句話會引起燕王不快,賞美人給徐大人,王爺為何不高興呢?難道王爺和徐大人是……

  許庶妃打了個哆嗦,不敢往下想了。只是她收了表姨彭二太太的重禮,卻沒給彭二太太辦成事,這可就不太好交待了。許庶妃沉吟片刻,王爺不願給徐大人賞美人,過幾日要隨王妃進宮去給皇后娘娘請安,到時請皇后娘娘給徐大人賞幾個美人;這樣既可以斷了王爺對徐大人的心思,又幫了彭二太太的忙,兩全其美。

  沈丹遐雖料到即便有溫氏扛著,彭二太太仍然會記恨她將彭昕送去廟裡的事,一直在防備著,可是她怎麼也沒想到彭二太太會動這樣的歪腦筋,把手伸到燕王府去了,並且和小肚雞腸的許庶妃狼狽為奸。

  徐蛜雖然使計讓燕王厭棄了魏夫人,可她自己也被燕王冷落了些時日,而後知道燕王的底線在那兒,也就不再過多的關注府中其他的女人,更不敢私下動手腳,因此並不知道這件事。

  次日,楊靈芝回了趟娘家,傍晚時分才回王府,回到王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東院,求見燕王。燕王在書房一直等著她,聽到她回來了,讓內侍把迎了進去,夫妻在書房裡說了小半個時辰的話。

  楊靈芝意氣風發地從東院出來,回西院的正院,經過花園時,遠遠地看著許庶妃托著肚子,帶著侍女在散步,眸色微黯,下意識地摸了下肚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懷上身孕。

  幾日後,徐蛜隨楊靈芝去宮裡給趙後請安,許庶妃用說笑地口氣,講了個妒婦的故事,「若是妾身,定然盼著夫君多擁有些女子,好為他開枝散葉。」

  楊靈芝臉色難看,冷冷地掃了許庶妃一眼,這話是什麼意思?是在說她不賢惠嗎?這女人以為懷有身孕,就能踩下她上位嗎?要知道許庶妃雖是燕王的女人,但不能稱燕王為夫君,這話僭越了,亦觸怒身為正妃的楊靈芝敏感的神經。

  徐蛜則驚呆了,她聽出許庶妃影射的人是她的三嫂,且不說她三哥納不納妾,與她許氏沒什麼關係;而且她一個王府的庶妃,怎麼敢插手大臣的內宅事物?後宮不得干政,為免後宮與前朝勾結,就算是皇后要賞賜美人給大臣,也得經過皇上的同意。

  趙後笑而不語,她本身就是個妒婦,更何況徐朗樂意守著妻子過日子,她若是貿然賞賜幾個美人給徐朗,徐朗接受還好,若是拒絕,她顏面何存?再說了,男人若真要偷腥,妻子是攔不住的,就像皇上,她看得那麼牢,最後還不是讓他弄出個孽子來,害得她如今騎虎難下。徐朗不願納妾,她卻逼他納,那不是在拉攏人,那是在得罪人,這樣費力不討好的事,她才不會做。

  「娘娘,像這種不賢惠的女子,您得好好申飭她一番,讓她知道錯。」許庶妃義憤填膺地道。

  「你還著身孕呢,沒必要為了個故事裡的人這般的生氣。」趙後淡笑道。

  「娘娘,這不是故事,這是真人真事。」許庶妃著急地道。她是庶妃,一個月就只能進一次宮。

  趙後微皺了下眉,道:「別人家的事,與你無關,你就更沒必要生氣操心了。」

  許庶妃還要再說什麼,楊靈芝搶先道:「母后,兒媳聽聞南詔那邊送來了幾條丹頂錦鯉,兒媳從未見過,想去瞧瞧,長長見識。」

  「那幾條丹頂錦鯉養在御花園的小碧池裡。」趙後笑道。

  「兒媳告退。」楊靈芝行禮,看著許庶妃,「走吧,一起去看看。」

  許庶妃雖不甘願,卻不敢不聽楊靈芝的話,起身跟在趙忎之後面,一起走出偏殿。走到宮門外,楊靈芝停下了腳步,回首道:「本妃今兒才知道許庶妃有張巧嘴,以後每日許庶妃來給本妃請安時,都得講個故事,也讓我們姐妹們聽個樂趣,你們說好不好?」

  「王妃此提議甚好,真是解了我們姐妹們的無趣。」徐蛜立刻贊成,此時不踩許庶妃,更待何時?

  趙忎之斜了眼許庶妃,笑道:「我最愛聽故事了,前幾日還想求王妃請兩個說書先生回來說上幾段,解解悶呢,如今有了許妹妹,到是不用費這事了。」

  許庶妃臉色微變,這三個女人什麼意思?是把她當成那低賤的說書先生了嗎?

  「許庶妃,怎麼了?你這是不願意講故事給本妃聽嗎?」楊靈芝沉聲問道。

  「妾身不敢。」許庶妃低頭道。

  「不敢?」楊靈芝冷哼一聲,「本妃看你敢得很啦,在娘娘面前都能侃侃而談,還有什麼事,是你不敢做的?」

  許庶妃雙腳一彎,就要往下跪,楊靈芝身邊的侍女上前扶住她,不讓她跪下去;楊靈芝面沉如水,道:「你要幹什麼?這裡是皇宮,注意自己的言辭舉止,別丟了自己的臉面,連累到王爺。」

  「妾身知道了。」許庶妃頭更低了。

  四人在侍女的簇擁下,去御花園的小碧池裡看了那幾個丹頂錦鯉,讚嘆了幾聲,重新回到啟元宮,陪趙後用過午膳後,就離宮回王府。

  燕王在啟元宮安插了人,偏殿裡發生的事,他很快就知曉了,楊靈芝並不知情,傍晚燕王過來,她在燕王面前上許庶妃的眼藥;燕王不動聲色地喝著茶,楊靈芝瞥了又瞥,也看不出他是喜是怒,心中隱約有些不安。

  燕王放下茶杯,道:「許氏是個庶妃,又身懷有孕,以後如無必要,就別讓她見客了,讓她好好留在院子裡養胎。」

  楊靈芝知眼藥上准了,如釋重負,道:「妾身知道了,其實家裡也就徐側妃不愛見客,也從未召見娘家人。」趙忎之和許庶妃懷孕後,都曾對她不敬,只有徐蛜從進門到現在,一直對她恭恭敬敬,從未在她面前趾高氣揚,她也樂得給徐蛜幾分臉面,說幾句好話。

  「她能這麼安分守己,你也少煩心一些,你就是太寬厚了,縱得她們都忘乎所以了。」燕王抓過楊靈芝的手,輕輕拍了拍。

  楊靈芝垂首道:「都是伺候王爺的人。」

  「你是我的妻,這內宅,我交給你打理,規矩的立起來。」燕王正顏道。

  「妾身知道了,妾身一定替王爺管好內宅,不會讓王爺憂心的。」楊靈芝向燕王表決心。

  燕王笑,「我相信你。」

  當天晚上,燕王留宿正院,夫妻和諧。次日,燕王就把暗中保護許庶妃的人撤走了,「她連別人內宅的事都管,想來是個有本事的,不需要本王為她操心了。」燕王對許庶妃肚子裡那塊肉,已然不期待了,他還年輕,不愁以後沒孩子;孩子還揣在肚子,她心就這麼大了,膽敢違抗他之意,若是讓她生出個男孩來,這個王府里怕都裝不下她了。

  徐蛜找到燕王,直言要把這事告訴沈丹遐,「王爺,我不能讓我三嫂,就這樣被人算計了。」

  「你三嫂不讓你三哥納妾是善妒。」燕王試探地道。

  「若是我三哥動了心思,要納妾,我不會多管,三嫂自會讓他打消這個念頭;可現在我三哥並沒有這個心思,是有人設計想讓我三哥納妾,想破壞他們夫妻之間的關係,這就不行。」徐蛜斬釘截鐵地道。

  燕王眯了眯眼,道:「本王明兒就賞個美人給徐大人,本王到要看看徐太太敢不敢拒收?」

  徐蛜跪了下去,磕頭道:「王爺,妾身求求您,不要給妾身的三哥賞美人,妾身求求您,妾身的三嫂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性子,您若賞了美人給妾身的三哥,後果不堪設想。王爺,妾身求求您,妾身求求您。」

  燕王只是想逗逗徐蛜,卻不想她當真了,頭磕在地板上咚咚直響,趕緊上前扶起她,就見她額頭居然額得紅脫破皮了,暗嘆了聲,這實心眼的姑娘,忙道:「本王說笑,本王不會給你三哥賞美人的。」

  「謝王爺,謝王爺。」徐蛜喜極而泣。

  「行了,你讓人去把這事告訴徐太太。」燕王笑道。

  「謝王爺,謝王爺。」徐蛜笑道。

  「好了,讓人進來,給你這額頭清洗一下,塗上藥,本王可不想要個破相的側妃。」燕王打趣地道。

  徐蛜羞澀地笑了笑,出去安排人送禮去徐府,又喚來侍女給她清洗額頭上藥。

  沈丹遐正帶著兩小傢伙,在小菜園裡摘豆角,侍琴過來稟報說燕王府的側妃打發人送禮物過來。沈丹遐讓兩個奶娘看好胖胖和壯壯,她換了身衣裳出去見客。

  來的是徐蛜陪嫁丫鬟中的一個,見沈丹遐進來,那丫鬟恭恭敬敬地行禮,「奴婢給三奶奶請安,三奶奶萬福。」

  「不必多禮,起來吧,側妃讓你過來,可是有什麼要緊事?」沈丹遐問道。不逢年過節的,徐蛜巴巴的讓人送禮來,必然是有事。

  那丫鬟就把徐蛜讓她說的事,全盤托出,聽得沈丹遐捏緊了手中的團扇,彭二太太、許庶妃,好,很好。給了那丫鬟一個上等封賞,打發她離開,沈丹遐冷著張臉回了靈犀院。

  「莫失,依照彭二老爺的喜好,去找個美人兒,送給他。」沈丹遐顧慮到彭家是徐朗的外祖家,不好下狠手,可又不願就這麼放任彭二太太,決定弄個美人兒進彭家,讓她和彭二太太妻妾斗去,省得她還有那麼多空閒時間來算計人。

  「是。」莫失領命而去。

  「莫離,讓人去查查許大人和許太太,我想知道他們在私下裡有沒有做一些不好的事。」沈丹遐冷笑道。

  「若是沒有呢?」莫離問道。

  沈丹遐摸著下巴,「若是沒有,這事就算了,我認栽一回。」頓一頓,「若是有,鴻臚寺卿就該換個人做。」

  晚上,在床上,夫妻倆酣暢淋漓了一場,沈丹遐依偎在徐朗懷裡,道:「三爺,你二舅母可真是疼愛你呢。」

  這明顯是句反話,徐朗挑眉,問道:「她又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了?」

  「她覺得你守著我一個過日子太委屈了,特意請燕王府的許庶妃到皇后娘娘面前說項,想讓皇后娘娘賞幾個美人兒進府里來伺候你。」沈丹遐的手下滑到他的腰,捏起一塊小肉。

  「她還真得很疼我。」徐朗咬牙切齒地道。他這個二舅母,放著安分日子不過,整日裡不知死活到處蹦躂,他納不納妾,管她什麼事?

  「為了表達對她的謝意,我準備送給二舅一個美人兒,讓她幫著二舅母分擔一下,讓二舅母多些空閒時間來疼愛你,你說好不好?」沈丹遐笑問道。彭二太太想給她男人送美人,她就立刻送給美人給彭二太太的男人,這叫禮尚往來。

  「你想做什麼就去做,萬事有我。」徐朗縱容地道。

  「謝謝三爺喲。」沈丹遐鬆開手,調笑地在他胸口上親了一口。

  「那個許庶妃,你打算怎麼教訓她?」徐朗摸著她光滑的背好奇地問道。

  「許庶妃懷著身孕,不好動她,免得打了老鼠傷了玉瓶,惹來燕王的不快,所以我準備動動她父親的官位。」沈丹遐笑道。

  徐朗沉吟片刻,道:「許大人在鴻臚寺做得還不錯,他以前是在江都做知府。」

  沈丹遐明眸流轉,笑道:「江都府,十里江淮,才子半城,佳人半城,畫舫青樓,胭脂香粉,溫柔鄉,玉體橫,酒不醉人人自醉,是個富饒的好地方。」

  許庶妃現在還不知道,就因為她貪婪彭二太太那點東西,惹怒了沈丹遐這個妒婦,即將斷送了她父親的仕途之路,更不知道因為她的貪婪,失去了燕王的庇護,她的孕期將充滿風險。江都離錦都有一段距離,派人去收集證據也是需要時間的,許大人這邊暫時沒什麼事,而針對彭笖的局,在尋訪到合適的美人兒後,就開始了。

  彭笖休沐這天,去書鋪買書,出來撞倒了從藥鋪出來的一個妙齡少女,少女被他撞得摔坐在地,扭傷了左腳;兩人就此相識,那少女自稱家道中落,她帶著病母來錦都投奔親友,誰知親友已外放為官,她母女盤纏用盡,無法返回原籍,現在暫時借住在一間破屋內,靠著給人洗衣掙點藥錢和飯錢。

  總而言之一句話,少女身世悽慘,成功的引出了彭笖的憐惜之情,對她母女伸出了援助之手,少女感激涕漓,願委身為妾伺候彭笖;彭笖再三婉拒,最後還是被少女的一番「痴情」給感動,決定將她納為妾。

  為了讓少女的身份不至於太低,進到府里被彭二太太欺壓,沈丹遐逼著徐朗去勸彭笖為少女找了個都指揮使司正七品都事做義父,彭笖不知道徐朗和沈丹遐此舉完全是為了膈應彭二太太,對外甥的貼心十分滿意。彭笖回去跟彭二太太道:「今日鄔大人說想將他家女兒送給我做妾,那姑娘我已見過,性子容貌都不錯,就答應了。你是主母,這件事就交由你去操持。納貴妾說出去不好聽,但她總歸是官家女,就用納良妾的禮好了。」

  彭二太太呆若木雞,彭笖不是個重欲的人,身邊總共就兩個妾室,皆未生養,這兩個妾,還是她生了兩個兒子後,為了賢名,主動從自己的陪嫁丫鬟里抬上來的。眼見彭笖就要年過半百,他這個時候突然說要從外面納個良妾進來,彭二太太心裡彆扭到了極點,脫口問道:「為什麼?」

  「沒什麼為什麼?我就是想納個通文墨的妾室進門,伺候我的筆墨。」彭笖隨口找了個理由。

  「是,老爺,我會好好操持的。」彭二太太再不願意,也只得答應。

  六月三十日傍晚,這位鄔氏姨娘坐著一頂粉轎,從彭家的側門抬了進去。雖以良妾之禮納進來的,但妾室就是妾室,沒有拜堂這一項,鄔氏給彭二太太敬了茶,就禮成了。

  納妾不設宴,沈丹遐覺得若是不告訴彭二太太,這是妾是她安排送給彭二老爺的,感覺特沒成就感,如是就派莫失去了一趟。莫失求見彭二太太,直言不諱地道:「我家三奶奶說了,舅太太嫌我家三奶奶不賢惠,善妒,不肯給我家三爺納妾,如此看來舅太太是賢惠的,如今舅老爺納了良妾回來,三奶奶特意讓奴婢來恭喜舅太太,想來日後舅太太與鄔姨娘,必然能和睦相處,妻妾同歡。」

  彭二太太臉色微變,意識到這是沈丹遐對她的報復,問道:「鄔氏是沈氏的人?」

  「舅太太,您說錯了,鄔姨娘是舅老爺的人。」莫失笑著退了出去。

  彭二太太氣極敗壞,尖叫著,將手中的茶杯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婢女們以為她是為二老爺納妾而生氣,沒人敢進去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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