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徐朝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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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日,又到了去圃院給徐老夫人請安的日子,遠遠得看到徐朔繼娶的小王氏,徐朔經不起岳父岳母的念叨,說服徐老夫人,讓小王氏進了門;可小王氏並沒有如成親說得那樣,會好好照顧姐姐遺留下來的女兒甜姐兒。

  甜姐兒一直由孫楨娘照顧,和孫楨娘親近,在徐朔和小王氏成親後,搬回汀安居三日,就哭鬧了三日,小王氏就藉口心疼甜姐兒,讓甜姐兒搬回了榴實院,仍交給孫楨娘照顧。並說服徐朔,「我和甜姐兒雖是姨甥,可相處時間太短,甜姐兒跟我不熟,等我們相處久了,我再把甜姐兒接過來。」

  徐朔捨不得女兒哭,不疑有他,就同意了;可這一相處,就相處了一年多,小王氏一直沒有接甜姐兒回汀安居;孫楨娘到是無所謂,就當多養一個女兒。

  如今小王氏已有了三個月的身孕,更不可能接甜姐兒了,她明明還沒有顯懷,卻做出一副大腹便便的姿態,一手支著腰,一支摸著肚子。

  「大哥,你看二伯母,好像屁屁蟲。」壯壯嘻笑道。

  「臭小子,不許瞎說。」沈丹遐輕拍了下他的小腦袋,小王氏走路姿勢是很難看,可以腹誹,但不能宣之於口,免得小王氏生氣動了胎氣。

  壯壯調皮地吐了吐舌頭。

  母子仨人在僕婦的簇擁下,在小王氏後面進了圃院,秦氏和彭昕都已經先到了,略坐了一會,孫楨娘帶著甜姐兒和康康也來了;孫楨娘並沒有因為生了康康,就虧待甜姐兒,仍視她為己出。小小的甜姐兒打扮的十分得體,身上穿著繡著如意紋的大紅錦緞上衣,繡杏花的裙子,細細的頭髮用紅色的髮帶扎著兩個小鬏鬏,髮帶的尾端墜著小銀鈴,脖子上戴著赤金鑲八寶長命鎖,胖胖的手腕上戴著散發著瑩潤光澤的珍珠手串。

  「甜兒過來。」小王氏平時不願多管甜姐兒,但每回來圃院給徐老夫人請安時,會刻意表現一番,做出疼愛甜姐兒的樣子來。

  沈丹遐雖不恥她所為,但從沒有出言嘲諷她,她想演,就讓她演,徐老夫人還沒有老糊塗,她這點小伎倆,騙不了徐老夫人。孫楨娘輕輕推了下甜姐兒的肩膀,示意她過去,不管怎樣,小王氏才是甜姐兒的母親。

  甜姐兒轉身撲進孫楨娘懷裡,不願過去;她年紀雖小,卻已分得清,誰是真情誰是假意,細心照顧自己的是四嬸,常送漂亮衣裳、漂亮首飾給自己的是三嬸,而面前笑得假假的是自己的姨母兼繼母。

  孫楨娘輕輕撫著甜姐兒的背,歉意地對小王氏笑了笑,道:「甜姐兒早上醒得太早,現在有些犯困了。」

  「四弟妹,孩子還小,不來請安,祖母不會怪罪的,你真沒必要早早的把甜姐兒叫起來。」小王氏責怪地道。

  「不是嬸娘叫我起來的,是我自己醒來的。」甜姐兒扭頭沖小王氏嚷道。

  「甜姐兒,不許這麼失禮。」孫楨娘彎腰抱起甜姐兒,低聲道。

  甜姐兒噘著嘴,摟著孫楨娘,把頭埋在她的肩膀上。

  彭昕突笑了一聲,道:「四嫂和甜姐兒還真是親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親母女呢。」

  小王氏臉色微沉,孫楨娘看了眼彭昕,撇了撇嘴,不理會。秦氏和沈丹遐不約而同,把頭偏向一邊,聽而未聞。彭昕討了個沒趣,撫了下臉上的面紗。

  說話間,徐老夫人在婢女的攙扶下走了進來,在羅漢榻上坐下。行禮問安,五人坐回位置上,四個孩子則跑到徐老夫人,甜甜地喚道:「曾祖母。」

  胖胖和壯壯坐在榻邊,甜姐兒和康康爬上了榻打滾,一不小心,姐弟倆滾到了一起,抱著呵呵傻笑。徐老夫人笑著摸摸胖胖壯壯的頭,目光看向秦氏,問道:「今兒怎麼不把蜜姐兒抱過來?」

  蜜姐兒是徐肐的一個姨娘生的,剛剛七個月。

  秦氏笑道:「蜜姐兒有點拉稀,我就沒抱她過來了。」

  「這孩子怎麼三頭兩頭的鬧肚子?」徐老夫人皺眉,「可是奶娘吃得太油膩?還是昨兒晚上受涼了?這個奶娘要是照顧不好,就重新換一個。」

  「不管奶娘的事,是蜜姐兒身子弱。」秦氏尬笑道。

  徐老夫人目光閃了閃,道:「九兒,拿對牌,請個擅長兒科的大夫,給蜜姐兒好好調理調理。我們徐家雖不是高門大戶,但也不會虧待了自家的姑娘,任她病病歪歪的。」

  「祖母請放心,我這就讓人去請大夫,一定把二姑娘的身子給調養好。」沈丹遐欠身道。

  「你和楨娘把孩子照顧的很好。」徐老夫人笑道。

  言外之意就是秦氏沒照顧好蜜姐兒,秦氏撇了撇嘴,她又不是孫楨娘那個傻子,不是自己親生的不貼肉,她才不想養個白眼狼出來,氣死自己。

  幾人正說著話呢,徐老夫人瞄到一婆子在外面探頭探腦的,蹙眉道:「有事就進來回,不要弄得那賊眉鼠目的,小家子氣,不像話。」

  那婆子只得走了進來,給各位主子行禮問了安,卻吱吱唔唔的說不清楚;徐老夫人有些不耐煩,催促道:「有事就說,含含糊糊的做什麼呀?」

  那婆子一咬牙,道:「老太太,四爺被人殺死了。」

  除了四個不懂事的孩子,其他人都驚呆了,徐老夫人不敢相信地問道:「你剛才說什麼?」

  那婆子咽咽口水,道:「老太太,四爺死了,被人殺死在一個暗妓的床上。」

  徐老夫人兩眼一翻,向後倒去,她再不疼愛徐朝,那也是她嫡親的孫兒啊,白髮人送黑髮人,這種打擊是巨大的。

  「祖母!」

  「老太太!」

  眾人驚呼,於嬤嬤趕緊上前去掐徐老夫人的人中。沈丹遐急聲喊道:「快去請郝大夫。」

  徐朝死了,死因和南緬國五皇子一樣,被人摘走了心臟;與他死那個暗妓,死不瞑目,雙眼瞪得大大的,面部呈現驚恐的表情,顯然在死前,看到了極其恐怖的場面。

  徐老夫人被大夫救醒,然而中風偏癱了。

  律法上規定官員不可嫖妓,但這事是民不告官不究,問題是徐朝和暗妓死在了一起,他不是嫖妓也是嫖妓了,更何況據老鴇子交待,徐朝包了暗妓三個月。

  兒子死了,徐奎很難過,不顧公公的身份,把孫楨娘罵了個狗血淋頭,說她沒管好徐朝,讓徐朝不願留在家中,才會遭遇到這樣的橫禍……

  孫楨娘任他罵,並不回嘴。

  更讓徐奎憤怒的是,他被御史彈劾了;身為禮部尚書,兒子卻毫無禮儀廉恥,公然包養暗妓。而後一些陳年往事也被有心人給翻了出來,徐奎在原配身死不足百日內迎娶繼室,繼室不足十月產女等等事情。

  牆倒眾人推,徐奎這個禮部尚書是做不成了,兇殺還沒找到,他被停職回家反省,至於要反省到什麼時候由皇上決定。雖沒馬上丟官,可也跟丟官相關無幾,徐奎在家裡暴跳如雷,罵沈妧妧養子不教,養出徐朝這麼個禍害了,死了還要連累他,全然不記得他這些年是如何寵溺徐朝的。

  徐朝雖死得不光彩,但人死了,還是得讓他入土為安,小康康也得穿著孝服,跪在靈堂上為他哭喪。沈妧妧臥病在床,無法出門,隱隱約約聽到哀樂聲,心中竊喜,是不是那個老太婆死了?只是她口不能言,沒辦法問婢女,以做證實。

  就在沈妧妧胡思亂想之時,彭昕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聽到哀樂聲了吧?」

  「嗬嗬嗬」沈妧妧發出怪叫聲。

  「聽到了是吧?那你想不想知道死得是誰啊?」彭昕問道。

  「嗬嗬嗬嗬嗬嗬?」沈妧妧用力地挺起脖子。

  「想知道啊?」彭昕笑,「你覺得會是誰呢?」

  沈妧妧眼睛亮了,老太婆死了!老太婆死了!

  彭昕輕哼一聲,道:「你在高興什麼呀?你以為死得是老太太嗎?不是,老太太雖然偏癱了,可是沒有死,沈氏供奉的那個大夫,醫術高明,把老太太給救過來了。」

  老太婆沒有死,哪死得是誰?

  沈妧妧皺眉,著急地問道:「嗬嗬嗬嗬?」

  「她們壞心眼的要瞞著你,我就好心告訴你吧,死得呀,是你的寶貝兒子徐朝,他被人開膛剖肚,挖走了心臟。」彭昕陰森森地道。

  「嗬嗬嗬。」沈妧妧激動地在床上扭動。

  「信不信隨你,我沒有必要騙你。」彭昕翻著白眼道。

  沈妧妧受到了刺激,呼吸急促,彭昕冷冷地看著她,直到她喘不過氣來,昏厥過去,才從房間裡出來,深深地吸了口氣。她恨沈妧妧,認為她落到如今這個守活寡的地步,是沈妧妧害的,她想氣死沈妧妧,以消心頭之恨。

  彭昕從房裡一出來,伺候沈妧妧的兩個婢女趕緊進屋察看,見沈妧妧面色發青,嚇得邊喊,「太太,太太。」一邊猛掐人中。

  另一個婢女忙跑去靈犀院向沈丹遐通報此事,沈丹遐聞之,臉色微變,徐朝死,對徐朗沒有絲毫影響,可沈妧妧若是死了,除非現在戰事再起,徐朗必須帶兵打戰,皇上奪情,否則徐朗就得為沈妧妧守孝。

  「莫失,快請郝大夫去漪嵐院。」沈丹遐急忙趕去漪嵐院。

  沈妧妧的房裡,一如既往的滿是怪味,熏得沈丹遐險些吐出來,顧不得那多,箭步竄到床邊,見沈妧妧出氣多進氣少,面呈死灰色,急聲問道:「怎麼回事?」

  「是五奶奶,剛五奶奶過來不知道和太太說了什麼,太太就變成這樣子了。」婢女後悔不已,早知道就不貪五奶奶那一兩碎銀子了。

  沈丹遐眉尖微蹙,大概知道彭昕和沈妧妧說了什麼,才讓沈妧妧變成這死相樣子,這個彭昕還真是唯恐天下不亂。

  莫失把郝大夫請了來,郝大夫給沈妧妧診了脈,邊施針邊道:「姑奶奶,親家太太的身體不能再受刺激,再受刺激,大羅神仙下凡都救不了她,別讓她再受刺激,或許她還能多活幾年。」

  沈丹遐眼神複雜地看了眼宛若半死之人的沈妧妧,道:「謝謝你郝大夫。」

  郝大夫救醒沈妧妧後,開了藥方,嘆著氣離開了。

  沈妧妧衝著沈丹遐一頓怪叫,沈丹遐聽不懂她說什麼,道:「我不知道彭氏跟你說了什麼,但是她這人嘴上沒有把門的,你別相信她的話,不要動怒生氣。」

  這話讓沈妧妧安靜了下來,雖然她覺得彭昕所言屬實,但她寧願欺騙自己,徐朝沒有死,是彭昕在騙她。

  沈丹遐出了漪嵐院,就去了彭昕的院子,彭昕正坐在廊下嗑瓜子,見沈丹遐過來,翻了個白眼。沈丹遐上前,狠狠地甩了她一耳光,「把太太氣死了,你以為你能得到什麼好處嗎?」

  彭昕捂著臉,從凳子上站起來,高聲道:「也沒什麼壞處。」

  「氣死婆母是不孝,你就這麼想被休回娘家,好再嫁嗎?」沈丹遐嘲諷地冷笑,「你也不瞧瞧你這張臉,誰會娶個面丑心狠的女人回去?」沈丹遐氣得口不擇言,猛踩彭昕的痛處。

  「你……我的臉會變成這樣,還不是你害的。」彭昕氣得眼淚都出來了。

  「笑話,你的臉會變成這樣,是你自作孽。太太病情加重,等四爺出殯後,你就去廟裡住上些時日,為太太祈福吧。」沈丹遐言罷,拂袖而去。

  「沈氏,你給你站住,你給我站住,我不去廟裡,我不去。」彭昕追上前去幾步,就被婢女給攔下了。今天一下沒注意,就讓五奶奶溜去了漪嵐院,差點惹出大事來,還好,三奶奶沒有追究她們的責任。

  沈丹遐要送彭昕去廟裡,沒有送她和蔣奶娘去莊子裡那麼容易,彭家那邊肯定不會坐視不管;晚上睡覺還在想這個問題,在床上翻來覆去;被她吵得也沒辦法入睡的徐朗,伸手將她摟緊,在她耳邊輕聲問道:「是不是今晚我沒弄你,你睡不著?」

  「去你的,才不是呢。」沈丹遐羞地伸手在他腰上擰了一把。

  「哪是為了什麼睡不著?」徐朗問道。

  「為了五奶奶啊。」沈丹遐嘆氣道。

  徐朗面露嫌惡,「她又起什麼么蛾子?」對這個表妹,他是一點好印象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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