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小國來訪
「記得。」沈丹遐抿了下唇，「娘，上回被打擾了，話沒說完，我想和你說……」話到嘴邊又有點害羞。
「你想和娘說什麼？」陶氏眉尖微蹙，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女兒說得話不是她願意聽的。
「娘，讓朗哥哥給你做女婿可好？」這是沈丹遐能想到最準確又能含蓄的表達她和徐朗情況的話了。
陶氏怔忡片刻，「不好。」頓了頓，「娘不是嫌棄朗哥兒比你大太多，而是沈妧妧不是好相與的人，你要嫁給朗哥兒，她就成了你婆婆。婆媳相處，婆婆有著天然的優勢，要拿捏要磋磨兒媳婦容易得很。」
「娘，我嫁給別人，也同樣可能會遇到婆媳問題的。」沈凡遐提醒她道。
陶氏滿臉凝重，她捨不得把女兒嫁出去了，不如給女兒招個上門女婿。
「娘，與其嫁給個不知根不知底的，還不如嫁給朗哥哥呢，四姑太太不是朗哥哥的親娘，對朗哥哥也不好，朗哥哥肯定不會聽她。再說了，還是還有徐老夫人嗎？我可以借她來壓制四姑太太。再不行，我可以勸朗哥哥外放，我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沈丹遐早已想好了應對之策。
「外什麼放？娘可從來沒想過把你遠嫁，娘要留你在眼皮子底下，想看就能看著。」陶氏一把摟過她，她的腦袋按到自己的胸口上，「你這孩子，想得這麼清楚，這是非朗哥兒不嫁了？」陶氏好心酸，朗哥兒那小子，什麼時候把自己的寶貝女兒哄得這麼死心塌地的向著他的？
「娘，他不負我，我就不負他，他說過，一輩子都不會納妾，只有我一個。」沈丹遐忍著羞澀道。
「男人的話雖不可信，但他能說出這番話來，已是不易。他若能守住本心，一如既往地待你，那是你的福氣；他日後若是改弦更張，那就收回對他的心思，守著孩子過日子。」陶氏的思緒完全被沈丹遐給帶偏了。
沈丹遐眸光閃了閃，「娘，你放心，你女兒我不是麵團，不會任人欺負的，若是朗哥哥敢對不起我，我就閹了他。」
「不用閹人這麼血腥，神不知鬼不覺給他下藥，他看起……」陶氏突然意識，這話不該在女兒面前說，不管怎麼樣沈穆軻都是她親爹。
沈丹遐眉梢微動，這下知道為啥她那便宜爹這麼些年來都沒造出人來了，敢情她娘給他下了絕育藥啊。
話雖說開了，但陶氏仍然不肯帶沈丹遐一起去，「姑娘家要矜持，男人才會看重。」
沈丹遐只能矜持的呆家裡，陶氏熬了補血的湯，親自送去了徐府。
春未夏初，氣候宜人，不冷不熱，百花齊放，錦都城各府，今天這家開賞花宴，明天那家開春宴，沈丹遐一下就收到好幾張請柬，她自己也發了張請柬出去，請人來參加她的生辰宴。
二十五日下午，沈丹遐收到了程珏派人從竹山城送來的一箱子生辰禮。次日，沈丹遐迎來了參加她生辰宴的客人，嚴素馨等人；江水靈和李嫻這兩個已成親的，沒有來，但打發身邊的大丫鬟送了份禮來。沈丹遐有些許的失落，不過很快就調整了過來，有些朋友註定會漸行漸遠。
四月初九，沈柏宯把周宛兒娶進了門，沈丹遐去喝了喜酒，一不小心瞧見周氏在沈丹蔚腰間狠狠地擰了一把，看她眼神全是怨恨和不滿。沈丹遐雖同情沈丹蔚在家中日子過得艱難，卻不好再多管二房的閒事，畢竟上回她出主意，把沈丹蔚帶去城外莊子小住，已令周氏很不快了，言語擠兌了陶氏好幾回，不想再招惹她。
沈丹遐不找沈丹蔚，但沈丹蔚一肚子的幽怨要與她訴，「我母親想把我許配給我大舅母的娘家侄兒，我不願意。」
「他是有什麼惡習嗎？」沈丹遐忍不住多嘴問道。
沈丹蔚笑了，跟聰明人說話就是輕鬆，「他是福安有名的風流才子，整日流連煙花巷陌，與城裡多位花魁往來迎合，說是風雅，還為之寫了多首詞曲供那些花魁們傳唱，每當有名妓遠行，他還依依惜別贈詞敘情。」
沈丹遐蹙眉，「二太太不知道嗎？」這種男子絕非良配，嫁不得。
「知道，但母親說，人不風流枉少年，有幾個男子潔身自好的，所以執意要將我許配給他。」沈丹蔚心痛地道。那是她的親娘啊，居然這樣的糟踐她。
「六姐姐把這事告訴我，想要我怎麼幫你？」沈丹遐問道。
「九妹妹能借我三千兩銀子嗎？」沈丹蔚問道。
「要來何用？」沈丹遐不解地問道。那男人能用銀子打發掉嗎？
「他喜歡上了一個清倌兒，想要替她贖身，帶她遠走高飛，可是他手頭上沒銀子，我想成全他。」沈丹蔚笑道。
釜底抽薪之計，省得與周氏正面交鋒。
沈丹遐微微笑道：「明日去老宅會親，我將銀票帶給你。」
「九妹妹，謝謝你。」沈丹遐臉上的笑意深了幾分。
「不用謝。」沈丹遐笑，能用銀子解決掉的問題就不是問題。
次日，沈丹遐隨父母去老宅之前，讓莫失去城裡的錢莊提取了三千兩銀兩；到了老宅，等新嫂嫂敬了茶給了見面禮後，沈丹遐背著人將三千兩銀票交給了沈丹蔚，「六姐姐，你已及笄，不可能不出嫁，這一次就算你成功解決這個風流才子，可二太太還是會繼續為你相看人家的，萬一又是一個不盡如人意的，你要怎麼解決呢？」
沈丹蔚收好銀票，道：「我有想要嫁的人，我在等他回來，他一回京就會來提親的。」
「是誰？他去哪兒了？」沈丹遐追問道。
「他是定邊侯府的五公子，他去邊疆了。」沈丹蔚含羞笑道。
定邊侯府的五公子。
沈丹遐沉吟片刻，蹙眉道：「我記得定邊侯府的五公子是庶出。」
「他是庶出。」沈丹蔚笑，「不過我和他的情況跟四哥四嫂的情況不一樣。」
「有何不一樣？」沈丹遐問道。都是庶子娶嫡女。
「低門嫡女嫁高門庶子，實屬正常；低門庶子娶高門嫡女，必有蹊蹺。而且李五公子和四哥不一樣，他是位守禮的君子，我們沒有做過逾越之事。」沈丹蔚正顏道。周宛兒身懷有孕的事，周家雖做了遮掩，但瞞不過家中的有心人。
沈丹遐曾發過誓，絕不參合別人的感情的事，是以沒再多言。過了幾天，有消息傳來，圖瓦國的二王子率使節團前來進貢。使節團一般會在歲末或千秋節前來進貢，現在四月中旬，既非歲末，亦非千秋節，圖瓦國怎麼這個時候來進貢？
次日午後，沈穆軻突然回府，讓陶氏收拾打扮好，要帶她和沈丹遐去宮中赴宴。陶氏聯想到夢裡北番王來進貢的事，宮裡也是舉辦了一場晚宴，北番王看上了九公主，然後瑞王就將九公主送去北番和親了；今日的晚宴……陶氏心往下沉，她有不好的預感。
隨便找了個藉口，把沈穆軻打發走，陶氏讓人把沈柏密喚了來，「圖瓦國的二王子多大年紀？他的真實意圖是什麼？」
「母親，出什麼事了？」沈柏密問道。
「老爺要帶我和你妹妹進宮參加晚宴，我懷疑皇上是要選一個姑娘，嫁給這位二王子。」陶氏愁容滿面地道。
圖瓦國在大豐國的最北邊，天氣寒冷，聽聞一年四季，有三季都會飄雪，吃生肉、穿獸皮；一句話，就算給公主的頭銜，也沒人願意去受這個苦。
沈柏密臉色微變，道：「宮中有九長公主、十長公主和十一長公主在，若是要和親，也該是這三位公主。」
「圖瓦國是個彈丸之地，皇上怕是不願意讓真正的公主去和親，要不然為什麼連三品官的家眷都要去參加晚宴，擺明是想認個義女充當公主，嫁去圖瓦國。」陶氏冷聲道。
「母親，不管是不是，讓妹妹裝病告假，以防萬一。」沈柏密沉聲道。
「現在裝病，老爺不會相信的。」陶氏想了想，「只能讓你妹妹打扮得不那麼出眾，不讓那個二王子注意到她，應該會沒事的。」
事已臨頭，沈柏密也沒有其他好的法子。陶氏去了祉園，把這些個猜測告訴了沈丹遐，叮囑她打扮的低調些。沈丹遐一點都沒有當和親公主，為兩國和睦親善和團結做貢獻的想法，道：「娘，你放心好了，我會像上回進宮見皇后娘娘那樣打扮的醜醜的，保證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
陶氏這才放心的回若水院，按品大妝。
申時末，沈丹遐梳妝打扮好，帶著莫失莫忘到了若水院，陶氏看著她身上穿著粉藍色暗花紋對襟直裰和深藍色長裙，額頭上蓋著劉海，挽著花苞髻，髻上插著一對鎏金花卉短簪，髻中戴著一個小巧的赤金鳳尾釵，右邊別著用髮帶編成的蝴蝶。
陶氏滿意地頷首道：「進了宮，不要離開娘的身旁。」
「可萬一要分席呢？」沈丹遐問道。
「不要輕易離開座位，宴會一結束，就來找娘。」陶氏囑咐道。
「哦。」沈丹遐應過。
陶氏喚婢女把準備好的雞油麵端了進來，母女一人吃了一小碗雞油麵，拿薄荷水漱了口，瞧著時辰差不多了，就起身往外走。
沈穆軻已在二門處等著母女倆了，看沈丹遐的打扮，皺眉道：「怎麼打扮得這樣素淨？連上脂粉也沒擦。你沒跟她說，是進宮參加晚宴嗎？」
「我一向都不擦脂粉的。」沈丹遐低著頭小聲回嘴道。
「老爺，九兒回去換衣裳也來不及了，不如就讓她留在家中吧，免得失禮。」陶氏趁機道。
沈穆軻盯著陶氏，目光狠厲，「你別給我耍花樣，你要敢誤了我的大事，我饒不了你。」
「老爺一個人進宮去吧，我和九兒就不奉陪了。」陶氏牽起沈丹遐的手，就往回走。沈穆軻的話和夢裡沈穆軻強行抱走剛出生的女兒時說得話，一模一樣，讓陶氏的憤怒瞬間就達到了頂點；這宮，她還就不進了。
「陶氏，你給我站住！」沈穆軻吼道。
陶氏置之不理，拉著沈丹遐越走越快，她現在一門心思讓女兒遠離危險，她不知道沈穆軻打什麼主意，但肯定不是好主意。至於不進宮，皇上會不會問罪，她管不了啦。
「陶氏，你個賤人，我要休了你。」沈穆軻氣極敗壞地道。
「休我？你憑什麼休我？」陶氏停步回頭看著他，面露嗤笑，「十三姑娘的事，過了十來年，老爺是不記得了是吧？要不要我提醒提醒老爺啊？」
「閉嘴，你給我閉嘴。」沈穆軻變了臉色。孝期產女，是他不願碰觸的忌諱。
陶氏見他慫了，唇角上勾，道：「老爺自個進宮去吧，別誤了時辰。」
「你隨我進宮，九兒可以不去。」沈穆軻不得退讓了一步。
「好。」陶氏鬆開了沈丹遐的手，「九兒，回房歇著去吧。」
沈丹遐亦擔心沈穆軻會對陶氏不利，抓住她的衣袖，「母親，讓我隨你一起進宮去。」
「乖乖聽話，娘去去就回。」陶氏無所畏懼。
「母親，你不願帶我去，我就不去，但是你得帶著莫失莫忘進宮。」沈丹遐知道自己跟著進去，幫不上忙，恐怕還會拖累陶氏。
「好。」陶氏頷首同意，她也不想讓女兒過於擔憂。
沈丹遐不過是三品官的女兒，缺席宮裡的晚宴，根本不值得皇上過問，趙後到是問了一句，得知陶氏來了，沈丹遐沒有來，目光閃了閃，若有所思。
宴會開始，菜過五味，酒過三巡，圖瓦國二王子起身道：「陛下，小王奉父王之命，特來貴國求娶貴國的一位姑娘為正妃，還請陛下恩准。」
這件事，皇上已提前知道，並不感到意外；他三個女兒還小，和親一事輪不到她們頭上，他沒什麼好擔心的，三個異母妹妹好吃好喝養了這麼些年，拿來和親再合適不過了，又或者找個宗室女、勛貴家的嫡女、官員家的嫡女，封個公主、郡主什麼的，也不過是句話的事。
「你想求娶哪位姑娘？」皇上看在圖瓦國送珍貴白熊皮份上，擺出任他挑選的姿態。
「據說這位姑娘姓嚴，她美麗善良，宅心仁厚，開設義莊救助孤寡老人和孩子，小王想求娶這位嚴姑娘為正妃。」圖瓦國二王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