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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姨娘拿起針線的時候兒,寧世泊已經到了沈家,抱起外孫在小臉蛋上狠狠親著,那種發自內心的喜愛之情溢於言表。小傢伙也不怕鬍子茬兒,被親的咧嘴直笑,只是還太小了,所以沒笑出聲音而已。

  “滿朝文武都看好明王爺,就是有一些不肯屈從的,要麼是隨便舉薦齊王趙王,要麼就是不做聲,爹爹卻偏偏開了舉薦廢太子的先河,便是為了報答我公爹當日的提攜之恩,投桃報李吧?”

  忽聽女兒問了一句,寧世泊便放下外孫,淡淡笑道:“不但是投桃報李,我心裡就是覺著太子才是真正有資格繼承皇位的人選,雖是廢了,他也終究是皇子,只要是皇子,不就可以舉薦嗎?”說完捋著鬍鬚,得意道:“如何?你爹的神來之筆不錯吧?聽說因為我那一道摺子,朝堂上可是掀起了一陣狂風暴雨呢。”說著說著竟然沾沾自喜起來。

  寧纖碧看不得爹爹這得意樣子,偏著頭笑道:“狂風暴雨?這就是狂風暴雨了?爹爹也忒自信,等著吧,真正的狂風暴雨還沒開始呢,現在充其量也就是個山雨欲來風滿樓的階段罷了。如果我猜得沒錯,或許爹爹在這當中,也會成為很重要的一步棋呢。”

  “什麼意思?”

  寧世泊疑惑地看著女兒:“莫非……你看出什麼道道兒來了?這可是瞎說,從來我看你做藥上很有天分,可不知道你什麼時候還學會朝堂黨爭這一套了,唔,莫非是千山和你說的?他和沈閣老究竟是怎麼看待這件事的?老實說,我也覺著這其中疑點頗多。”

  “嗨,女兒懂什麼啊,不過是從一些事情上,覺得不對勁而已,至於風雨什麼的,是直覺,直覺爹爹懂嗎?”寧纖碧吐了吐舌頭,心想這倒好,差點兒因為打擊老爹把自己的真正心思都給暴露了,看來真正得意忘形的不是爹爹,而是你啊寧纖碧。

  正想著,忽聽外面輕憐的聲音響起道:“奶奶,齊王爺來了。”話音落,便聽周鑫的聲音在院裡響起道:“我就知道你爹肯定往這邊來了,他哪能不急著見外孫子?”看來是和寧徹宣一起的。

  寧世泊連忙迎出去,搶先行禮,周鑫笑容可掬的親自扶起他。接著拱手道:“寧大人,這一次回京,要恭喜你高升了。”

  “咳咳咳……”寧世泊不自禁就讓口水嗆到,咳嗽了幾聲,心想得虧我沒喝茶,不然還不得在王爺面前失態啊?因愕然道:“王爺這話下官不懂,下官捅了馬蜂窩,如今正等著皇上的訓斥和丟職罷官呢,哪裡來的高升?”

  周鑫哈哈一笑,接著淡淡道:“既知道會是這樣結果,為什麼還要上那一道摺子引火燒身呢?”

  寧世泊這會兒就從容多了,也是淡然道:“有所為有所不為,趨吉避凶乃人之常情,可也總要有個底線。何況太子無辜,下官就是為他發出幾聲不平之鳴,也不違背道理。”

  “道理道理,你和你女兒都講這兩個字。”周鑫忍不住就想起當日沈千山和自己說的,感情上他偏向自己,然而萬事都有道理,他不能為了親情就不顧道理,這還是寧纖碧教給他的。想起蔣經,心中微微一痛,臉色就黑了幾分。

  此時唐王妃薛夫人等也接了出來,見他面色不好看,唐王妃便緊張問道:“怎麼?可是有什麼命令下來?親家老爺……要……要丟官了?”

  不等周鑫答話,薛夫人大概是怕寧世泊傷心,連忙道:“丟官也沒什麼,所謂無官一身輕伴君如伴虎,我們家那三個豈不就是明證?到如今還在宗人府里關著呢。親家老爺就是丟了官,也別往心裡去,這官兒可不好當啊。”

  “誰說要丟官的?我可是推測寧大人要高升的。”卻聽周鑫微笑著道,唐王妃和薛夫人一愣,面面相覷著都不知道周鑫這話從何說起,忽聽寧纖碧笑道:“怎麼?齊王爺已經得了什麼准信不成?這會兒說的如此篤定。”

  這也正是大家的疑惑,卻見周鑫搖搖頭笑道:“只是我的推測,若是我推測准了,打算就去擺個算命攤子……”不等說完,旁邊蔣諍已經笑出聲來了,撇嘴道:“少來了你,那分明是我素日裡說的謀生手段。你猜測這些還行,但是要說察言觀色,以淺入深,揪著一點小信息就能推斷出大概,這些還得我來。”

  “敢小看我?等著,你什麼時候擺攤子,我就去和你打擂台。”周鑫冷哼一聲,瞪了蔣諍一眼,然後轉向寧纖碧:“我說,咱們就在院裡說話嗎?雖然我穿的不少,可總在這裡受凍也不行啊。”

  眾人這才想起把他往屋裡讓,不等讓進去,忽然就聽身後又有腳步聲響,接著鄭黎一瘸一拐的急急走來,大聲道:“奶奶,宮裡……宮裡一位公公來了,說是要見親家老爺。”

  第443章 終成泡影

  “公公?是誰?”周鑫眼睛一亮,不等寧世泊詢問,他就先問出口了。

  “小的不認識。”鄭黎搖頭,於是周鑫也失笑了,搖頭道:“是,我糊塗了,你是沈家搬過來之後才提拔上來的,哪裡見過宮裡的人?”一面說著,寧徹宣和沈千城沈千越早已經接了出去,須臾間領著貝殼子過來,周鑫看了寧世泊一眼,耳聽得貝殼子正拜見他,便哈哈一笑道:“如何?我說寧大人是要高升的,父皇竟然派了你過來。”

  貝殼子忙笑道:“王爺說笑了,奴才只是來傳皇上口諭,讓寧大人明日早朝後御書房覲見。並不知道什麼高升不高升的事兒。”雖這樣說,面上卻笑嘻嘻的,於是周鑫和寧纖碧心裡就有數了。

  寧世泊自然也看出貝殼子的表情很友善,不由得心裡驚訝,暗道真有這樣好事兒?我替廢太子鳴不平,皇上不但不惱,還要升我的官?這……這怎麼可能呢?怎麼聽怎麼都像是做夢好不好?還是做白日夢。

  然而事情卻由不得他不信,第二天,消息傳來,寧世泊接任吏部尚書,原本的吏部尚書外放雲南,做雲南總督。

  一個二品外官回京述職後,做了一品,這不是什麼稀奇事,但一下子就做到一部尚書,那就很要費些心思琢磨琢磨了,尤其做的還是吏部尚書這一職位。而原本的吏部尚書外放成為一省總督,雖是二品,卻也是正常的,然而竟然是去了雲南那麼個又窮又亂的地方,這已經不等於是外放,而基本上形同於流放了。

  皇上此舉一出,舉朝震驚。然而還不等周謹等人反應過來。聖命便一道接一道的傳了下來。

  首先是官員大考核。

  大慶朝的官員考核制度,乃是三年一考,原本就該在今年夏天的時候舉行,然而周銘就好像是忘了這件事一般,其他臣子們也都正忙著向六王爺這裡靠,更不願意在官場上有震動,因此竟無人提醒,只當是皇帝有心要在這個時候施恩。卻沒料到,原來皇帝不是有意施恩,而是故意的就要等在這個時候發動。

  考核之後。自然就是官員的調動。而這其中,最穩定的便是軍方勢力,只有一個大變動。那就是:原本已經被貶為副將的江老元帥重新封帥,統領三軍。而京城外京畿大營和御林軍的中堅力量,一直都是皇帝的親信勢力,所以沒有變動。也是直到此時,周謹才赫然發現:雖然這一年多來皇帝對太子的勢力大加打壓。而一些重要的官職例如九門提督等都相繼落在了他的親信手裡,然而這其中,從沒有軍方的勢力更迭,最最重要的軍方,始終是把握在皇帝自己手裡,又或者說。把握在太子的手裡,畢竟沈千山就算是被圈禁了,他在軍中的勢力和聲望。皇帝可是從來沒有打壓過。

  要是到這個時候還看不出不對勁兒來,周謹也不可能暗中經營出這樣一股勢力,甚至連沈茂都束手無策了。只是看穿了也沒用,因為太快,一切都太快了。從寧世泊任吏部尚書開始,這一場反撲就是以比閃點還快的節奏展開。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以至於還不等他反應過來做出應對,己方的心腹勢力已經一個接一個的落馬。

  原來我是如此渺小。原來之前的一切不過是假象,鏡花水月般的美好幻想。

  這是周謹心中此時的唯一想法:他曾經那麼得意高興的以為朝廷勢力已盡在掌握,那麼熱切的以為儲君之位唾手可得。誰料一朝夢醒,他才明白這一切不過是他親愛的父皇吹出的一個肥皂泡,那些所謂的得勢,在皇帝勢力的反撲之下,脆弱的不堪一擊,而皇帝的勢力當中,之前不乏倒向自己的官員,當時他還得意說天下英雄盡入我手。如今才知道,那些人,真正效忠的乃是父皇,他們混進了自己的勢力當中,最終成為瓦解自己勢力的一柄尖刀。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周謹簡直不敢相信,他甚至怎麼也想不出這一切怎麼就會發展到這個地步?感覺不過是一夜之間,天就猛地變了。他去求見皇帝,想問問清楚,得到的答覆卻是:“皇帝在坤寧宮中,不見任何人。”

  坤寧宮?

  周謹有一瞬間的恍惚,然後他整個人忽然就像醍醐灌頂一般的清醒了明白了:是啊,這種時候,皇帝當然要去安慰皇后了,自己完了,太子之位,恐怕很快就會回到三哥手中吧?原來他和母親都錯了,原來一直以來,父皇最愛的,始終是那個表面上不受寵,但皇后地位卻不可動搖的女人和她生出來的兒子。

  周謹不自禁便想起了那座太子府,那飽含著皇帝父愛和心血的太子府,他狂笑著離去:天真,是自己太天真了,怎麼可能會相信父皇竟然對太子起了猜忌之心?父皇是那麼鍾愛他的那個兒子,是那麼滿意他的繼位人,自己怎麼會天真的相信父皇會因為一些子虛烏有的誣陷污衊就真的對太子起了疑心?是他太天真了,他看錯了他的父皇,他的父皇和別的皇帝都不一樣,其他皇帝都首先是君,其次才是父。可自己的父皇,他首先是父,其次才是君,呵呵,做了對方將近二十年的兒子,他竟是連這一點都沒看出來,難怪會輸,會輸得這麼慘。

  就好像寧纖碧當日說的,寧世泊那道摺子,遠遠不是什麼狂風暴雨,多說也就是山雨欲來前的那縷清風而已。然而,當此刻的狂風暴雨終於如她預料般的展開時,卻還是有一件事出乎了她的意料:皇帝並沒有在這個清除明王黨的關鍵時刻放沈蔚和沈茂以及沈千山出宗人府。

  不但沒放人,甚至就連寧纖碧托周鑫向皇帝傳的請見信兒都被駁了回來,理由是:圈禁當中,任何人不得探望,這是規矩,否則何來圈禁之說?

  寧纖碧一個沒忍住,差點兒都罵娘了:尼瑪這會兒知道是圈禁當中不許探望了?去看一看就成何來圈禁之說了?那之前呢?之前我去探了兩次算什麼?皇帝你就算是敷衍,也要找個好理由吧?有你這麼自相矛盾的嗎?你是皇帝啊,你不能這麼不要臉好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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