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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想越委屈,越想就越想起自己還是這小子的堂叔,於是洛王把袖子一甩:“那個……大侄兒啊,事情就是這樣,信兒我傳到了,往下怎麼做你自己看著辦吧。您總不能指望著你叔我去攔著明王爺吧?嘿嘿!我要有這膽子,輪得到你今天對我又吼又叫的?”

  周鑫這個頭疼啊,他知道六弟絕對是不懷好意。可是一想起自己和沈千山都反目了,這忙是堅決不能幫的。但還真有些怕沈家出點什麼事兒,那就糟糕了。

  就如同蔣諍之前說的。他現在也完全了解了周謹的狼性,對方之所以敢明目張胆的這麼做,那定然就是心裡有數,自己表面上還和他過從甚密呢,所以於公於私都不能出面。這也是他昨天知道周謹去沈家之後。想來想去,託付洛王去給沈千山傳信的原因,他就不信沈家父子在朝堂和軍方經營多年,會沒有點力量,給他們透個信兒,讓他們做好防備。在周鑫看來,這就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哪想到沈千山那個混帳東西竟會來這麼一出,這下好了。皮球又踢回自己這裡了。那混蛋小子擺明了是訛定自己:去吧,勢必要和周謹反目,好,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憑什麼去啊?要不是那一對混蛋夫妻,現在他至於拴著蔣諍天天讓他在府里鬧騰嗎?早抱著蔣經卿卿我我了。

  可是不去的話。萬一……只是萬一,沈家真出點兒什麼事,那個……姑奶奶的歲數可不小了,萬一氣出個好歹……千山那混蛋還不得瘋啊?

  周鑫不敢再想下去,怨來怨去,就把氣撒在了周謹身上,心想你說你還折騰什麼?為了向父皇表明你也有缺點?讓父皇對你放鬆?那你也不必去找上沈家人吧?你找去了不打緊,現在倒給我出了難題,你說這讓我怎麼辦啊這?

  正煩惱著,就聽蔣諍笑嘻嘻叫道:“小付子,快收拾東西,去南城那邊找間房子,我和王爺搬過去住幾天。”

  周鑫猛然停下腳步,怒瞪著蔣諍叫道:“你……你讓小付子去南城找房子幹什麼?”

  “為了沈家的事啊。”蔣諍回頭疑惑地看著他:“怎麼?這不正是你想要的嗎?我替你說了還不好?”

  “你……”周鑫又驚又怒,幾步過來一把撕住蔣諍脖領子:“誰說我要管他們家的事了?我管他們去死,你別給我自作主張。”

  “咦?管他們家的事?我沒說啊,你難道不想去看看熱鬧?你不是恨死沈千山了嗎?如今他在宗人府,家裡人就要大難臨頭,尤其那個可恨的女人會首當其衝,難道這不是你想要的結果?”蔣諍假裝天真無知的瞪著周鑫,這要是不了解他的人看見了,還以為他真的是關心周鑫,能夠揣測出對方的心意呢。

  周鑫臉色紅一陣白一陣,蔣諍是在給他找台階下,他如何不明白?但……但若真的下了這個台階,他就要管沈家的事,他不甘心啊。可若是不下去,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蔣諍這貨絕不會還給他第二個台階的,到那時,一旦沈家出事,自己卻不能及時趕去……

  周鑫陷入了掙扎中,忽聽門外小付子遲疑的問了一句“主子,咱們……要不要去南城住啊?”他眉頭一皺,正要說話,便聽蔣諍輕聲道:“兵法有雲,進可攻退可守,方可使自己立於不敗之地。不管怎麼樣,你先去那裡,到時候管不管這件事,視情況而定,難道這不是最穩妥的做法嗎?”

  從認識蔣諍以來,周鑫還從沒看過他這樣正經的表情,心中不禁一動,注目看了一會兒,直到蔣諍那雙漂亮的桃花眼不解抬起看著他,他才咳了一聲,耳聽得小付子又詢問到底去不去南城,於是沒好氣的吼了一聲道:”嚎什麼嚎?按照蔣諍說的準備就是了。“小付子心想得,我又成出氣筒了,明明蔣公子就在眼前不是嗎?可不敢拿重話吼人家,虧著剛回來的時候還喊打喊殺的,這才幾天啊,我就又重回出氣筒這個位置,唉,奴才不好當啊。

  其實不只奴才不好當,這主子有時候也是不好當的,例如白采芝現在,就是十分的焦慮上火。

  昨天周謹來過之後,她這一夜也沒睡著,好不容易到四更時才昏沉過去,卻又做了一個噩夢,夢見沈家的人不知道怎麼又得罪了皇帝,不但沒有起復,反而被發配到遼東去做奴隸,這還沒出門呢,她便嚇醒了。醒來之後,滿身的冷汗,越想這事兒越覺得不對勁,太子送了東西過來,怎麼滿府里沒一個主子議論呢?也沒有人歡喜的說什麼起復之類的話,這樣話就算不敢明著說,暗地裡嘀咕幾句總可以吧?還有昨天沈璧珍那番話,倒好像是看穿了她忽然轉變態度的緣由,故意拿話來刺她的。

  如此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梳洗了便往薛夫人房中去,剛到門口,就聽裡面碧青碧紅和薛夫人在說話,白采芝聽見碧紅問了一句“那太子還給咱們送東西呢,怎麼就不知道是因為提前從皇帝那裡得了信兒,知道咱們家還會起來,所以才又開始籠絡的呢?太太也太悲觀了,奴婢卻覺著咱們遲早還會有從前風光的。”

  白采芝的心猛然一跳,差點兒跳出了嗓子眼,碧紅這話,正是她放在心中許多日子卻沒敢問出口的,也就是靠著這個念頭,她才會那般賣力的挽救和薛夫人的關係,如今正是疑惑的時候,偏偏碧紅就問了出來,這簡直就是連上天都在幫自己。

  一面想著,早把耳朵豎了起來,只聽薛夫人嘆氣道:“你小小孩子懂什麼?太子不過是接連遇到這些事兒,我估摸著,他大概也看出來,他的太子之位怕是保不住了,不然不會連大過年的都下旨在府中禁足,氣苦之下,皇上賜得東西索性也不要了,都送到咱們這裡來,也是知道咱們是受他牽累才被削爵抄家,而他日後也照顧不到咱們的意思。不然你們也不想想,就算是送東西來,講究細水長流豈不好?哪有一下子送了那麼多東西過來的道理?倒像是一錘子買賣,日後再不往來了似的。”

  白采芝身子一晃,幸虧扶住了香藥,方才沒跌在地上,耳聽得碧紅又問太太是不是太多慮了,薛夫人就又嘆氣道:“哪裡是多慮?雖然和太子接觸也不多,然素日裡聽老爺常提起,我也了解那孩子的秉性,不單是我,就是大太太和老太太,你看她們可曾因為太子府送東西過來就歡天喜地的?便是因為心裡清楚,這大概是太子對咱們最後的補償和照拂了,唉!你們兩個哭喪著臉做什麼?若說這富貴夢醒,你們哪裡是最難受的?我心裡難受,還沒像你們這樣哭喪著臉呢。”

  第420章 窺破心意

  門外白采芝身子慢慢軟下來,往後倚到了廊柱上,香桐香藥連忙扶著她,一面小聲道:“姨娘……”卻見白采芝抬起手無力擺了擺,抬頭看去,只見主子不但是面上沒了丁點兒血色,就連一雙剪水雙眸中都透出了迷茫之色。

  忽見門帘一挑,碧青碧紅走了出來,看見她們,不由得都愣了一下,碧紅便上前笑道:“姨娘怎麼站在這裡?雖說過了年,外面還冷呢,著涼了可不是玩的,看看這臉都凍白了,姨娘是來給太太請安的吧?快進屋去,太太早醒了。”

  白采芝兩隻手在袖子裡都握成了拳頭,很勉強的擠出一個笑容,又深吸了一口氣,方淡淡道:“是,我來給太太請安。”說完便邁步進了門。

  這裡碧紅臉上笑容褪去,碧青看著她,冷笑一聲壓低聲音道:“如何?你看看白姨娘的臉,連點血色兒都沒有了,可見是嚇得不輕呢。”

  “也許……只是害怕而已。”碧紅咬著嘴唇,喃喃道:“白姨娘從前經歷過這樣的噩夢,現在害怕也是人之常情,你看她不是進去給太太請安了嗎?若真像奶奶說的,她該轉身就走才是。”

  碧青狠狠瞪了她一眼,悄聲道:“都什麼時候兒了,還死鴨子嘴硬,你既這麼說,便看著吧。給太太請安又如何?若是我,我也要進去的。丟了那麼大的人,下了那麼狠的手,這會兒聽見幾句話就縮了?白姨娘是勢利,可不是慫,更不蠢,這消息若不坐實了,她好不容易才走到這一步,哪裡肯輕易放棄那一絲希望?反正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吧。我就不信了,奶奶和她那麼多年的姐妹,不比你這個只交了人家三年多的丫頭強?”

  碧紅讓碧青頂的沒話說,只能祈禱白采芝爭點氣,可別再給自己打臉了,只是雖如此想著,心裡到底還是覺著不做准。

  匆匆便是三天過去,就連薛夫人,雖然嘴上不說,心裡卻也發覺白采芝有些不對勁兒了。

  雖然還是來晨昏定省。雖然也幫著料理一些閒事,然而她如今經歷了這麼多,心思早就更細密了些。自從那天早上說了那番話試探,立刻就能察覺到這女人笑容也勉強了,也不似以往那般熱情了,甚至連精氣神兒都沒有了,若強說她是嚇得。自然也可以,但薛夫人知道,沒這麼簡單,只怕這一回,是真的讓寧纖碧給說中了。

  仔細想一想,兒媳那個人可不是什麼好說瞎話的。從前她和自己關係不厚密那陣子。也不是沒有和自己獨處的時候,卻從沒說過白采芝一句話,偏偏這時候才說出來。那自然是她了解自己和白采芝的性子,必要讓自己被對方傷過一回,心裡存了疑慮才說出來,也料定了白采芝定然會不爭氣再次原形畢露,不然的話。那麼穩重的一個女人,哪會憑空臆測就給人下定論的。

  因越想越氣。這一日早上,見白采芝過來也是懨懨沒精神,她實在看不過去,忍不住就訓斥了兩句,白采芝只是聽著,渾沒有了往日的惶恐,竟似個渾渾噩噩的木偶人一般,氣得薛夫人也說不下去了,揮揮手讓她退下,又讓碧青去找寧纖碧過來說話,卻不料碧青回來說:“奶奶出去了,說是要去工地上看看。”

  “工地?”

  薛夫人十分疑惑,卻聽碧青笑道:“太太忘了?奶奶不是說過嗎?要把那做藥的作坊再建起來呢,之後她還要研究新藥,這藥作坊也要重新做藥,放到百糙閣去賣,作為咱們以後的生計,聽說都沒到十五,鄭黎就找了人去建作坊,這會兒只怕地基都打好了。”

  薛夫人這才想起來,想一想從親王府被抄之後寧纖碧為這個家所做的付出,不由得百感交集,再對比平日伶俐能幹的白采芝,這從前在心尖上寵著,被她當做真正兒媳婦的女人就是怎麼想怎麼不堪了,因吩咐碧青去和廚房說一聲,要給寧纖碧做些滋補的東西吃,免得她這樣勞累,別讓身子的補養跟不上,於胎兒有損。

  碧青猜的還真沒錯,這會兒那藥作坊的工地地基已經打完了,正在壘牆,鄭黎陪著寧纖碧和輕憐四處走著,一面就和她們解釋用的材料,這些工匠的來歷,工錢等等,等到轉的差不多了,眼看著太陽就升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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