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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鑫真是哭笑不得了,這傢伙要去蔣經的婚禮上報喪,其惡毒世所罕見,竟然還這樣沾沾自喜,跑來自己面前說虛偽。他搖搖頭,喃喃道:“罷了,比起你那麼分明的愛恨,我寧願虛偽一點。”

  蔣諍已經轉身往外走了,快到門口時,卻忽然又停下步子,轉頭看著周鑫認真道:“你那六弟不是個簡單人物,看他笑容滿面,卻是沒半點兒到眼睛裡,該是個佛口蛇心的傢伙,這種人若成大業,固然也可是一代梟雄,或許也能是一代明主,然而對於你來說,可未必是什麼好事兒,若有一天,真的是他君臨天下,你還當早作打算才是。”

  “多謝提醒。”

  周鑫卻仍是一派微笑,聽蔣諍咕噥了一句“我才不是提醒你,既然被囚在此處,為了避免將來被牽連,當然只好替你打算一二了。”然後他就走了出去。

  面上笑容慢慢消失,周鑫輕輕嘆了口氣,瞞得過別人,終究是瞞不過自己:為什麼不想見寧纖碧?真的只是因為不想讓拒絕她的消息傳到父皇耳中嗎?他什麼時候把帝王心思看得這麼重要了?

  千山那傢伙,周鑫輕輕扶住額頭:父皇搞什麼啊?難道他真的對太子有了猜忌?不然為什麼會忽然將沈家連根拔起?他是恨沈千山和寧纖碧,剝奪了他得到蔣經的那一絲希望,他是恨不得他們遭難,然後自己落井下石的去報復,但他真心沒想到會這麼快啊,這反而讓他有些亂了方寸,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還是說?自己只是嘴上說說,心裡其實並沒有這樣的渴望?他還是盼著那個曾經的兄弟能夠一如從前,權力熏天風光無限。

  怎麼可能呢?自己什麼時候也變得像女人一樣口是心非了?

  周鑫大怒站起,伸手就要把書桌上所有東西都給砸了。就在這時,他聽到遠遠傳來一陣囂張的大笑聲:“哈哈哈,梅花沒了,看你怎麼向主子交差,王爺心情很不好哦,哈哈哈這下你要挨打了哦……啊啊啊啊……救命……”

  又……又來了。

  周鑫的手無力放了下去,叫過門外的小太監,揮手咬牙道:“去,看看那個禍害又惹了什麼事?”

  “好像叫了一聲救命。”小太監縮了縮脖子:“主子,萬一……萬一真有點兒什麼,救……救不救啊?”

  “難道看著他死?你是第一天來我府里的?”周鑫吼,嚇得小太監一溜煙兒兔子似的躥出去了:唔,真是新來的吧?如果是小付子,就肯定不會問出這種話。可惡,讓那傢伙去宮裡母妃處打探消息,怎麼這會兒還不回來?

  過不一會兒,小太監回來稟報,說是蔣諍搶了丫頭素香的梅花,跑去橋上氣人家,結果不妨踩到一塊冰,一下子掉下橋去,那橋下的小河源頭處有熱泉眼,所以冬天也不結冰,他又不會水,就喊救命了,如今已經撈上來,裹著大被子在房間裡趴著。

  第377章 打算

  “這個混蛋。”周鑫又忍不住扶額頭了:他是江南長大的,說不會水是哄鬼的吧?不過就是自己倒霉,也不肯讓別人好過罷了。

  心中雖是如此想著,卻仍讓人去請大夫過來替蔣諍診脈,大過年的鬧出傷風著涼的病,他可有點兒對不起蔣經。四皇子由衷想著。

  而經過此事一鬧,周鑫之前的惆悵和憤怒也剎那間都無影無蹤了。

  蔣諍入住齊王府後,原本沉靜肅穆的王府里一夕間就是雞飛狗跳,下人們自發組織,全民開展起以“防火防盜防蔣諍”為工作重點的轟轟烈烈一場運動,從此後齊王府就再沒有過一時一刻的平靜。

  周鑫原本是非常討厭這種朝氣蓬勃活力無限的熱鬧氣氛,然而遭受到失戀的嚴重打擊之後,他卻喜歡上了這種氣氛,只有如此,他的心才不會每天都在思念而不可得的痛苦中度過。這也是他不肯放蔣諍離去的真實原因:人他是會放的,等度過這一段最難熬的日子,就放那惹禍精離開,到時候,他還是周鑫,手握大權富貴無極冷硬無情的齊王爺。

  唔,等等,剛剛那貨說如果是六弟做了皇帝的話,要自己早尋退路,或許預備下一隻船隊,一旦有一天真的大廈傾倒,就和那惹禍精避居海外也是條不錯的路子,到時候在船上,四周是茫茫海域,掉下去就要餵了吃人的大魚,那樣這個禍害應該就不敢再天天囂張惹禍了吧?

  產生這個想法的時候,周鑫好像忘了剛剛自己那個度過這段最難熬的日子就放人的決定。

  ——

  寧纖碧並沒有懷疑蔣諍是在欺騙自己,她猜對了周鑫沒辦法真把十幾年的兄弟情置之不理。卻沒猜中囂張的四皇子竟採用了逃避的方法拒絕自己的廝纏。

  既然答應了蔣諍,就該言而有信。所以寧纖碧去蔣經的鋪子裡尋到表哥,將蔣諍的話轉告給他。

  聽說堂哥似乎生活的不錯,蔣經也就放下心來。至於上門請求周鑫放人。向來厚道的蔣經想到那個蛇蠍美人的堂哥,再想想之前四皇子不咸不淡不冷不熱的態度,著實有些頭痛,最後只好在心裡勸自己道:算了。反正堂哥也挺好的,我就說嘛,這世上能害他的人還沒生出來呢。四皇子的性格從來都是孤傲瞧不上人的,這會兒既然肯留下堂哥,說明還是很欣賞,既如此,就讓他們倆先互相禍害禍害吧,不然就算我說動了四皇子,把堂哥救出來。到時候他就該禍害我了。

  當然。這樣的想法還是讓蔣經有些愧疚的。不過反正是四皇子不放人嘛,自己登門一次他不放,登門十次他也未必肯放啊。既如此,又何必還要登門?所以說。蔣家表哥也不是像蔣諍想的那樣聖父,逼得無奈的時候,他也會耍點腹黑的小心眼兒。

  寧纖碧幾乎沒怎麼來過蔣經的鋪子,如今既是過來了,蔣經哪裡肯讓她空手回去?於是將鋪子裡的點心各樣撿了一大包,讓她帶回去,又要去張羅著買些河鮮海鮮,卻聽寧纖碧道:“這些不用表哥忙乎,麗娘姐說過了,她今天會出城去碼頭上親自買一批,我還讓她幫著給你帶一些呢。”

  蔣經拍拍額頭笑道:“到底還是妹妹細心,是了,京城裡的這些鮮貨如何與碼頭上剛上岸的相比?妹妹也不用想著我,我們自己會買。是了,你那裡還有沒有什麼短缺的?從買了那宅子,我便親自訂了一批家具,只是如今還沒交工,說是臘月二十八之前能趕完活兒,到時候我給你送過去,其他的還有沒有什麼需要?”

  寧纖碧高興道:“是嗎?家具表哥已經幫著訂了?怎麼之前沒告訴我?我還想著過了年開春就去訂些家具呢,現有的不過是最基本的桌子椅子,著實也太簡陋了些,怎麼著也要打幾個柜子用啊。”

  蔣經笑道:“之前事情多,就忘了說,放心吧,有柜子呢,我吩咐他們用樟木來打,要最新的款式,你看看還要不要幾張床?”

  “床就不用了,如今睡著炕也挺好的,何況打了床具,又往哪裡放?那院子其實不多大。”

  寧纖碧說完,蔣經也點頭道:“是啊,住你們這麼一大家子,那院落著實小了。妹妹,如今這形勢,我仔細想過了,不如想想辦法,看看妹夫和沈大人王爺要是能救出來,咱們幾家就全搬去江南吧,到那時,不做高官,做一個富足的田舍翁也好。免得在此處,一舉一動就讓人看著,何必呢?或是姨父若在遼東那裡經營得好,將來咱們去那兒也行,雖然冬日裡冷一些,但聽說那地方沃野千里山清水秀,雖然異族多了點兒,但都是大慶子民,也是好地方呢。”

  “嗯,這個……以後再說吧。”寧纖碧明白蔣經心裡的想法,是怕太子徹底失勢後,他們在京城無法立足,所以這要提前預備退路了。只是她心裡卻是越來越篤定自己心中的猜測,因便含含糊糊說了一句,並沒有馬上同意。

  蔣經心裡也知道這決定難下,反正自己先預備著,真到了那一日再說。因此這會兒也就沒有再多說,只是又就別的話題閒扯了兩句,寧纖碧掛念著家裡,便回去了。

  薛夫人聽說周鑫閉門不見,她不知道這其中曲折,只以為對方是明哲保身,不由得對寧纖碧哭著抱怨了好一番,寧纖碧少不得又要開解幾句。好不容易薛夫人哭累了,加上這幾天一直沒怎麼休息,這會兒著實覺著身心俱疲,哭著哭著竟睡著了。

  寧纖碧扶她在炕上躺下,蓋上被子,這才走出來,囑咐了小丫頭幾句,正要離開,忽見服侍薛夫人的丫頭碧紅走過來,輕聲道:“奶奶,白姨娘病了三天,如今咱們家的光景不如從前,奴婢也不敢求奶奶請個大夫,只是奶奶本身也會醫術,姨娘又是奶奶的妹妹,總不去看似乎也不太好吧?”

  “白姨娘病了三天?”寧纖碧一挑眉:“怎麼回事?昨天晚上不是還出來見了我姑媽嗎?我看著她身子挺好的啊。”她說完,碧紅也愣住了,“啊”了一聲,接著囁嚅了半晌,方小聲道:“既是身子無礙,怎麼這幾天就沒過來陪太太說話呢?白姨娘最會開解人的,奶奶事情忙,若有姨娘在太太身邊,太太也不用每日裡以淚洗面了。”

  “碧紅。”

  寧纖碧還沒說話,就見碧青疾步走過來,看見碧紅站在寧纖碧面前,她就有些急,一把將人扯了去訓斥道:“奶奶忙得很,如今這一大家子都要奶奶維持著,除了輕憐姑娘和五姑娘,並沒有什麼人能幫上忙,你別添亂好不好?在太太身邊呆了這麼長時間,怎麼心眼子還是直的?”

  一面說,便沖寧纖碧行禮,又歉然道:“奶奶,碧紅不懂事兒,您別往心裡去。剛剛奴婢看見五姑娘找您,不知是為什麼事兒,奶奶快過去吧。”

  寧纖碧點點頭,轉身離去,這裡碧紅看著碧青道:“你到底什麼意思啊?我也只是不想看太太每天這樣傷心,偏偏姨娘病了……”

  “你到現在還信她真的病了?”卻見碧青狠狠剜了她一眼,接著一指頭戳在碧紅腦門上,咬牙道:“好歹也是太太身邊的大丫頭,怎麼模樣兒長得俊,這心眼兒卻和傻大姐似的?難道你還不明白?白姨娘不是病,只是王府失勢了,她對太太也就不似以往那般上心,昨兒晚上我在太太身邊,看得清清楚楚,若不是奶奶那番話,只怕姨娘抬腳就跟著伯爵府的姑太太走了。”

  “啊?這……這是真的?”碧紅嚇了一跳,不敢置信的看著碧青,失聲道:“這怎麼可能?姨娘從來都是最孝順的,我……我不信。”

  “我又何嘗願意信?”卻見碧青自嘲笑道:“說起來,這三年多來,姨娘對太太著實是精心,我只以為,這也不單單是為了討好婆婆,總也該有幾分真心懂事在內。誰料想一朝大難,倒是讓我看清了她的心腸,果然人都說‘患難見真情’,這話是沒錯的,可不是一遭了難,才讓我知道奶奶真箇是個好的呢。對了,你還不知道吧?在邊關的時候兒,咱們爺中了毒箭,回到軍營時氣都沒了,是奶奶不肯放棄,到底用一種古怪法子救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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