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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

  寧纖碧愣了一下,茫然問道:“皇上今日沒去she獵嗎?”

  那小太監笑道:“沒有,皇上昨兒有些乏了,今日說不去了,夫人快更換衣服,隨我前往覲見吧。”

  “好,公公稍等我一下。”寧纖碧滿腹疑惑,只得先更換了衣服,跟著那小太監往皇帝大帳而來。

  進了大帳,果然就見周銘坐在案後,看見她過來了,便微笑道:“朕覺著有些無聊,所以叫你過來,陪朕說說話兒。如何,你那表哥成親了嗎?”

  寧纖碧心中一凜,連忙垂頭道:“多謝皇上關心,還沒有成婚,已經定了十一月初六的日子,再過幾日就要下聘禮了。”

  皇上點點頭,卻沒有再說話。這沉默只讓寧纖碧心中惴惴不安,又聽皇帝讓自己坐,她方在椅中坐了,聽皇帝笑道:“朕有八子三女,除了三公主之外,其餘兩個公主都已經出嫁了,當日給她們的嫁妝,足足抬了一整條街。是了,你當日出嫁時,你們家都給了你什麼嫁妝啊?”

  寧纖碧險些一個跟頭栽下去,抬起頭目瞪口呆的看著皇帝,心想幹什麼?這是炫耀?皇上你也好意思?你是嫁公主啊,我能和公主比嗎?然而看見皇帝面上一點笑意都沒有,她不知怎的,心裡便有些突突地跳,只好認真回答道:“回皇上,臣妾當日的嫁妝,卻也記不全,只依稀記得有玉如意一對,黃花梨家具一套,紫檀木家具一套……”

  說了幾十樣,皇帝竟然就耐心的聽了下去,寧纖碧不得不絞盡腦汁思索,實在到最後再想不起來了,只好無奈道:“其他的一些小物件兒,實在想不起,請皇上恕罪。”其實她真的很想問一句“皇上要不要我把嫁妝單子拿來給您過目?”不過終究還是沒敢問出來。

  這裡周銘卻似是絲毫不覺著自己這麼關心一個臣子女眷的嫁妝有什麼不對,仍然微笑道:“哦?就這些?那百糙閣呢?那百糙閣是你的產業吧?難道沒有陪嫁過來?”

  寧纖碧猛然抬起頭,不敢置信的看著皇帝,她已經完完全全的懵了:皇帝這是什麼意思?要吞沒百糙閣?笑話,這是誰?是皇帝啊,百糙閣別說是現在這麼一個只有一家分號的藥鋪,就是把分店開遍天下,也不值得堂堂九五之尊惦記著吧?

  可是周銘目光銳利,絲毫也沒有退讓的意思,寧纖碧只好無奈道:“百糙閣雖是臣妾的產業,但當日是以臣妾三爺爺的名義建立的,所以並未陪嫁過來。”她說完,周銘便鬆了口氣,只可惜寧纖碧是低垂著頭的,所以沒有看見皇帝此刻的表情。

  “既這麼說,你的嫁妝倒也足夠豐厚了,可見你爹娘疼你。不過朕的外甥乃是頂天立地的英雄男兒,睿親王府也不是尋常人家,你嫁過去,卻也不會受委屈。即便是受了點委屈,今生能得千山那一片痴心,你也是賺了。”

  卻聽周銘又笑嘆了一句,寧纖碧已經木了,她現在只有一個懷疑:尼瑪這個皇帝真的是皇帝嗎?他不是被人假冒的?應該不是穿越吧,啊啊啊我真的是要風中凌亂了。

  好在剩下的時間裡,皇上拉扯的家常便沒有這麼奇特了,不過是問問長公主的身體,又問睿親王和王妃的身體,沈千城沈千越如今大了,在學習方面是不是靜下心來等等,寧纖碧一一答了,足足坐了半個多時辰,周銘方放她離開。

  寧纖碧參不透皇上意思,一面起身告辭,一面想著回去要和沈千山好好研究一下皇帝此舉用意,卻聽周銘淡淡道:“今日的話,不用和別人說,倒是朕唐突了些,讓千山知道了,心裡不定要怎麼齜牙咧嘴呢。”

  第338章 私情起

  寧纖碧扯動了一下嘴角,勉強露出個笑容,心想媽的,皇帝你也知道丟人啊?竟然還不好意思讓人知道,那你怎麼好意思問出口這些稀奇古怪的問題?連百糙閣你都想打主意不成?

  一念及此,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她愕然抬頭望向皇帝,卻見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已經垂下頭去,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於是她深吸一口氣,努力抑制住臉上的欣喜,平靜退了出去。

  到晚間,沈千山和鄭黎等人果然又是滿載歸來。這一次眾人不再烤肉,從廚房裡要了食材,在營帳燒起了好幾個大火鍋,女眷們在屏風後,沈千山則和眾人一起,熱熱鬧鬧吃了一頓飯。

  第三天,眾人打道回京,寧纖碧如今心裡有了底,就遵從皇帝命令,沒有將昨日兩人間的閒話家常和沈千山提及。

  沈千山情緒也不高,只因為這一次狩獵雖然是收穫頗豐,然而他卻也知道:自己和周鑫之間,是再無轉圜的餘地了。這件事卻是要儘早告訴太子,或許,太子早已經知道。周鑫對自己是如此痛恨,他和太子的親厚關係也始終是建立在跟自己交好的基礎上,如今既然恨了自己,恨屋及烏是必然的,以太子的聰慧,又怎能看不出來?

  夫妻兩個各有心事,回到睿親王府,卻是在後門上便看到了那些在路邊等候的孩子們,看見他們回來,便爆發出一陣陣的歡呼聲,都向鄭黎涌過去。

  鄭黎惶恐不已,他知道這些孩子是要興奮瘋了。只是沈千山和寧纖碧還在這裡,哪能容得他們放肆?因忙嚴詞訓斥了幾句,卻聽沈千山含笑道:“罷了,孩子們也是高興的。何必拘束了他們?我們先進去了,等下讓長福吩咐一輛馬車出來,替你們把獵物送回去。”

  鄭黎忙帶著孩子們給沈千山行禮,卻見夫妻兩個笑著去了。不一會兒,長福趕了馬車出來,那些小孩兒歡呼一聲,七手八腳抬著一頭又一頭的野獸往馬車上扔,還有幾百隻兔子和山雞,直到把馬車都裝滿了,這才興高采烈大聲說笑議論著離去。

  這裡沈千山和寧纖碧回府,獵得的野獸流水般往廚房裡送,人人都看見了。一時間府中熱鬧無比。

  ——

  “世子爺真是本事。那麼多的野獸。有鹿,狍子,狐狸。野驢,山雞。我還看見了兩隻大野豬,就這還沒完呢,只是我也不敢多看,取了食盒便回來了。如意姑娘,您這會兒還不趕緊回去?世子爺和奶奶都回府了,不用你服侍嗎?”

  如意坐在椅中,眉毛也不抬,只看著那戲詞,一面冷笑道:“哪裡用得著我服侍?白姨娘這會兒早趕去了呢,與其過去了礙人家的眼,倒不如在這裡多看兩段詞。”

  她說完,便放下手中本子,抬頭對那兩個學戲的小女孩兒道:“有時候,我倒是羨慕你們自由自在的,全憑著嗓子功夫說話,少了那許多爭鬥,真是比我自在多了。”

  兩個小女戲都紅了臉,連連搖手道:“如意姑娘千萬別這樣說,咱們是什麼卑賤的身份?哪裡敢比姑娘?若是將來,能安安穩穩有一口飯吃,就是天大的造化了。”

  如意站起身,笑著道:“罷了,在你們這裡坐了半日,也乏了。躲了這半日清靜,輕憐只怕不知怎麼找我呢。”說完輕輕揮了揮帕子,含笑道:“走了,你們素日裡無事,只管去我屋裡說話,反正也沒什麼事兒干。”

  兩個小女戲答應了,一起將她送到門外,聽她再三說不用送,方迴轉了屋子。這裡如意孤身一人,穿花繞樹,眼看便要走出秋蘆館的地界了,忽然就見前面一人從假山石後拐出來,如意唬了一跳,抬頭一看,那人竟然就是三喜班的當家小生段明月。

  段明月卻也嚇了一跳,他們三喜班雖然已經是名揚京城,然而在親王府這樣一等一的富貴人家中,他們這些當紅的戲子也和螻蟻沒什麼兩樣,這若是不小心衝撞了貴人,恐怕也要受嚴厲懲罰。

  然而一驚過後,卻已經看清楚對面這滿頭珠翠錦衣華服的女子。這幾日如意動輒就跑過來和一些女戲說話,他也是知道的。因心下鬆了口氣,知道如意對他們不會十分嚴厲,便微笑著退避到一邊,拱手作揖行了個禮。

  “原來是段兄弟。”如意微微一笑,卻也沒多說話,款擺腰肢如風拂柳樹般從段明月面前走了過去,一面抬手用帕子去抹了抹鬢角,待手放下時,那帕子卻也隨風飄落在地。

  段明月的心猛然就是“咚”的一聲跳,不敢置信看向如意,卻見她纖細苗條的背影仍是不緊不慢走著,僅僅是這麼個簡單的走路動作,卻是從骨子裡透出一股婀娜嫵媚,讓人渾身蘇軟的魅惑勁兒。再想到此女的身份,那是沈千山的侍妾啊,對於他這樣的戲子來說,這女人真正是天上明月般高貴的存在。

  詫異於如意的大膽,段明月心裡一忽冷一忽熱,又暗想自己是否小人之心,或許人家不過是掉了帕子,並非有意製造什麼機會。又想著自己身份卑賤,可千萬不能惹這樣的妖精。只是那視線就如同是粘在地上的帕子一般,怎麼也挪不開。眼見著如意就要拐過那前面的小路了,他腦子裡只覺“轟然”一聲,如同蜂窩炸開,渾渾噩噩什麼都不知道了。因上前俯身拾起帕子,便小聲喊了一句:“姑娘留步。”

  “嗯?”

  如意回過身,段明月幾步上前,將那絲絹手帕遞給她,一面結結巴巴道:“姑娘……姑娘的……帕……帕子掉了。”

  “呀,什麼時候的事?我竟是沒發覺。”如意笑顏如花,輕輕瞟了段明月一眼,微笑道:“你在戲台上唱戲,是何等行雲流水?怎麼如今說一句話,竟也這樣費事?”

  段明月這一次不但是腦子空白,連心似乎都不跳了,只覺鼻端悠悠飄進一縷幽香,登時似是連靈魂都出了竅,一個身子飄飄蕩蕩的不知落在何方,開口笑道:“姑娘……天人之姿,似我等凡夫俗子,怎敢在仙姑面前唐突?”

  “呵呵,嘴巴真會說話。”如意慢慢將帕子放進袖中,一面悠然道:“似你這般長得好,戲也唱得好,又會說話的男人,怕是不知欠了多少姑娘的情債吧?還想把這一套用到我身上來?以為我會和那些沒見過世面的小女孩子一樣麼?”

  這話可就是實實在在的挑逗了。段明月心中驚懼,明知自己該速速離去,這女子並不是自己能招惹的。然而那身子卻像是定住了一般,怎麼也不聽使喚,反而更往如意身前湊近了幾分,小聲笑道:“小生怎敢如此大膽?姑娘還是快回去吧,這外面風大,當心身子。”這後一句話卻是一語雙關,他終究還沒全失了理智,敢在這樣地方就和如意調笑。

  “怕什麼?”如意卻是大膽起來,向四周看了看,含笑道:“世子爺和奶奶帶著那麼多獵物回府,這府中下人們哪有不去湊熱鬧的?這個時候兒哪還會有人往這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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