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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這樣想著,更覺安心,鎮日裡也不去焦急,只仍服侍寧纖碧。沈千山說過兩天藥物作坊就要動工建造了,所以這兩天,寧纖碧也在藥室里顧不上出來,她想在作坊建好之前,再弄出兩張藥方兒,到時候百糙閣添了新藥,必定又是一番新氣象。

  雖是親王府,但在這凝碧院裡,卻沒有一般大宅門那般的死氣沉沉,只要想一想未來,各人心中都覺著滿是美好希望,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幹勁兒。

  因這一日寧纖碧又在藥室中忙了半上午,最終敲定了皮膚病血毒丸的藥方,便讓人找長福過來,想著讓他把藥方送到百糙閣去給寧德榮,讓老爺子幫她去鑑定。

  不一會兒,珠玉和雨點兩人過來了,看見寧纖碧便笑道:“長福長琴今兒跟著爺出門了,原本伺候爺出門的兩個小麼兒,不知道犯了什麼錯,讓爺打發了回去,爺說還是長琴長福伺候得他舒服,因此吩咐從今兒起,他們仍是貼身伺候爺。”

  寧纖碧驚訝道:“竟是如此?原本不是說把他們兩個留在府里伺候,慢慢的要給他們說一房媳婦,也要升做管事的麼?如今爺這麼一來,豈不是耽誤了那哥兒倆的前程?”

  珠玉笑道:“看奶奶這話兒說的,就混成了管事的,又算做什麼前程?什麼前程能比得上在爺身邊服侍?奴婢看長琴長福可是歡天喜地的呢。奶奶到底有什麼事?交給奴婢們辦吧,保准也不會誤了您的事。”

  寧纖碧笑道:“就是因為你們不能辦,才找長福來。”話音未落,珠玉已經猜出來了,笑道:“原來是要出門辦的事,這沒什麼,奶奶且交給奴婢,長琴長福雖不在,小麼兒還不有的是?隨便找個機靈的辦也行吧?”

  寧纖碧沉吟道;“罷了,還是等爺回來,讓長福走一趟,我這裡是一張藥方,要給三爺爺去鑑定的。”

  珠玉這才恍然大悟道:“怪不得,這倒是要緊東西,必得要找個信得過的人去辦,不然半路上跑了,或賣給了人……”不等說完,便聽雨點笑道:“奶奶費盡心血研究出來的方子,要是有人敢這麼幹,信不信爺追殺他到天涯海角?”

  話音落,眾人都笑起來,寧纖碧也笑道:“雖如此說,但是讓爺追殺人到天涯海角,爺也費事兒啊,你們看他如今忙的,真可說是披星去戴月歸了。”

  幾個人又說笑了幾句,因快要立秋了,各地的租子也都快要往上收,沈府中三個男孩子是都有自己產業的,當然,這其中沈千山的地要比沈千城沈千越哥兒倆多得多,並非大長公主偏心,而是沈千山的地那都是皇帝從皇莊裡撥出賞下來的,別人羨慕也羨慕不來。

  第299章 心理陰影

  雨點和珠玉就和寧纖碧商量著敲定了去收租子的人選,以及又把最近沈千山得的賞賜和淘換來的一些珍貴古董字畫給寧纖碧說了一遍,做了帳放在這邊。白采芝雖是管著二房的一應事務,然而沈千山早就吩咐過,自己私庫里的東西,是絕對不許她插手的。

  當下計議已定,珠玉看著快到晌午了,便和雨點起身告辭,她們兩個只在沈千山的書房服侍,素日裡沒事兒是不往凝碧院裡來的。寧纖碧本要留她們在這裡用飯,聽說今天中午是珠玉母親的忌日,要吃素,也就作罷。

  海棠和山茶親自將兩人送出院子,這才返身回去。珠玉雨點兩個也不著急,便沿著小徑慢慢往二門外走,一面隨意說著話兒。

  雖然過兩天就立秋,只這時候仍是暑熱天氣,走不一會兒,便覺著身上汗濕,珠玉便道:“熱得很,倒是在前面那竹林子裡歇一歇的好。”說完雨點看了看,也笑道:“你倒會找地方,看那竹葉子讓風吹的,快過去了,那裡必定涼快。”

  兩人說著就來到竹林外,在一塊大石頭上坐下來,這大石頭因為有竹林的陰涼,倒是逃過了烈日酷曬,坐在上面涼絲絲的十分舒服。

  珠玉拿出帕子擦了擦頭上的汗,正要說話,忽然就聽似是從竹林深處,傳來了一縷細細哭聲。

  一時間,只把這嬌俏丫頭嚇得寒毛直豎,見身旁雨點似乎還無所覺,她連忙碰了碰對方。悄聲道:“你聽聽,怎麼……怎麼有哭聲?可是女鬼?”

  雨點知道珠玉素日裡是最怕鬼神之類東西的,聞言不由得好笑道:“胡說什麼?這青天白日,哪裡來的鬼?就是有。也是竹子成了精,莫非……”不等說完,一陣微風吹來,那哭聲大了許多。終於是讓雨點也聽到了。

  珠玉的面色都慘白了,正要拉著雨點落荒而逃,卻被她扯住,聽她沉聲道:“再怎麼樣厲害的厲鬼,也不可能大晌午出來,何況在府里並沒有聽說過哪裡不乾淨,這許是哪個丫頭受了氣在這裡哭,走,咱們去看看。”

  珠玉和雨點可不是普通的丫頭。那是沈千山的心腹。素日裡雖然她們自己謹慎。不肯插手別的事情,但是堂堂親王府,若出現了那種欺負人攪合事兒的惡奴。兩人自然是有權力管一管的,不說別個。只說月銀,她們可就是拿和白采芝一個檔次的,也是每個月五兩銀子呢。

  兩人來到竹林里,只見一個小丫頭正坐在一根竹子下哭,因為頭是埋在膝蓋里,一時間倒看不出臉面,只是覺著年歲不大,身上穿著一襲淡藍色的緞子衣褲,這必定是哪個房裡的體面丫頭。

  珠玉和雨點互相看了一眼,年歲不大的體面小丫頭,兩人幾乎是同時想起了一人,雨點便開口喚道:“是蘭花嗎?好好兒的躲在這裡哭什麼?”

  蘭花正哭得傷心,忽然聽見人說話,不由得嚇了一跳,連忙跳起身來。見是珠玉和雨點,便紅了臉,只是淚珠兒還一串一串往下掉,卻也沒忘行禮。

  “怎麼了?在這裡哭什麼?你是太太面前得意的人,難道還有哪個不開眼的敢欺負你不成?”

  珠玉也十分疑惑,問了一句,卻見這一句話似是勾起了蘭花的傷心事,又捂著臉嗚嗚嗚的哭起來。

  “哎呀你這丫頭,素日裡最跳脫活潑的,沒話都能找出兩句話說,今兒這是怎麼了?”

  雨點是個颯慡性子,此時見蘭花只是哭不肯說話,就急了。旁邊珠玉也幫腔道:“你放心,若是有誰欺負了你,我們不告訴太太,只幫你出一回頭就完了。若不是受了氣,到底是因為什麼?你也說出來,我和雨點都比你大,吃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都多,這一起商量著,未必就商量不出一個主意,何況我們還能和爺說上話呢,就有什麼至為難的事,和爺說,難道他還解決不了?”

  珠玉和雨點因為薛夫人對蘭花的安排,起先也是對這小丫頭沒什麼好印象,然而接觸了幾回,發現這丫頭是個十分可愛天真的小孩兒,說到底那份兒心思是薛夫人的,和她沒什麼關係,做奴婢的,難道還能做得起自己的主?因此兩人倒是慢慢的憐惜起她來,只是平日接觸的機會也不多,即便如此,有時也會給蘭花些點心,或是自己做的針線荷包,就權當她是一個小妹妹,此時見她哭泣,自然要問個究竟。

  不知是這幾句話起了作用,還是蘭花到底哭夠了。抽噎了一回,她倒是漸漸止了哭聲,扁著嘴道:“姐姐,我……我娘怕是要死了,嗚嗚嗚……她……她咳得越來越厲害,都不能下床了,嗚嗚嗚……”

  珠玉和雨點嚇了一跳,連忙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沒看大夫嗎?怎麼就咳到了這個地步?該不會是癆病吧?”

  蘭花又哭起來,斷斷續續道:“不是……不是癆病,請了大夫……開了好多藥,也是……也是不好……嗚嗚嗚……前兩天去看,明明還能下地,昨兒晚上,我就在家……嗚嗚嗚……呆了兩刻鐘,便……咳了四五回,都……都不能下地了……嗚嗚嗚……”

  “哎呀,這可不是玩笑的。”果然,珠玉和雨點聽見這話,也都嘆息了,若是這樣為難的事情,還真是沒什麼好辦法,因想了想,兩人便道:“你娘治病要不少銀錢的吧?你這點兒月錢哪裡夠?家裡可欠下債務沒?若是需要,來我們這裡拿一點兒,多了沒有,這兩年,幾十兩銀子我們還是攢下了的。”

  蘭花聽見二人如此交心,也是十分感動。因吶吶道:“錢花了不少,爹爹說把積蓄都花光了,倒是沒欠債,我……既然兩位姐姐這麼說……我想求姐姐們一件事,看看……能不能求求爺,去問奶奶……問奶奶要點治咳嗽的藥……”小丫頭不等說完,便已經是麵皮紫漲,顯然是把這個當成了十分為難珠玉雨點的事情。

  卻見珠玉雨點一拍額頭,齊聲笑道:“對對對,這真是關心則亂了,怎麼就把奶奶給忘了?”說完便去拉蘭花的手,連聲道:“走,我們帶你去找奶奶,你和奶奶好好兒說說你娘是怎麼患的病,看看能不能從奶奶手裡討些藥來吃。”

  蘭花哪裡敢去找寧纖碧,這若不是實在走投無路,她母親已經不能再支持了的話,她都不可能在珠玉雨點面前提寧纖碧。原想著兩位姑娘是沈千山身旁得用的丫頭,幫著她求一求爺,讓爺再去和奶奶說,或許還有一線生機,誰料想兩女竟然就要拉著她直接去找寧纖碧,只把蘭花嚇了個魂飛魄散,拼命掙脫了手,一面大聲道:“不行啊,姐們,奶奶會打死我的,爺……爺也不會放過我的,姐姐們饒了我吧,我不想像珠香姐姐那樣啊……”

  這話自然就讓珠玉和雨點疑惑,連忙細問端的,蘭花哪敢把白采芝供出來?只是不肯去,也顧不上母親在家裡咳嗽的不行,這轉身就要跑,卻被珠玉一把抓住,佯怒道:“把話說清楚,怎麼你和奶奶說了這話,就能變成和珠香一樣?你是怎麼想的?”

  雨點到底是青樓里出身,什麼爾虞我詐沒見過,見蘭花臉上滿是驚懼,她略一沉吟便明白了,淡淡問道:“可是有人和你說了什麼?”

  蘭花不吭聲,雨點便愈發肯定了,轉頭對珠玉道:“行了,還用問什麼?這定然不知道是哪一個缺德帶冒煙的,在蘭花面前說了奶奶的壞話,只怕這小丫頭如今把奶奶當做洪水猛獸呢。”

  一語未完,珠玉更怒了,正要再詳問蘭花,便見雨點搖搖頭,笑道:“你這會兒問她,她也不肯說的。罷了,咱們奶奶是什麼人物?豈會在乎這些只敢在背地裡使的齷齪手段?”

  珠玉恨恨道:“叫你說,難道就不管了?不行,我必要去告訴爺,到時候……”不等說完,便聽雨點笑道:“何必還要驚動爺?蘭花如今不是害怕奶奶嗎?咱們就帶她過去,讓她親自見識一下奶奶的為人,這不比什麼都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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