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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徹宣皺眉道:“姐姐怎麼會提起他?我倒是認識,不過並無深交,他慣常是喜歡和市井江湖中人結交的,之前也在府學裡打過幾次交道,和我們倒是沒什麼話說。是了,那個和齊姑娘後來定了親的喬家,那位喬二公子和他這未來妹夫就十分交好。”

  寧纖碧笑道:“便是這樣了,要讓你結交齊家公子,然後和喬羽也可以接觸接觸。”話音落,卻聽寧徹宣詫異道:“姐姐到底葫蘆里賣的什麼藥?若是想找喬羽有事兒,溫大哥不是你師弟嗎?”

  天涯幫主乃是江湖豪強,行事自是不拘小節,因此他在京城時日長了,和溫煦之事倒鬧得街知巷聞,故寧徹宣才有此一說。

  寧纖碧瞪他道:“這你別管,我只要你做這件事,能成不能成?”

  “這個倒也沒問題,姐姐不知道,你弟弟如今雖然不能說長袖善舞八面玲瓏,卻也勉強能做到左右逢源,結交喬羽不是嗎?有著溫大哥的關係,我就是不通過齊公子,也自可以結交的,但不知這結交了之後,還有什麼後續內容呢?姐姐可否為弟弟解惑一二?”

  寧纖碧笑道:“別想從我這裡套話兒,你只先結交就好,將來成了,我自然會和你說。”話音落,卻見寧徹宣湊過來,正色道:“姐姐可是為了表哥和齊姑娘的事?”

  “是又如何?”寧纖碧挑了挑眉頭,寧徹宣猜出這件事她也不意外,要是連這份兒聰明都沒有,哪裡還能當得起寧世泊的讚美,因淡淡道:“莫非若是因為這件事兒,你就不肯了?小沒良心的,也不想想從小兒吃了表哥多少點心,這會兒還帳的時候兒到了,你卻是連這個忙也不願意幫?”

  寧徹宣苦笑道:“姐姐說哪裡話?為了表哥,我自然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不辭辛苦的。只是這事兒,可是……涉及到上面那一位……”

  他說到這裡,便伸手指了指房頂,寧纖碧知道他說的是皇帝,也沒有說話,就聽寧徹宣接著道:“當年姐姐被賜婚,那樣傷心,姐夫後來又那樣懇求,都沒成功,如今表哥和齊姑娘卻哪裡有你們那會兒的勢力地位?您可是還救過太后兩次呢。”

  寧纖碧笑道:“這些不用你操心,你只按照我說的做。我也不敢保證這事兒百分之百能成,然而前幾日齊姑娘找了我,哭的實在可憐。所以必要幫一幫忙的,我自然能力不夠,這不是還有你姐夫嗎?他是什麼樣的人,難道你還不放心?”

  寧徹宣聽說這事兒有沈千山插手,方放下心來。因仔細想了想,不等想完,忽然又搖頭,心道我是怎麼了?難道只算計著利益吉凶,便不顧表哥了?姐姐一介女流,尚且知道為表哥努力,我卻是比姐姐還不如?分明小時候的點心,我吃的比姐姐還多呢。

  這樣一想,便不再勸。寧纖碧交代完了他這件事,也覺著鬆了口氣,當夜便在余夫人房中歇下,母女兩個暢敘別後之情,家長里短,不提。

  到了第二日,寧纖碧在姜老太君房裡坐了坐後便出來,逕自來到蔣姨媽處,笑道:“姨媽這一向可好?在邊關的時候兒,我就想著您這裡的酒釀鴨子呢。”說完蔣姨媽早將她拉了炕上坐,一面笑道:“難得你喜歡,不值什麼,今天晌午就在姨媽這裡吃,姨媽親自給你做,姨媽做的比秦氏還好呢。”

  秦氏是當年蔣姨媽從南邊帶過來的廚娘,如今也是在她院子裡小廚房伺候著,寧纖碧從小兒吃的酒釀鴨子,就是秦氏的拿手好菜。此時寧纖碧聽了蔣姨媽這樣說,便也笑道:“那這樣就偏勞姨媽了,外甥女兒今日真是有口福。”

  兩人嘮了會兒家常,寧纖碧便四下里望望,疑惑道:“表哥呢?怎麼不見?這會兒便出去忙碌了?”

  蔣姨媽笑道:“可不是?從邊關回來,他又張羅著把鋪子都開了。別說,這兩年跟著你們,雖然沒混上官職,卻著實是有益處的,不說那眼界開闊了,只說四皇子幫他要的那些好處,便讓人眼紅了,所以這些日子都十分忙呢。”

  寧纖碧想到周鑫那混蛋的狼子野心,不由得嘆了口氣,接著又小心試探道:“表哥如今大了,如今……齊家那邊……不知道姨媽可給沒給表哥物色其他女子呢?”

  蔣姨媽嘆了口氣道:“怎麼沒物色?只是去哪裡找合適的?門第高的,看不上咱們。門第不好的,我倒不是勢利,實在是那些女孩子,又哪裡比得上齊姑娘穩重可親,所以倒讓經兒蹉跎到如今,唉!說起來,真是造化弄人。我現在只後悔,怎麼當日經兒滿了十八歲,沒早點把這婚事給辦了呢?罷了罷了,現在說這些也沒有用。我是想著,你表哥的婚事不能再拖了,你如今是這個身份,若是有那好女孩兒,倒是幫我留意著,門第嫡庶一概不必考慮,要緊的是性情好,模樣端正便行了。”

  寧纖碧看著蔣姨媽失落的模樣,知道她也是中意齊芷蘭的,只是事到如今,確實十分令人唏噓,因連忙安慰了幾句,心中主意越發定了。

  不一會兒,余夫人也過來了,中午就在蔣姨媽這裡用了飯,飯後余夫人又有事情要忙,剩下蔣姨媽和寧纖碧娘兒兩個便靠著炕被說話兒,忽聽外面小丫頭道:“少爺回來了。”蔣姨媽便笑道:“這個時候兒怎麼回來了?莫非是惦記著送你回去不成?不知道用過飯沒有。”

  第287章 青鳥

  一面說著,便和寧纖碧下了炕,剛穿好鞋子,就見蔣經挑了門帘進來,一看見寧纖碧,就愣了一下,接著問道:“妹妹怎麼還沒回王府去?我還以為你回去了呢。”

  寧纖碧不等說話,蔣姨媽便笑道:“這孩子,怎麼說話的?幸虧你妹妹不是那計較的性子,不然讓人家怎麼想?你姨媽巴不得能多留她住幾個晚上,你倒好,一回來便攆人走。”

  蔣經笑道:“娘這話不對,妹妹最了解我的,斷不會這樣想。其實我也是盼著她多住幾天,卻也知道那邊王府里也離不開她,何況妹妹這陣子還要為百糙閣的事情操心吧?哪裡住得下來?”

  寧纖碧這才笑道:“表哥說的沒錯兒,我今日下午卻也要回去了。只是還有一件事情沒完,因要討表哥一個主意,所以特地在這裡等你回來。”

  蔣姨媽笑道:“鬧了半天,卻原來是等你表哥,好孩子,你也忒實誠,既要找他,便讓人去喊他就是,何必等到這會兒?我就說呢,我老婆子哪裡有這樣的面子?”

  不等說完,寧纖碧和蔣經以及丫頭們都笑起來,蔣經便道:“既是妹妹有吩咐,就請說吧。”說完卻聽寧纖碧問自己有沒有用飯,他便道:“內務府里有批絲綢,是江寧織造的新品,四皇子有心勻一些給我賣,所以上午去看了貨,中午倒是他請吃飯,因我用完飯就回來了,帶了幾匹新絲綢回來,想著打發人給妹妹送過去,沒想到你還沒離開,這倒是正好兒。”

  寧纖碧一聽蔣經又是到了周鑫那裡去,心裡便有幾分不自在,但也知道這是無可奈何。表哥現在畢竟還不知道那混蛋四皇子的狼子野心。事實上,就是知道了又如何?能不撕破臉還是不撕破臉的好,不然的話,周鑫真要蠻幹起來,自己和沈千山一個不注意,還真不知道會出什麼亂子。

  因此想了又想,決定還是不要把周鑫的齷齪心思直說出來,不然表哥大概也尷尬,不過該點的地方還是要點一下的。決不能讓表哥稀里糊塗就落到對方手裡。因想到此處,便對蔣經笑道:“這卻是一件正經事。表哥和我去小花廳吧。”

  蔣姨媽知道他們兄妹倆有話要說,因笑道:“既如此,你們說話兒。我去你娘那裡走一趟,這坐了半天,身子都發酸了。”說完便出了門,這裡蔣經帶著寧纖碧來到小花廳坐定,方笑問道:“妹妹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儘管直說便是。”

  “表哥可是已經忘了齊姑娘?”寧纖碧也不繞彎子。直接開門見山。

  話音落,只見蔣經愣了一下,然後捧著茶杯的手便輕輕顫抖起來,他垂下頭,用指腹輕輕摩挲著茶杯,好半晌才長嘆一口氣。輕聲道:“忘不了也得忘,放不下也得放。這些,妹妹不是全都知道嗎?我……勢小力微。實在不能再為她做什麼,也唯有……也唯有期盼喬二幫主能好好待她,給她一世幸福。”

  “可若是喬羽怎麼待她,都不能給她這一世幸福呢?”寧纖碧緊盯著蔣經,沉聲道:“表哥也該知道。幸福與否,並非是吃著山珍海味穿著綾羅綢緞。而全在心情,若兩心相知,便是吃糠咽菜,也是蜜裡調油般的甜蜜。若是心死如灰,就是羊羔美食,也不過是味同嚼蠟,這行屍走肉般的生活,又哪裡能有什麼幸福可言。”

  蔣經繼續垂著頭,捧著茶杯的手卻越發顫抖的厲害了,不過是這麼頃刻功夫,他的聲音便啞起來,喃喃道:“那又能如何?能怎麼辦?我……我無數次在侯府對面路過,想……想知道她如今怎麼樣,想著……只要能知道她好好兒的,便可以放下心。可……可我怎麼能打聽?怎麼……怎麼能上門?若是讓她知道,反而因此分心,因此痛苦,我豈不是罪過?更何況,以我的身份,再關心她的消息,會讓人怎麼說她?到時一旦名節受損,便是害了她,喬二幫主或許不會在乎,但齊姑娘那樣端莊的性子……”

  “她那樣端莊的性子,卻也未必在乎。”

  寧纖碧悠悠說了一句,見蔣經猛然抬起頭來,似是不敢置信般的望向自己,她便微微一笑,輕聲道:“表哥聽出我話中有話來了?也難怪你這樣震驚,老實說,最開始連我都不能相信,以齊姑娘那樣的性格,竟然會有勇氣放手一搏。表哥,若是日後你們兩個真能成就姻緣,你可要好好珍惜她,這樣痴情的女子,若是你不好好對待,老天也不會放過你的。”

  “妹妹……在說什麼?”蔣經實在不敢相信,更不敢去深想,寧纖碧的話聽上去似是說齊芷蘭跟她表達了一些決心,只是……這怎麼可能?別說她是一個千金小姐,就是尋常富貴家的女孩兒,又怎敢痴情至此?若是傳出去,那是會被人說成水性楊花不知廉恥的啊。她……她怎可能會有這樣的勇氣和舉動?

  “難道我說什麼,表哥還沒有意會出來?”寧纖碧看了蔣經一眼,冷哼道:“都說痴心女兒負心漢,果然一點兒也不錯。表哥這裡雖也痛苦,卻也說什麼不得不放。反而是齊姑娘,在這樣事已無可為的情況下,還敢毅然登門見我,向我敘說她心比金堅的情意。表哥,你可知道?你一心為她考慮,不敢登門不敢打探,卻是把她害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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