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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纖碧都無語了,沈千山出去打個獵都能遇上韃子的牛羊。她想起對方十歲時也是燒了韃子的糧糙大本營,心中不由得好笑,暗道這貨其實就是韃子的糧糙克星吧?只算算他在戰場上這些年,韃子們的糧糙讓他禍禍了多少?如今這上千頭牛羊,大概也是人家預備著過年的,結果又是那麼悽慘,就被他給遇上了。

  正想著,便見江澤也走了過來,老元帥到了冬天。老寒腿發作,沒辦法和這些小年輕一起出去打獵,但是看熱鬧卻是不肯落於人後的。此時聽見沈千山這麼說。他就皺了皺眉頭,疑惑道:“不是去洛寧城附近打獵嗎?怎麼會遇上韃子?可是繞著路出了北關?你這是作死呢?萬一遇上了韃子的大部隊怎麼辦?你……”

  沈千山連忙舉起手笑道:“老元帥先別罵我,我們沒繞路出北關,倒是韃子們繞了路,為了躲避風雪。他們選擇從明月峽繞過去,卻不料就這麼一小段路,竟然便遇上了咱們,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剩下幾十殘軍丟下一千多頭牛羊就跑了。”

  明月峽是一道大峽谷,貫通南北二關。素日裡一旦要隱秘個行藏什麼的,這裡是很好的選擇,如今天寒地凍風雪漫天。峽谷里倒還沒有風,那些韃子本來是想從明月峽到金月南關,卻不料正逢上沈千山也進了峽谷,遠遠看見了,估算了一下己方能占到便宜。因此二話不說就衝上去搶掠了。

  此時營地里一片歡聲笑語,沈千山此次狩獵。共帶了三千士兵,洛寧城外那一片山脈里的動物算是倒了大霉,連冬眠的動物,一旦被發現都不能逃過毒手,膘肥體壯的狗熊就有幾十頭是被從熊洞裡拖出來的。

  寧纖碧和山茶等人看見這些獵物,也是歡喜不已。女眷們就把之前預備好的藥酒拿出來,讓長福長琴帶人分發下去,這三千人雖然都是身體強壯,然而畢竟在外面凍了幾天,若不及時往腿上擦藥酒活血,就怕老了會落下病症。

  士兵們都只能兩兩互相搓藥酒,沈元帥自然不像她們那般苦逼,此時躺在帥帳的榻上,自有寧纖碧替他往腿上揉搓,一邊還嘻嘻笑著說些“最難消受美人恩”之類的渾話,被妻子狠狠剜了好幾眼,這貨還不知收斂,到底不知哪一句話惹惱了寧纖碧,大腿根兒都被擰了好幾下,著實鬼哭狼嚎了幾聲,這才曉得河東獅兇猛,再也不敢拿渾話來調笑了。

  擦完藥酒,寧纖碧就站起身來,對沈千山道:“你在這裡等著,我去看看餃子下沒下鍋……”不等說完,就見長福一頭闖了進來,結結巴巴報告道:“爺,奶奶,四……四皇子來了。”

  “什麼?”

  沈千山和寧纖碧驚叫一聲,接著正在榻上半躺著的沈元帥便跳了起來,厲聲道:“他什麼時候兒來的?現在在哪裡?”

  “奴才們也不知道。只是剛剛發完了藥酒,想起蔣家公子怕是沒人服侍,所以奴才就過去了,剛到帳篷外就見一個人鑽了進去,看著像是四皇子,奴才還疑惑呢,結果緊接著就看見了小付子,也來不及說話,他就進去了,奴才這就連忙來報給爺和奶奶知道。”

  “胡鬧,真正是胡鬧。”沈千山咬牙切齒,對寧纖碧道:“四皇兄必定是偷跑出來的,皇子之尊,竟在過年時候擅自跑來邊疆,這……這混蛋,太過胡鬧了,連輕重也不分嗎?”

  一邊說著,便從衣架上拿下了狐裘大氅,寧纖碧連忙幫他披上,一邊道:“怎麼說那也是四皇子,你見了別劈頭蓋臉訓斥人家,能這個時候兒過來,也是把你放在心上,或許是奉了皇上命令,特意在這個時候過來勞軍呢?這也是說不準的。”

  沈千山心想阿碧真是太純良了,也不想想那混蛋皇兄若是為了我跑過來,怎麼不先來見我,倒先跑去了蔣家表哥那裡?還勞軍?就算勞軍,皇上能讓堂堂皇子在大過年的跑來?只是這些話也沒辦法對寧纖碧說,眼見著穿戴好了,便立刻出了門,往蔣經和寧德榮的住處來。

  且說蔣經,他原本不過是個斯文商人,到了邊疆後,因為身負重任來回奔波,騎術大有長進,為了安全,也跟著兵士們學了些花拳繡腿,刀箭之術。所以聽沈千山說要去打獵,他便也動了心,想著母親喜歡裘皮,雖然過年前寧纖碧往伯爵府送年禮的時候兒,自己也給母親備了幾張好皮子捎回去,然而終究不如親手獵的有孝心。於是便磨著沈千山,到底也跟著一起去了。

  如今回來,眼見著眾人都在歡喜,他自己卻是累得很,也顧不上和寧纖碧打招呼,從長琴長福手裡拿了藥酒便回到帳篷,想著好好歇一會兒,看看再讓蘆花或是玉兒來幫自己用藥酒。

  誰知剛進了帳篷還不到半刻鐘,便聽見腳步聲,回身一看,真真是再也想不到的人,竟是四皇子周鑫。

  蔣經這一驚非同小可,便要叫出來,卻被周鑫上前一步捂住了嘴巴,聽這貨嘿嘿笑道:“別出聲,特意過來給你們驚喜的,千山還不知道我來呢,就打聽了你這兒先過來看你,如何?我對你這個朋友可是沒得說吧?”

  蔣經滿頭黑線,沒好氣道:“這樣日子,你堂堂皇子竟來了邊疆,這哪裡是驚喜?分明是驚嚇,若是元帥知道,怕是要跳起來了。怎麼?是偷跑出來的?別說什麼奉旨前來,我可不信。”

  周鑫哈哈一笑,將大衣服脫了遞給隨後進來的小付子,大喇喇道:“知我莫若你。確實不是奉旨前來,不過之前我也和老爺子打了招呼,老爺子不是很反對的樣子,我自然順水推舟就偷跑出來了。”說完看見桌上藥酒,他便皺眉道:“剛過來就看見千山打獵歸來,怎麼?你也跟著去了?好幾天餐風露宿的,你如何受得了?來來來快躺下,我給你腿上把這瓶藥酒搓完,不然一旦落下病根兒,年輕時還不顯,到老了有你的罪受。”

  蔣經連忙攔著他道:“我失心瘋了嗎?讓堂堂皇子給我上藥酒?不過你說的也沒錯。既如此,讓小付子幫下忙吧,你趕緊去見元帥,之後就算你把天捅個窟窿,我也不管了。”

  “好像你平日裡管著我似得,又不是我老婆。”周鑫笑說了一句,然後打發小付子道:“成了,你先出去把咱們帶的東西給廚房送過去,然後去找千山,就說我來了,等下去見他。”一邊說著,就把蔣經摁在榻上,認真道:“你讓小付子幫忙?就他那小細胳膊小細腿兒?殺雞的力氣都沒有,給你搓也搓不到骨頭裡去,這種活兒還得是我來。”

  一邊說著,也不顧蔣經反對,便二話不說將他的棉袍掀上去,大概怕蔣經冷,於是又往盆里加了炭火,將兩個炭盆都挪過來,這才替蔣經脫了中褲,伸手從桌上拿起藥酒,倒了一些後便往那細白纖長的雙腿上搓去。

  沈千山趕到蔣經住的帳篷,一進門,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幅景象。

  “咦?來的挺快啊。”周鑫看見沈千山,似是有些意外,但旋即便揮揮手:“隨便找個地方兒坐,不用罵我,打著來看你的旗號,老爺子也沒明著反對,我便直接過來了。”

  第264章 豆腐

  “你……”沈千山都無語了,倒是蔣經差點兒囧死,他不知道周鑫的心事,所以也不覺得對方給自己搓藥酒是多麼讓人羞憤的一個行為,反而是因為這尊卑有別而鬧了個大紅臉,偏偏要掙紮起來,卻又被周鑫摁的死死,因只好急道:“元帥快叫長福過來幫我一把,這……四皇子……我……這實在於理不合,折殺我也。”

  沈千山都想哭了:這純良的表哥啊,他就沒有透過這件事看出四皇兄的狼子野心?這種時候了,想著的竟是尊卑有別 。沈千山多希望他能大發神威,一腳把這不要臉的混蛋給踹出帳篷去啊。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不但不可能,周鑫這個不要臉的混蛋還坐到了榻上去,把蔣經擠得更往裡邊,一邊就當沈千山不存在似得,大言不慚的說著冠冕堂皇的藉口:“我和你說蔣經,別亂動,就你這小身子骨兒,跟著跑出去這麼一趟,百分百要落下毛病,如今唯一的解決之計,就是找一個像我這樣孔武有力的人幫你搓藥酒,搓搓搓搓到骨頭裡,讓藥效發散開,如此連續搓上一個月,這才能把日後的危機化解開來。咱們兩個多少年的朋友了?你和我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不就是搓點藥酒嗎?比起你幫我的忙,這算多大點事兒。”

  “孔武有力的話,我軍營里也有不少將領和士兵。”沈千山真是聽不下去了,他一直覺得自己追求寧纖碧那個勁頭就有夠無恥的,但是今天見識到面不改色信口開河的周鑫。才知道自己和這無恥皇兄一比。簡直都可以做聖人了。一個月?他竟然還想吃一個月的豆腐?這麼貪心的獅子大張口,吃飯時怎麼就沒讓豆腐給噎死呢。

  周鑫被沈千山將了一軍,滿不在乎的嗤笑一聲:“你軍營里那些將士算什麼?和蔣經熟嗎?就算熟悉,有我們的交情好嗎?我們可是竹馬竹馬,穿一條褲子的交情。再說了,就你這軍營里那些大老粗,拿捏的好力道嗎?蔣經這小細腿,讓他們搓幾下說不定就斷了。”

  “四皇兄。我記著你認識蔣經時都十二三了吧?這也叫竹馬竹馬的交情?”無恥啊,真是太無恥了,能不能更無恥一點?不能了吧?這已經是無恥的極限了吧?沈千山在心裡嚴重鄙視著。

  周鑫正在心裡為吃到的這一大口豆腐欣喜若狂,一邊就暗自讚嘆自己離宮出走的行為是多么正確英明,結果就聽到沈千山一點面子都不給的話。他心中猛然“咯噔”的跳了一下,回頭狐疑看著沈千山,心道怎麼回事?千山今天說話怎麼處處給我漏氣呢?難道……他……他知道我對蔣經的心思了?

  這樣一想,手下動作就不禁一滯,銳利目光在沈千山臉上不動聲色的打量了幾眼。見這兄弟一臉的冷笑,眼中全是瞭然。周鑫那也不是普通人物,到這個份兒上還有什麼不理解的:得。看來這兄弟真是知道了,果然不愧是連父皇都欣賞的人才,年紀輕輕就做了三軍元帥,到底是從哪裡看出來的呢?

  心中一邊疑惑著,同時就有巨大的不滿滋生出來,周鑫暗道千山你不夠意思啊。想當初你追求媳婦兒失敗,在人生最低落的時候,哥哥我是怎麼幫你的?一出手就是兩房揚州瘦馬,好吧其實不算什麼大手筆,但那個時候能夠知曉你心意,為你著想,剛回京城就趕著去安慰你的,只有我吧?現在怎麼著?你小子有了媳婦忘了哥,這就開始給我上眼藥了?

  兄弟兩個在這裡暗自較勁兒,最倒霉的就是蔣經,各種尷尬各種壓力各種有心無力把一個俊秀斯文的少年臉都憋紅到脖子了。看著沈千山,再看看周鑫,再看看自己,光著兩條白生生的腿,皮膚因為搓藥酒而發紅,這……雖然大家都是男人吧,可也有點太不雅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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