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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蘆花答應一聲,跟在寧纖碧身後回了房間,不一會兒長福進來,先請了安,便對寧纖碧道:“爺派奴才回來看望奶奶,讓奴才和奶奶說一聲,戰鬥十分順利,讓奶奶不要牽掛。已經收復了兩座城池,這個想必奶奶已經從軍報上知道了。”

  寧纖碧笑道:“沒錯,這我已知曉了,如今強月城的瘟疫也已經全部控制,且天氣漸漸轉涼,這瘟疫就算沒有藥,也不足為懼了,我打算做好這批藥之後,就和三老太爺還有表哥他們一起追你們去,這些日子軍營里的傷亡如何?”

  長福連忙笑道:“爺就是怕奶奶有這個想法兒,所以讓奴才趕緊來告訴奶奶。爺的意思,奶奶就留在這裡安心做藥,這戰鬥很緊張,爺是要一鼓作氣打下去的,總要將餘下的九個城都收復了才好,奶奶跟著奔波,卻耽誤做藥,這很划不來。爺說,之前從奶奶這裡運走的藥物,在軍營里很有用,傷兵雖多,但比以往情形不知好了多少,所以爺要奶奶以大局為重。”

  寧纖碧想了想,點點頭道:“也罷,你們爺說的有道理,那我就先留在此處,等到他收復了咱們大慶朝的城池,恐怕到那會兒,韃子也不肯輕易再退卻了,那才是正經的大戰,到那時我再過去不遲。”

  長福笑道:“正經奶奶不愧是跟著爺出來歷練這一趟,竟把這些也看得清楚。爺也是這麼說的,韃子本是遊牧,不可能在城市裡紮下根來,這些城池他們都搶掠完畢,無心戀戰之下,一敗自然如山倒,退出了這些地方後,那才是真正的大戰開始呢。所以爺要奶奶安心做藥,咱們多一粒藥,就是多一份準備呢。”

  寧纖碧點點頭,想了想又道:“軍醫人手可夠用?要不要三爺爺過去幫忙?他老人家在我這裡做藥也做的有些枯燥。”

  長福笑道:“自從奶奶和爺提了那建議,爺就挑了一些人手送到軍醫們那裡,如今人人都說好,還應付的過來,三老太爺是全才,做藥也是大能手,爺的意思,還是和奶奶留在一起的好。”

  寧纖碧答應了,又對海棠道:“去裡屋將我之前收拾的衣服拿出來,給長福帶過去。”說完又對長福道:“天氣漸漸涼了,你們爺走的時候兒,我原想著不過十天八日就可再見,所以也沒替他準備秋天衣服。如今看來,這恐怕是兩三個月都見不到,原先的打算倒不成了,你把這些衣服帶回去,好好服侍著你們爺,就算是替大慶朝立功。他日凱旋班師,皇上雖不會賞你們官職,你們爺和我也必會好好賞你們的。”

  “那奴才就先謝奶奶的賞了。”長福嘻嘻笑著鞠了個躬,這時候海棠已經拿了兩個大包袱出來,只把長福嚇了一跳,喃喃道:“這麼多?這裡面該不會是裝的冬日裡穿的大毛衣服吧?”

  “不是,不過是包了幾包爺愛吃的點心,還有,上次爺說山茶烤的鴨子不錯,恰好今早烤了幾隻,你也帶兩隻回去給爺。”寧纖碧說完,又對長福道:“行了,你歇一歇,吃點東西喝點水,這就回去吧,包袱里有你中午吃的乾糧,你們爺這會兒不知忙的什麼樣,他那裡的生活就交給你和長琴了,你不回去,長琴也忙不過來。”

  長福答應了,又給寧纖碧行了禮,寧纖碧就讓蘆花將他送出去。

  第232章 金石為開

  一出了門,這小廝臉上的表情就再也維持不了平靜的假象了,扯了扯蘆花的袖子,小聲道:“哎喲喂,是我看錯了還是怎的?這些東西……是……是奶奶給爺預備的?”

  “廢話,難不成是你給爺預備的?”蘆花瞥了他一眼,然後抿嘴兒笑道:“剛剛在奶奶面前不是挺鎮定的嗎?這會兒想起驚訝了?”

  長福翻了個白眼,心想我心裡都驚濤駭浪了,可我敢在奶奶面前大驚小怪嗎?因撓了撓頭,吶吶道:“難道姑娘不驚奇?從前奶奶對爺是什麼樣兒,別人不知道,咱們難道還不知的?這什麼時候還把爺的事兒放在心上啊。”

  蘆花很理解長福此時的想法,別說他了,就是自己,看見奶奶收拾這些東西的時候兒,不也是驚訝的瞪出來了嗎?

  只不過在沈千山的貼身小廝面前,她自然不能示弱,因笑道:“你不過是爺和奶奶的小廝,管那麼寬做什麼?爺和奶奶好了,難道咱們不跟著得好處?還是說,如今奶奶對爺上心了,你心中倒是替京城府里那白姨娘擔心起來了?”說到最後兩句話,柳眉已經豎了起來,且口氣也滿是譏諷。

  長福嚇了一大跳,看了一眼蘆花道:“這叫什麼話?爺的心思何曾在白姨娘身上過?讓爺聽見你這麼說我,不剝了我的皮才怪。正經的,我們是爺的小廝,和白姨娘有分毫關係嗎?自然是爺喜歡誰,咱們也尊敬誰。奶奶這樣對爺,最高興的就是咱們了。難道看爺每日裡悶悶不樂。我們心裡很好受嗎?”

  “這還像句人話。”蘆花這才微笑起來。看著已經到了跨院裡,便道:“成了,付公子如今也在這裡,你進去和他說說話,順便歇歇吧。”話音未落,長福已經高興道:“是嗎?那小子傷怎麼樣了?我臨走前爺還囑咐我來探探他的情況呢。”一邊說著,就進了門。

  ——

  “我的意思是,咱們乘勝追擊。明日就直奔良城,良城比起這些城池,相對來說要小一些,所以大軍不必全都開過去……”

  迎城府衙的大堂中,沈千山正和幾個將領以及江老元帥聚集在桌前,一邊看著地圖一邊研究下一步的行動。

  聖旨已下,因為沈千山和眾將領的聯名求情,所以只是剝奪了老元帥的元帥職位,讓他在沈千山身邊任副將之職,戴罪立功。

  若是別人。驟然從高位上落下,卻又要給一個十七歲的少年打下手。即使這少年是有真材實料的,只怕心裡的落差也避免不了。

  然而江老元帥不愧是經歷了大半輩子宦海沉浮的人,一身正氣胸襟如海,只關心著大慶對金夏兩國的戰爭,更兼心明眼亮,知道這個結果後,反而鄭重謝過了沈千山。畢竟這樣一場大敗,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他這主帥只是降職,沒被治罪沒有連累家人,甚至還有戴罪立功的機會,這若不是沈千山反覆為他求情,是絕不可能的。

  “報告。”

  門外突然響起的聲音打斷了沈千山的話,他抬起頭,淡淡道:“進來。”

  一個副將閃身進來,先行了單膝跪地的軍禮,方沉聲道:“啟稟元帥,剛剛接到斥候稟報,良城的韃子大軍棄守城池,一路往北,看方向是要退守庸城。”

  “哦?”沈千山目光一閃,沉聲道:“消息確切嗎?”

  “確實無誤。”

  隨著副將的話音落下,大堂內不由得一下子就炸開了鍋,眾人紛紛笑道:“這些韃子竟然棄了良城,看來之前元帥分析的沒錯,韃子軍無心在這些城池上和我們糾纏,他們根本就沒有城池的概念,這下好了,咱們不費吹灰之力就可收回良城。”

  眾將正議論的高興,忽然就聽一聲咳嗽,接著沈千山沉聲道:“你們若是如此想,便是被這兩場勝利沖昏了頭腦,什麼時候你們竟變得這般樂觀了?”

  他的話聲音不高,但頓時就讓幾位比他大二三十歲的將領不敢再做聲。這時方聽江老元帥沉聲道:“元帥說得對,在戰場上生生死死打了這麼多年,難道你們也以為韃子是不長腦子的豬嗎?萬一他們假裝撤退,卻把精兵就埋伏在良城之內,你們這樣毫無防範嘻嘻哈哈的去接手城池,出其不意之下,會是什麼結果你們想過嗎?即便仗著人多能取得最後勝利,又會多出多少傷亡?”

  聽江老元帥這麼一說,眾將身上不由得齊齊冒出冷汗,一個個羞愧難當的都低下頭去。

  “元帥放心,我等一定小心謹慎,決不讓韃子打了埋伏。”自省過後,眾將紛紛保證,卻聽沈千山淡淡道:“小心謹慎是好的,記住,你們身為將領,每一個決定,都關係到成千上萬士兵的性命。明日大軍進良城,韃子若是真的棄守良城,恐怕就是要把庸城作為一戰之地了。”

  話音落,江老元帥也點頭道:“不錯,庸城向來是連接南北的要害,易守難攻,韃子若是不甘心,一定會在這裡固守,唉!只怕到時候,又是一場血戰啊。”

  沈千山點了點頭,半晌後沉聲道:“行了,大家回去吧,抓緊時間整肅軍隊,明日出發。”

  眾將行禮退下,這裡沈千山又和江元帥說了幾句話,忽見長琴在屏風後探頭出來,他心中猛然一動,暗暗算了下時間,心想若是長福那小子路上不耽擱,這會兒也該回來了。

  江老元帥那是什麼人,看見沈千山的面色便知他是有了心事,於是識趣的告辭離去,這裡沈千山便回到後堂,果然看見長福正站在那裡和一個小廝說話,看見他來,連忙行了禮,笑嘻嘻道:“爺,奴才回來了。”

  “嗯。”

  沈千山答應了一聲,走到座位上坐下,長琴送了茶上來,他啜了一口,才抬眼看著長福道:“你去見過奶奶了,她怎麼說?”

  長福笑道:“奶奶說爺的話有道理,決定就按照爺說的做,等到把城池都收復了,再來和爺匯合。”

  沈千山點點頭,目光注視著茶杯,心中輕輕嘆了口氣。

  讓寧纖碧在邊關和自己匯合,這決定是他做的,他也相信是正確的。然而他心裡卻著實矛盾,既希望妻子能聽從自己的安排,又希望她能如同以往那般不顧自己的勸說,很快就趕過來,也免自己日夜相思。

  如今寧纖碧如他所願,聽從了安排,但是收復城池說得容易,那不是啃大白菜,幾天就能啃一堆出來,那是攻城啊,就算自己再怎麼厲害,要把剩下的八座城池全部收復,沒有三五個月怎麼可能?除非是韃子決意在邊疆死戰,徹底放棄這些大慶朝的城池。

  一想到要三五個月才能見到寧纖碧,小沈元帥的心頭又充滿了無奈和失落,只好自己勸慰自己道:罷了,這樣也該知足,你還想怎的?忘了當日阿碧要跟著過來時,你百般阻撓的情形了?若是那時阻撓成功,莫說這三五個月,就是三五年見不到她也是有的,到那時你又能如何?五年過去,凱旋迴師,然後面對她逼著你履行約定,這不是更糟糕嗎?知足者常樂啊,沈千山,你就知足吧。

  長福和長琴小心窺著自家爺的神色,一邊暗地裡“眉目傳書”,許是他們的舉動終於驚動了沈千山,他抬起頭來,咳了一聲道:“唔,奶奶……她有沒有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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