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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纖碧冷笑道:“姨娘多心了,這會兒為了你肚子裡的,但凡要用到,就是百年人參千年何首烏,只要能弄到,還能不送過來嗎?只是眼下用不到這些,每日裡的保胎藥你要準時喝,就沒關係了。”

  事實上,肖姨娘這根本就是沒事兒找事無中生有,她哪裡有什麼病?就是懷著孕,這身子也比余氏和蘭姨娘要好得多呢。之所以拿腔拿調的,還每天都要找由子讓自己過來,無非是為了告訴院裡的人,她如今母憑子貴今非昔比了,沒人能拿捏到她,而她想拿捏人,卻是再容易不過。

  寧纖碧也不去和這種小人計較,只是肖姨娘既然每天都要叫她過來,她也不能只診一回脈就了事兒,倒讓這女人說自己不重視她。因此便開了兩張保胎方子,反正都是喝了只有好處的東西,雖然不喝也沒關係,但一來顯得自己夠重視這女人,讓她在父親面前也沒得說嘴;二來若是那女人真的喝了,苦一苦她也好。

  又說了幾句話,無非是靜養保胎之類的,寧纖碧就站起身來離去。肖姨娘看著她走出去的身影,從床上慢慢坐起身來,冷笑著自言自語道:“等著吧六姑娘,當初您打在我臉上的耳光,我要慢慢的討回來,這還不到兩個月,咱們的日子長著呢。”

  寧纖碧從廂房裡出來,恰好余氏和蘭姨娘進門,看見她從廂房出來,余氏便皺了皺眉頭,只是在院子裡什麼都沒說,直接拉著她進了自己的屋裡,方坐下問道:“怎麼?她又有不舒服的了?找你去給她看診?”

  寧纖碧笑道:“嗯,說是身上不舒服。”

  蘭姨娘在旁邊道:“真真不是婢妾挑撥離間,這委實也太過分,姑娘是什麼身份?竟成了大夫麼?一回兩回也就罷了,情況緊急也情有可原,只是像她這般,不是頭痛就是身上難受的,做什麼?姑娘性子好,不讓說,這事兒老爺還不知道,若是老爺知道了,定然不會依從的。”

  余氏也皺了眉頭冷聲道:“我只以為她不過是忽然有了身子,想著這一回恃寵生驕,把上次芍藥沒給她的面子找補回來,只是如今一個多月了,還是這樣兒,這是做什麼?”

  蘭姨娘哼了一聲道:“還能做什麼?無非是讓這院裡人看著,六姑娘如今也要去她房裡給她看診,這院中除了老爺,再沒有誰的位子比她高,呸!給臉不要臉的東西,連六姑娘都敢這樣輕賤,這如果真讓她生出了哥兒,尾巴不還得翹到天上去?

  蘭姨娘極少這樣刻薄,今日之所以如此失態,一來是不齒肖姨娘所為,二來則是替寧徹宣擔心,畢竟肖姨娘的身份要高過她,一旦生下兒子,這個庶子的身份也是比寧徹宣要尊貴些。

  ,更何況,寧徹宣除了吃之外,文不成武不就的,蘭姨娘心中著急也沒辦法,兒子天生就是這樣性子,她這當娘的能怎麼辦?若是沒有弟弟也就罷了,這家裡總不會沒有兒子的飯吃,可如果有了弟弟,這個弟弟將來再處處比他強,自己的兒子豈不是連吃飯的地方都沒了?

  余氏哪能不清楚蘭姨娘怎麼想的,因沉默下來,半晌方輕聲道:“你放心,宣哥兒的事情有我呢,我也是看著他長大的,這孩子雖然功課平平,將來恐也難當什麼大任,卻是性子憨厚實誠,將來可以做依靠的。從他生出來,老爺體恤我膝下無子,便要讓我養著,只是我想到你是這孩子的生母,沒有為了我讓你和親骨肉分離的道理,所以我就仍把他放在你身邊,然而名分上,卻是我的嫡子,等到宣哥兒弱冠之後,族譜上也自然是在我的名下。”

  寧徹宣的身份,這些年一直模模糊糊,蘭姨娘也知道丈夫是要將他充作嫡子養的,只是這些年來,兒子都是在自己身邊,余氏和寧世泊也再沒提當初的話,蘭姨娘難免心中惴惴,此時聽余氏這樣說,方大大鬆了口氣,感激之下,連忙走到余氏身前,跪下謝道:“婢妾不知是幾世里修出來的福分,能得以服侍太太這樣心慈的主子,婢妾代宣哥兒謝過太太的恩典了。”

  第120章 猜測

  余氏笑道:“這是做什麼?芭蕉快扶起來。”說完方淡然道:“我是這樣的性子,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這麼些年來,你在我面前小意服侍著,從沒生出什麼外心,如今咱們身上的差事多了,沒有你提點著,我也照顧不到這樣周詳。二太太每每提起,只恨的牙都要咬碎了,我只以為咱們三房會一直這麼下去,卻沒料到,最後竟然添了這麼個東西。”說完不由的往屋外看了一眼。

  蘭姨娘忙笑著寬慰道:“太太放心,老爺是心裡有數的人,才不會讓她得志猖狂,平心論,她又年輕又漂亮,又會哄人,若是別家的男人,這會兒怕是魂都勾了去,可我看著老爺,對太太和婢妾仍是一如從前,可見老爺不是容易被美色迷得男人。”

  余氏點頭笑道:“這話不錯,咱們能在老爺身邊,也是福分了……”不等說完,忽然想起這話在女兒面前說十分不合適,不由得一張臉都有些羞紅,忙咳了一聲,岔開話題道:“這樣天天兒煩芍藥不是個事兒,雖說現在她不用上族學了,只是有時間也該針織女紅,學學管家做飯,如今浪費在藥材上的功夫已經不少了,這些東西再占用一點時間,哪裡有空兒天天伺候她去?”

  蘭姨娘笑道:“六姑娘真是才女,婢妾看著她雖然每日在百糙閣里忙著,像是很少拿針線,然而那些繡活兒一點兒也不比其他幾位姑娘差,且越來越好呢。說到管家,太太您是沒讓六姑娘管著,若是真管起來,婢妾看著姑娘那份主意,定然錯不了。廚藝就更不用說,別的也就罷了,只說那壽桃,若不是精通廚藝,哪裡想得出來?今兒早上姨太太不是還誇獎嗎?說是表少爺的點心鋪子開張後。這壽桃每天都供不應求,連帶著那些南方點心都是天不黑就賣完呢。”

  提到這些,余氏是真得意,笑著點了點頭,寧纖碧卻是臉都紅了。連忙小聲謙虛了幾句,又對余氏道:“無非是給她診診脈,開幾幅保胎藥罷了,有什麼?再去請大夫,又要費銀錢,反正我又不是不會這個。也不過就是十個月。”

  余氏聽見她這樣說,也便沒再言語,須臾間寧徹宣從學裡回來,寧纖碧見他手裡拿著兩包點心,不由得笑道:“又是從姨太太那裡回來的?看看你這貪吃的樣子。”

  寧徹宣笑道:“沒有,在二門外遇到表哥,是表哥給我的。”說完他便對寧纖碧道:“姐姐們以後不上學了嗎?一連幾天也沒看見你們上學。”

  寧纖碧笑道:“不去了,原本我們上學。不過也就是識字讀書而已,又不用考科舉。”

  寧徹宣一臉羨慕道:“真好,我要是也可以不念書該多好啊。”話音剛落,就被蘭姨娘罵了幾句,寧徹宣撅著嘴,寧纖碧見他垂頭喪氣的模樣,忙笑著安慰了幾句,又帶著他出門。

  一出門。寧徹宣便高興起來,小聲對寧纖碧道:“姐姐,表哥大概遇到齊家的那位姑娘了。”

  “哦?怎麼知道的?”寧纖碧沒想到這小子竟能帶來這麼一個勁爆的消息,當下也來了興趣,連忙把他拉到自己房裡,興奮問道。

  “嗯,我在二門外遇見表哥,他答應今日給我帶四包點心來。結果只帶了兩包,我就問他,表哥一開始撒謊,被我識穿了。便央求我不許告訴別人。這才和我說,在路上遇見了齊家的人,讓他們帶回去了兩包。姐姐你想啊,如果是齊家普通的人,表哥怎麼會給他們點心,若是長輩,這兩包點心也拿不出手,怎麼著還不得把四包都給了?也算是誠意,因此我猜著,必然是遇到了那位齊姑娘,所以才直言要給我留兩包,也只有齊姑娘才不會怪他,姐姐說是不是?”

  寧纖碧忍不住笑著戳了他一指頭,搖頭道:“這不是挺聰明的嗎?怎麼就在功課上不出成績?可見你是不用心,若是用心了,絕不是這樣兒的。”

  寧徹宣嘻嘻笑道:“功課哪有吃的好?”說完還吐了吐舌頭,小聲道:“姐姐千萬別把這話告訴爹爹,不然他又要打我手板了。”

  寧纖碧翻翻白眼,恨恨道:“得了吧,就爹爹打你那點力道,你也好意思叫苦?若不是他縱著你,你到不了今天這個地步。”

  姐弟兩個說著話就到了寧纖碧的房間,院中廂房門口,肖姨娘倚在門框上,微微笑著看她們的背影,眼中一片冰寒之色。

  百糙閣終於開業,這一天寧纖碧特意和余氏說了一聲,只說是去給三爺爺捧場,余氏卻不知道這百糙閣實際上是她的產業,自然也就同意了。因此一大早,她便坐了車出去。

  還沒到百糙閣,就聽見鞭炮聲,蔣經造的聲勢十分浩大,百糙閣前除了鞭炮外,還有一隊舞龍舞獅子的,這種景象北方比較少見,一般都是年節時才能看到一回,因此時這裡便擠滿了看熱鬧的人。

  寧纖碧的馬車進不去,只好繞道在後門進去,就見原本還空蕩蕩的大藥鋪子此時已經變了模樣,那些嶄新的櫃檯柜子她都是見過的,此時在東邊靠窗處,卻又有一張大黃花梨的桌子,後門一把椅子,這是給寧德榮預備的看診座位。另一邊櫃檯里,站著五個夥計,都是眉清目秀的模樣,還有一個中年人,看樣子是蔣經請來在這藥鋪里主事的,此時外面雖熱鬧,這主事和夥計們卻只是往外面看著,並沒有出去。

  見寧纖碧進來,幾個小夥計都有些錯愕,心想這位戴斗笠的是誰?這……從哪兒進來的?他們卻不知道一早上蔣經就料到了這情況,所以給寧纖碧留了門。

  蔣經就在大門口,聽見屋裡說話聲,回頭一看,便笑道:“我猜著你定要來的,只是不知什麼時候,沒想到這樣早就過來了。”

  寧德榮在人群中也聽見了說話聲,從門外走進來,捻須大笑道:“芍藥過來了,嘖嘖,不是我夸經哥兒,這事兒般辦的真是滴水不漏,不愧是經歷過的人,若是你我來辦,還不知是個什麼模樣呢。”

  寧纖碧笑道:“表哥這些日子為了妹妹的事情辛苦奔忙,大恩不言謝,何況妹妹此時分文沒有,也沒什麼東西可以謝表哥的,這份情,我記在心裡,將來若有時機,定當圖報。”

  蔣經笑道:“你有這個志氣就好,不過我可一點兒也不盼著需要你圖報,那豈不是說我要落魄無依?”

  寧纖碧搖頭笑道:“絕不會的,表哥聰明絕頂,在經商一道上最有天分,妹妹還等著將來借你的光呢。”說完卻聽寧德榮笑道:“這還差不多,老頭子剛剛都聽不過去,還說什麼定當圖報?你這丫頭又有什麼能報答經哥兒的?是了,聽說經哥兒要定親了,看來到時候你得準備一份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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