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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心中想著,卻見姜老太君絲毫沒有改變主意或者後悔的意思,興致勃勃問著余氏她這寡姐的情況,又問是什麼時候上京的?估摸著哪天能到?該讓府里下人去接一接的。

  余氏嫁進來這麼多年,對姜老太君的感動從沒有像這會兒這般強烈,若不是妯娌和侄子侄女兒們都在,她幾乎都要給老太太跪下了。因滿面歡喜的從老太君屋裡回來,一進屋,也顧不上下人們和蘭姨娘,抱著寧世泊就嗚嗚哭了起來。

  寧纖碧也是頗為無語,想到這一世的命運,她只能想出一句話:造化弄人,莫過於此。

  上一世里,從三老太爺回家起,她也和那些姐妹們一樣,幾乎是不靠邊兒的,結果三房就始終是三房,她也藏起了金手指,最後導致了自己的悲劇,只怕父母也不好受。

  這一世里,卻是從她粘上寧德榮的那一刻起,所有人的命運就在悄悄發生著變化。

  她想起上一世老頭兒出事後姜老太君留他繼續住在府中的堅決態度,心中不由得嘆息,暗道錯了,真是錯的離譜,穿越女中像我這樣笨的,恐怕也是另類了,竟是從一開始就把老太太給定錯了位,自己更沒有點進取之心,落得那樣的結局又能怨怪得了誰?

  她在這裡感嘆著,那邊寧世泊也和余氏蘭姨娘則談論著即將進京的大姨姐,末了寧世泊有些遺憾的搖頭道:“可惜姐姐沒有女兒,不然倒可以和芍藥做伴兒。”

  說完卻聽余氏笑道:“芍藥有這麼多姐妹難道還不夠?經哥兒過來了,倒是可以讓他帶一帶宣哥兒,或者爺幫著看看,他要是個讀書的材料,就也讓他進族學攻讀幾年,說不定還能謀個前程出身。”

  寧世泊笑道:“這是自然的,不過也都要等人來了再說。”

  寧纖碧在旁邊聽著,心裡卻是清楚,自己那位表哥蔣經,雖然學問也不錯,卻是無志官場,只對商業感興趣。

  只可惜,上一世里他沒有人照拂,在京里也沒有根基,所以只開了兩個鋪子,但不知這一世里,寧世泊是否能幫幫他,讓他在商場上大展拳腳。不過又想到寧世泊也只是一個伯爵府里的庶子,就算科考得中,還不知得熬多少年才能熬成個不大不小的官員,看起來這前景實在是不太好。

  她在這裡默默想著,那邊夫妻兩個又興致勃勃說了幾句,接著寧世泊問了宣哥兒幾句書,聽他奶聲奶氣背了一整篇三字經,還算滿意,這方讓丫鬟擺上飯來,幾個人一齊用過了,不提。”

  這邊余氏一家都在翹首企盼著余姨媽和蔣經的到來,不過這事兒也只有三房上心罷了,另外就是幾個小女孩兒,對這即將到來的所謂姨表哥有一絲好奇,至於寧徹宇寧徹守等兄弟們,卻是絲毫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寧徹宇的親事已經定下來了,這些日子曲夫人便是張羅著為他準備聘禮,他自己卻是逍遙自在,因這一日和弟弟們上街,恰好看到沈千山從琉璃廠出來,幾人便連忙湊上前寒暄。

  沈千山看見是他們,面上也帶了微微笑意,他如今雖只有八歲年紀,然而行事卻已經像個小大人般的沉穩了,和哥兒幾個隨意在琉璃廠其他鋪子逛了逛,他便像是忽然想起來似得,問寧徹安道:“說起來,那香露六姑娘喝了沒有?可覺著好?”

  寧徹安是個直性子,聞言便笑道:“六妹妹有孝心,那香露捨不得喝,孝敬給了老太太,老太太喝了兩回,倒是覺著好,這兩天沒少念叨。”

  沈千山愣了一下,臉上就有些不自在,想到那小丫頭一貫對自己是橫眉冷目的,他便曬笑一聲,自嘲道:“是真不捨得喝?還是只不想要我的東西?當日寧老先生救治家祖母時,我因為擔憂,說話莽撞了些,從那時起六姑娘就十分的不待見我,怕是真惱了我了。”

  寧徹寶和沈千山的年紀算是接近,聞言忙笑道:“三公子別多心,六妹妹那個人雖是面上有些冷淡,心地是好的,她也沒有惱你的道理。真是因為孝心,那樣金貴東西,她哪好自己喝?正好祖母上了年歲,到了暑天在屋子裡就說心悶,因為這個,六妹妹才給的。”

  沈千山倒也沒有什麼別的意思,只是覺得寧纖碧與其他女孩兒不太一樣,同自己說話,也不像其他人那樣帶著巴結,所以心裡就看她很是對眼。

  第45章 找尋

  只越這樣,就越不願意讓她對自己生出誤解。此時聽寧徹寶這樣說,他臉上方露出點笑模樣,點頭道:“既如此,不值什麼,我房裡還有一些,我又不用,等哪一日得閒兒,我拿給你們,回去孝敬老太君兩瓶,剩下的,就給……唔,就給姐妹們分了吧。”

  他本來想說剩下的就給六姑娘,但又覺著不妥,倒顯得自己多看重她似得。因此臨時改口,這裡寧家幾個兄弟連忙都謝過他,寧徹守便打趣道:“三公子的好東西,難道就只給女孩兒?好歹也給兄弟們幾個意思意思啊。”

  沈千山淡淡笑道:“那東西給女孩子用倒還好,咱們都是爺們兒,要這玩意做什麼?母親給了我幾瓶,我不過是開了一瓶嘗嘗罷了,好喝倒是真好喝,不過除此之外,倒也沒別的用處。”

  寧徹守笑道:“我不過是開個玩笑這麼一說。我看六妹妹對這香露倒還尋常,不過對那個玻璃瓶子似是十分感興趣,還特意來問我如今市面上有沒有賣這種玻璃的。”

  他不過是隨口岔開了香露的話題,卻不料沈千山竟趁了心,喃喃道:“玻璃的?是了,那些東西晶晶亮的,想來女孩子們是喜歡的。”因為聲音小,寧徹守沒聽清楚,問了一句,被沈千山拿話岔過去,也就沒再提起。

  琉璃廠眾人都是常逛的,逛了一會兒,也沒發現什麼新奇貨色,大家就覺著沒甚意思,因在路口道別,沈千山待寧家兄弟都走得看不見影子了,這才回身上馬,往四夷館而去。

  他著實是四夷館的常客,這京城的四夷館占地甚廣,一年到頭都有外國使臣和傳教士居住著,只是官員和百姓們多因為他們的異樣容貌,不願意和他們打交道,更不用提主動上門了。

  因此一看到那位身份貴重的親王府小公子又過來了,使臣們和傳教士們就都圍上來,紛紛親切地打招呼。

  這其中以傳教士們最為殷勤,都拿出稀奇的洋貨來吸引沈千山注意力,盼著討好了他,將來得到他的幫助,便可以把上帝的福音在這神奇的天朝土地上傳播下去了。

  沈千山挑揀了一陣,也沒有看到什麼玻璃做的東西,心中不由十分失望,暗道看來回去後少不得要把太后賞的那面小鏡子拿出來了。一邊想著,手裡無意識的扒拉著那堆東西,聽傳教士們說自己國家的科學發達,做的這些東西精巧,他便隨口道:“還敢說精巧?連個玻璃做的東西都沒有。”

  “原來三公子是喜歡玻璃做的物件兒?”傳教士們這才明白,今兒這位三公子登門,不求藥物卻是要看這些小東西,原來是為了找玻璃做的物事。

  只不過那玩意兒和水晶一樣易碎,碎了扎到人也不安全,所以他們過來的時候一般都不會帶,只有一個傳教士帶了一個玻璃做的八音盒,原本是想留著聽故鄉的曲子,這會兒為了上帝,卻也不得不咬牙貢獻出來了。

  沈千山看見那個八音盒十分精巧,不由得喜出望外,連忙收了。他卻不肯白收,從荷包里拿出一個十兩重的元寶給了那傳教士,忽聽旁邊有一個傳教士好奇道:“公子先前求藥,如今又要找玻璃做的東西,莫非你是要尋找一套我們西洋的大夫專門用來研究製藥的玻璃器皿麼?”

  沈千山愣了一下,他其實並非想要那個東西,只是聽寧徹安說寧纖碧似乎是對玻璃做的東西感興趣,因此這才跑過來,想著舉手之勞,若真找到了,能讓那位六姑娘對自己不再冷冰冰的,倒也值了,唔,雖然她長得難看,不過說話時露出白白的一點牙齒,長大後應該也是挺漂亮的一個小姑娘。

  誰知此時聽了傳教士的話,心中卻猛地一動,暗道是了,六姑娘是最喜歡藥材的,若是給她一套西方那些郎中用的玻璃工具,即使她未必用得上,應該也會喜歡的吧?

  想到這裡,便急道:“有這種東西麼?快拿出來給我看看。”說完卻見那傳教士搖搖頭,攤手道:“那東西太不好帶了,何況我們都知道東方有神奇的醫學,所以沒有誰會漂洋過海把那一套東西帶過來。不過我知道威廉斯大人前些日子去朝見皇帝陛下時,就帶了一套專門研究藥物的醫療玻璃器具,如今卻不知怎麼樣了。”

  沈千山皺眉細思,暗道這東西既然進貢了,那就要去宮裡問,皇帝姑父是不會在乎這些東西的,八成是放在內庫里了,也不值當什麼,姑父向來寵我,求他賞了我就是。”

  因想到這裡,也就坐不住了,出了琉璃廠就直奔皇宮而來。

  因為是皇帝寵愛的晚輩,也是皇后娘娘的娘家侄子,因此侍衛們只是派人進去通報,也不須沈千山遞牌子,稍頃宮內傳出話來,讓沈千山進去覲見。

  皇帝周銘如今已經四十六了,有十二個兒子,其中尤其以皇后所出的二皇子周謙與淳妃所出的六皇子周謹格外得他喜愛,其他晚輩中,則是沈千山最受他疼寵,經常召進宮來問幾句書,看他習習騎she功夫。

  如今聽說侄兒過來了,周銘也十分高興,待聽說侄子這大晌午的進宮,卻是為了找一套玻璃醫療器具,周銘不由得懵了。不過想到大長公主的病,他還以為這個侄子是孝心所致,因此就命身旁的貼身太監貝殼子去內庫里找找看。

  貝殼子去了半天,才帶著人捧了幾個盒子過來,周銘見他滿頭大汗,不由得搖頭道:“不過是讓你去內庫里找幾樣東西罷了,怎麼就累成這樣?還耽誤到這會兒,看看什麼時辰了都,這下好,倒讓這小子在朕這裡賴了一頓飯。”

  這自然是說笑,貝殼子無奈笑道:“皇上,實在是這個差事奴才也沒想到這樣磨牙,當日那個什麼使臣貢上這套東西時,說是他們西洋那邊大夫們用的,因此內庫收了後,就有太醫尋去,想看看這西洋做藥的器具是什麼樣兒。因此奴才到了內庫,這又拿了條子去太醫院,卻是那些御醫們誰也不會用,收起來就放在了藥庫中,奴才這又去了藥庫……”

  第46章 迴避

  他不等說完,周銘便笑著道:“好了好了,說了你幾句罷了,你這貨倒抱怨起來了。”言罷讓貝殼子打開那幾個盒子看了看,笑道:“什麼東西,看著也不出奇,還不如那穿衣鏡子有趣兒呢,也值當你這樣巴巴的過來討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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