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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句話說的余氏蘭姨娘都笑了,余氏道:“還不是大家看你用功,怕你上火,所以特意挑清淡的給你送去,既頂了照顧你的名兒,又省錢,可不是兩全其美呢?”

  寧世泊也笑了,又問寧纖碧,聽妻子說留在三老太爺那裡用飯,他便點頭道:“好好,她如今上了族學,越發拘起來了。這孩子和三叔父有緣,又喜歡擺弄那些藥材,讓她趁著閒暇時候兒,去杏林苑鬆快鬆快也好,三叔也不用太寂寞了。”

  第26章 霹靂

  說完了,才想起似乎有些不對勁兒,連忙四下里看了看,奇怪道:“咦?怎麼還沒擺飯?難道你們兩個吃完了?這是怎麼說的?老爺我回來一趟是要打牙祭的,該不會倒夾了干骨吧?(北方方言:夾干骨,大致是別人做什麼事把他落下了的意思。)

  余氏和蘭姨娘都笑起來,因余氏剛剛是惹了一肚子氣回來,因此還沒讓擺飯,這會兒就忙叫人擺上飯來,又多要了一碗東坡肉,給寧世泊解饞。

  下午的針線女紅和琴棋書畫倒也輕鬆,不過是定了圖案,挑好了絲線,跟著那薛家娘子繡幾針,然後她挨個兒看過去,單獨指導幾句。

  但是教授琴棋書畫的那位大才子譚澈倒真是讓女孩子們眼前一亮:這竟是個相貌秀美儒雅的年輕男子。不過小女孩兒們心裡對情愛也沒什麼概念,就算稍微有概念的,也知門不當戶不對,根本不可能,倒也沒抱著什麼心思,只是單純驚艷了一把罷了。

  寧纖碧心裡倒有點可惜,暗道這樣的美人兒,若是讓老太太看見,只怕就要立刻不用的。即便不看見,一年兩年之後,怕是也不能再教我們了,唉!抓緊時間,能多看兩眼就多看兩眼吧。

  女孩子們比男孩子放學早,因寧纖碧又來到了寧德榮的杏林苑,見那些藥都團好了,她看著一粒粒圓滾滾的藥丸,聞著藥丸特有的清香,心中忽然就有一陣再也抑制不住的衝動,仰臉看著寧德榮道:“三爺爺,芍藥如今也跟著您學習三年了,下一回讓芍藥來試著製藥吧,好不好?”

  寧德榮嚇了一跳,忍不住搖頭笑道:“你這小丫頭真真貪心,三年算什麼?就想製藥。你知道你三爺爺我是什麼時候才動手製藥的?四十歲往後,且到如今,自己配成了的方子和藥丸也不過十餘種,這已經是難得了,你七歲就想製藥……”

  不等說完,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不由得拍了拍腦袋道:“看我,真是老糊塗了,芍藥怎麼可能現在就想著製藥?芍藥,你是想說,要先跟著三爺爺製作藥丸吧,從選材,烹製,熬煮,成泥,到最後成型,你主要就是想學製藥這個流程,對不對?”

  寧纖碧心裡鬱悶,暗道三爺爺,您剛才其實沒猜錯,我就是想要自己配方子製藥,你可知道我心裡裝著多少秘方?就算是抗生素,只要有器材和條件,我也未必就做不出來,只是那個還是有些驚世駭俗了,暫時不入考慮範圍。

  不過她也知道,若是現在就說自己要單獨配藥,寧德榮一定會笑掉大牙。而自己如果真的製作出來了,那恐怕老頭兒就會吃驚到休克了吧?雖然她目前還沒有發現老頭兒有心臟病傾向,但畢竟年紀在那裡,禁不得太大驚喜或者驚嚇。

  因此寧纖碧只好點頭,心中不得不把自己“成才”的時間又推後幾年。

  寧德榮這回倒是大大的鬆了口氣,製藥雖然辛苦些,但是寧纖碧有天分,又用功刻苦,老頭兒覺著讓她平日裡拿一些普通藥丸練練手,這應該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在杏林苑裡看了會兒醫書,又用布人模型練了一會兒推拿按摩,看著時間不早了,寧纖碧便離去了。正要回白芍院,就看見二太太元氏帶著寧纖月寧纖蘿以及寧徹守寧徹寶兄弟兩個在幾個婆子丫頭的簇擁下走過來,看見她,元氏便招手道:“六姑娘也跟著我過去吧,你娘現在說不定已經在老太太屋裡了呢。”

  寧纖碧覺著奇怪,抬頭看了看天上太陽,這離山邊還老遠呢,怎麼母親和二伯娘就要去寧馨院,以往都是太陽下山後才過來請安的啊。

  不過她卻也沒問,既然元氏這樣說了,那就一定是有緣故。於是就來到寧纖蘿身邊,和她們姐妹一起往寧馨院走著,暗道若是五姐姐知道什麼事,她肯定沉不住氣。

  果然,寧纖月很快便探頭過來,問寧纖碧道:“六妹妹,你知道這個時候兒咱們去老太君院裡,為的是什麼嗎?”

  寧纖碧心中暗笑,表面上卻懵懵懂懂的搖頭。寧纖月便得意地揚頭道:“我倒是影影綽綽聽人說,是因為姑父獲罪的事兒……”

  就好像是一個晴天霹靂落下來,一下子就把寧纖碧砸得停住了腳步。

  元氏停下身來,回頭低聲斥道:“胡說什麼?皮癢了嗎?”

  寧纖月嚇了一跳,這才曉得姑父獲罪不是什麼好事兒,自己剛才還說的那樣洋洋自得,難怪母親著惱,幸而是在這裡,若是在祖母面前被看到了,以後祖母怎麼還會喜歡自己?

  想到這裡,就覺著身上出了一層冷汗,忽聽寧徹寶道:“六妹妹,你怎麼了?別聽五妹妹瞎說,也不一定,就是透出了點信兒罷了。”

  寧纖月連忙回頭,就見寧纖碧愣在那裡,她便忙過去攀了胳膊,笑道:“是是是,都是我瞎說,妹妹千萬別害怕,真是的,這些年你跟著三爺爺,我還以為你膽子大呢,怎麼原來卻是這樣小的。”

  寧纖碧也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滋味兒,細細算了算,這件事竟比上一世里提前了一年。她抬頭看向天空,只見幾朵烏雲在上面漂浮著。

  中午時這天便陰沉下來,原以為下午會下雨,卻是到這會兒還沒下。許是想起了前世的緣故,寧纖碧心中十分沉重,總覺著此刻天氣有那麼幾分“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意思。

  轉眼間來到寧馨院,進了福壽堂,只見一屋子人都是面色凝重,寧纖碧看到父母親,便悄悄兒去余氏身旁站了。姜老太君看了眼元氏,淡淡道:“怎麼這會兒才過來?”

  元氏連忙笑道:“先前安排著園子裡各處管事的人手,又有一批東西入庫,所以來晚了。”說完卻聽姜老太君奇道:“安排園子裡各處管事的人手?怎麼?這還要特意安排?”

  第27章 落難母女

  元氏笑道:“是,原本不過是些不懂事的婆子看管著,結果園子裡收拾的也不是十分好,又出不了什麼東西,如今卻是派了些懂行的,既能好好照顧園子,花兒朵兒,乃至竹子竹筍,池塘里的魚蝦蓮子等等也都能供著府里,倒比去外面買便宜省事。”

  姜老太君聽了,點點頭道:“這倒是件好事兒,咱們不過一個伯爵府罷了,該儉省還是要儉省些。”因說到此處,便抬頭看了屋中的媳婦以及孫男娣女們一眼,沉聲道:“女婿的事情,想必你們已經知道了。他自己惹出來的禍事,如今他在獄裡畏罪自盡,倒也算是還了債。這對你們哥幾個來說也是警醒,不管到什麼位子上,切要記住,人心不足蛇吞象,貪心過頭了,便是給自己招災了。”

  這話卻是對寧世瀾寧世源寧世泊兄弟三個說的,因此哥仨忙都躬身應了。姜老太君這才又道:“只是他死了,剩下了玉蘭她們孤兒寡母的,卻是沒有個去處,玉蘭來信說,那些族人們都躲得遠遠兒的,生怕沾惹上她們這罪人家屬,連累自己個兒倒霉。她們家產又全都抄沒了,剩下母女兩個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如今叫你們來,就是要商量商量,看看怎麼辦才好。”

  老太太雖然說是商量,但是屋中哪有人不明白,她早定下了主意,只是不好越過兒子媳婦,這才把人都集齊了,只說商量。

  平心論,曲夫人和元氏心裡都是不想沾惹白家的,即便寧玉蘭是姜老太君唯一的女兒,但既嫁出去了,就是潑出去的水,沒有娘家還管著的道理。恨只恨自己說了不算,依照老太太的心思,只接濟幾頃田地一個莊子哪裡夠?

  余氏心裡也明白這個道理,她知道老太君重情義,與其大家都在這裡沉默不應聲,惹了老太太不高興,過後還是要把那母女兩個接進來,倒還不如這會兒賣個人情,也讓老太太心裡鬆快鬆快:總算這大家子人,都不是冷血的。

  因想到這裡,便站出一步,輕聲道:“既然是這樣,他們白家人沒有半點情義,老太太不如便使人去接了姑太太和表姑娘過來吧。”

  寧纖碧心中嘆氣,暗道娘啊娘,你可知道那母女兩個是什麼人?姑母也還罷了,再怎麼著,她知道這是寄人籬下,但是那位表妹,呵呵……她在心裡發出憤怒的無奈的苦笑,卻也知道自己改變不了任何事情,就如同上一世里一樣,寧玉蘭和白采芝進這個家門已成定局。

  姜老太君臉上露出點笑模樣。元氏心裡卻氣得夠嗆,忽聽曲夫人道:“老太太關心姑太太和表侄女也是人之常情,只她們終究是白家人,那邊既然都不肯靠前,如今咱們巴巴接了來,是不是倒顯得那邊臉上不好看?叫媳婦說,不如接濟姑太太一個莊子,幾頃田地,這也足夠她們母女兩個生活了。”

  曲夫人話音剛落,姜老太君便轉頭森森看著她,目中竟似隱著兩簇火苗,饒是曲夫人這些年越發驕傲,此時也不由得心驚膽顫,連忙垂了頭道:“兒媳這也只是說出來一個提議,供著參考參考,大主意自然還要老太太來定的。”

  就聽姜老太君淡淡道:“白家族人怕禍事,躲得她們母女老遠,不聞不問,連死活都不管,如今我們接了人來,給那可憐的孤兒寡母一條活路,怎麼著還要顧及他們的臉面?他們自己都不要臉了,難道我們還要顧著?接了玉蘭和采芝回來就不對?我不信這天下間的人都不講道理了。”

  元氏見曲夫人吃癟,心中暗暗暢快,也知道姜老太君是主意已定了,自己已經失了先機,此時自然要補救的。

  因此連忙上前笑道:“老太太說的是呢,姑太太和表侄女兒實在也太可憐,這連番遭了波折,如今還不知嚇成什麼樣兒。不如就叫我家老爺親自帶人去接了她們母女回來,總也算是有個依靠。”

  曲夫人心中嘆氣,知道大勢已去,只好也道:“這也說的是,到底還是老太太考慮事情周到,兒媳考慮的還是片面了。”

  姜老太君這才看向寧世源,沉聲道:“既如此,你就帶人去接你妹妹回來,不管怎麼說,有罪的是那不爭氣的男人,他已經以死謝罪了,債也就償清了,又關她們孤兒寡母的什麼事?你們若有誰怕被連累到了,就搬出去,我老婆子是一定要自己女兒和外孫女平平安安周周全全的,就算連累了,大不了一塊兒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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