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7.第1007章 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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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每每午夜夢回之時,出現在他腦海里的,是那張巧笑倩兮的小臉。

  ——叔叔是壞人嗎?不要打婉兒,婉兒疼,嗚嗚嗚……

  ——大叔,林子裡的雛菊花被婉兒摘光了,以後婉兒再也不能送你花花了。

  他自詡超越了凡人,他自詡他會是這世上第一個實現長生的人,他自詡會一統天下,成為萬民的主宰,接受萬民的朝拜。

  為此,他不惜犧牲大把人的性命,不惜有違人道,只為了滿足他那逐漸變得畸形的夢想。

  可是,可是……

  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什麼。

  失去了什麼呢?

  地下盆地里,封藥盯著不遠處的林瑞嘉,她又哭又笑,撕心裂肺,痛苦卻又快樂著。

  他的目光落在熔岩裂縫對面,那個男人跟著又哭又笑,仿佛痴傻了一般。

  愛情呵……

  下一瞬,他匯聚了全身力氣於掌心,猛地將林瑞嘉推了出去。

  林瑞嘉大呼一聲,整個人越過寬闊的熔岩地縫,東臨火越愣了愣,連忙張開雙臂接住了她。

  兩人往對面看去,封藥仰頭望著穹頂,那裡是明珠匯聚成的星辰長河。

  那個傍晚,她摘了一朵小雛菊別在耳後,漆黑的瞳眸里倒映著遍天霞光,歪著腦袋,笑靨如花:大叔,婉兒漂亮嗎?

  他低頭看她,她骯髒的衣衫破破爛爛,頭髮許久未曾洗過,都結成了塊兒,她的臉上滿是灰塵。

  可那雙眼,卻美得出奇。

  於是他回答:漂亮。

  她便笑了起來。

  封藥大睜著雙眼,注視著穹頂的星河,手中緊緊握著一塊嵌著枯萎雛菊的水晶,唇角浮起一抹笑,眼中逐漸失去了神采。

  四周都是爆炸,地縫越來越大,封藥的屍體掉進了熾熱翻滾的熔漿里,化作了一道火光,眨眼的功夫,便徹底消失不見。

  東臨火越緊緊抱著林瑞嘉,兩人對視一眼,快速逃了出去。

  山下,沈寬但見山中火光沖天,爆炸聲此起彼伏,整座山轟然作響,

  他擔憂不已,鹿鹿脫掉外套,便要往山上沖,沈寬連忙拉住他,「你要做什麼?」

  鹿鹿掙開他的手,「當然是上山救人!再不快點,姐姐就要被埋在山下了!」

  沈寬無奈,「你現在衝上去也是死。」

  鹿鹿一張小臉慘白慘白,「我總不能看著她死在山裡!」

  正說著,三匹小馬駒從山上沖了下來,正是天明等三人,沈寬和鹿鹿連忙迎住她們,臉上都有著驚訝,

  三人下了馬,兮雨往四周看了一圈,「父皇呢?父皇怎麼不在這裡?」

  沈寬低著頭,手底下幾個副將同樣露出不忍的神情,各自不語。

  兮雨和天明都有些呆住了,兩人都是聰明的孩子,猜到他們這副表情意味著什麼。

  兮雨正要大哭時,鹿鹿驚訝地指著山上:「快看!」

  眾人看去,只見林瑞嘉扶著東臨火越,正深一腳淺一腳往山下跑來。

  眾人眼中流露出驚喜,忙不迭上前迎接。

  沈寬帶來的三千士兵盡皆跪地,口呼萬歲,

  林瑞嘉滿身都是血和汗,在看見衝上來的天明和兮雨的那一刻,再也支撐不住,整個人暈倒在地。

  ……

  再次醒來時,林瑞嘉只覺全身都酸疼得厲害。

  她睜開眼,觸目所及是紅色的鮫紗帳幔。

  她偏過頭,窗戶上嵌著朱紅的明紗,陽光灑進來,依稀可見窗外的花影斑駁。

  她轉過頭,盯著帳幔,窗外的鳥鳴聲不時傳來,一切都那麼靜謐,美好。

  錦書等小丫鬟端著水盆從外面進來,看見她醒了,頓時大喜過望。

  錦書上前將她扶坐起來,「娘娘,您現在覺得怎麼樣了?」

  林瑞嘉混沌的雙眸逐漸恢復清明,喝了一口小魚遞來的水,呆愣半晌後,輕聲問道:「越哥哥怎麼樣了?」

  錦書知曉她沒事兒,笑了笑,答道:「芒老說陛下沒事,只是一些皮外傷,多休息些日子就能好。」

  林瑞嘉放了心,又問道:「越哥哥人呢?」

  錦書與桑果等人對視一眼,猶豫著回答道:「陛下帶人去了張家……」

  「張家?」林瑞嘉愣了愣,「他不好好養傷,去張家做什麼?」

  錦書搖了搖頭,「奴婢等不知。」

  林瑞嘉只得先梳洗,之後吃了些肉羹和米粥,感覺力氣恢復了不少。

  之後她去看望了天明等三人,三個小孩活蹦亂跳的,好似一點心理陰影都沒有留下。

  她放了心,與他們呆了片刻,便回了未央宮。

  此時已是傍晚,她在未央宮中坐了許久,眼見著外面晚霞遍天,東臨火越卻依舊還未回來。

  而此時,天照城東邊的張家大院外,團團圍著禁軍。

  大院裡,東臨火越坐在交椅上,身後站著澹臺驚鴻和沈寬。

  張朝劍坐在屋檐下的輪椅上,一張清俊的臉上,滿是溫潤的笑:「陛下這樣興師動眾地來我張家,不知所為何事?莫非又是國庫空虛,想叫我張家再出銀兩?」

  東臨火越靜靜看著他,「朕自問待你不薄,你為何要對我與嘉兒下死手?」

  張朝劍低低笑了起來,「我就知道,你不是那樣容易死的人……」

  「只是,殺父之仇,我總得嘗試著去報的。」

  「殺父之仇?」東臨火越反問。

  張朝劍的目光落在斜陽上,瞳眸里都是悠遠的神色,「張家,只有一位張公子,卻沒有張老爺。多年了,都是如此。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東臨火越等人不語,便聽得他繼續說道,「那一年大旱,冬天時鬧了饑荒,百姓們搶食,糧價飛漲。朝廷實在無法,便命令富商們開倉放糧,救濟百姓。」

  「當時,我張家乃是天下四大富商之一。我父親仁慈,毫不猶豫便答應了開倉放糧,傾盡張家一半家財,終於保得天照城及附近城池的百姓成功度過了那場災難。可是,這樣仁慈的父親,卻沒能善終。」

  「張家的財富,引來了先皇的覬覦,先皇給父親安插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父親他,終於死於非命。」

  他說著,抬眸望著東臨火越,眸子裡都是冷笑:「你是皇帝,你來評說評說,我父親那樣一個大善人,如何便落得死於菜市口的下場?」

  東臨火越靜靜看著他,「這便是你的仇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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