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自作自受
昨天的青衣公子， 今天換了一身灰色衣袍，手中依然拿著書本，只是背在了身後，並未看。
他撇了 一眼余芳菲只從嘴裡吐出兩個字：「太吵！」
意思就是不想 帶餘芳菲了。
余芳菲一聽，哪裡不懂他的意思，趕緊上前說：「這位善人，你若是閒吵，這一路上我閉口不說話就是了。」
那公子輕蔑的看了余芳菲一眼，表示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話。余芳菲又趕緊舉起右手，保證一般說：「我發誓，要是我太多話你就用針把我嘴巴縫起來。」
結果那公子卻說：「我不會用針！」
呃——
余芳菲一噎，心想這人怎麼說話比她還狠。於是只能改口：「那你就讓我坐到車外面跟大爺一起吹冷風，我一吹風就容易生病，病了就沒力氣說話了。」
怕那公子再不同意，余芳菲一口氣說了好長一段話，就怕那公子不同意讓自己上車。
灰袍公子的眼神這才再次落到余芳菲身上說：「如果吵，就下車。」
「好，好！」余芳菲趕緊點頭答應，然後看灰袍公子上車了，自己也跟著鑽了進去。灰袍公子看著坐在對面的余芳菲，眼神中傳遞出的內容就是：你怎麼坐進來了，昨天不是坐外面嗎？
余芳菲雙手環抱著自己的身子，上下搓了搓，說：「呃，那個，車外面太冷了，我就占這一個小角落，不會影響到善人的。」
那公子看了一眼余芳菲，最後終於妥協，不在說話，拿出書準備繼續看。
「呃——那個——」余芳菲看著那公子，欲言又止。
灰袍公子抬起頭，明顯露出不悅的神色。余芳菲咳嗽一身，然後趕緊開口說：「不知道善人如何稱呼，我在家排行老五，叫餘五，善人叫我小五就可以了。」
不管那個人有沒有報自己的名字，余芳菲先把自己的名字說了，也算是一種禮貌。余芳菲也不知道那公子有沒有聽，許久才聽見對面傳來幾個字。
「袁何！」
「啊？」余芳菲一愣，有些沒有聽清，想讓他說第二遍，可惜，對方已經閉上了耳朵，不在開口。
余芳菲在心底又默念了幾遍這個名字，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記憶庫中，似乎沒有一個是姓袁的人。
可是兩人有言在先，余芳菲不敢繼續開口說話，只能默默坐在一旁，然後無事可做的她就這樣靠著車廂慢慢的進了夢鄉。
等到余芳菲醒來的時候，時間已經到了晌午，馬車還在繼續前進，不過余芳菲的身上卻多了一件披風。
余芳菲偷偷抬眼看了看對面的袁何，他仍然保持著自己睡前的姿勢，穩如泰山的看著手中的書。
「謝謝！」余芳菲小聲的道謝，然後把披風放下來，小心疊好放在一邊。接著又從自己隨身的包裹中拿出一份乾糧。
她將乾糧分成三份，一份遞到袁何面前，一份留給自己，還有一份是她準備給趕車的大爺的。
看見眼前多出來一隻纖細的手，還有手上的那份乾糧，袁何的頭終於抬了起來，看著余芳菲。
余芳菲見他看著自己，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有一些緊張，趕緊說：「我沒想說話的，只是看已經晌午了，怕你也會餓，就把我早上買的乾糧分你一份。」
袁何這才沒有發火，只是頭又低了下去，嘴裡只發出三個字：「我不餓！」
好吧，別人已經明確的拒絕自己了，余芳菲也沒有這麼厚臉皮非要把東西塞給他吃，於是「哦」了一聲，然後就把乾糧收了回來。
接著又把那份乾糧包好，自己拿著另外兩份，彎腰鑽出了車廂，到了外面。
很快袁何就聽見外面傳來余芳菲和車夫一起聊天的聲音，他抬眼看了看對面已經空下的位置，邊上還放著一個包裹，而剛才余芳菲給他的那份乾糧還完好的包著放在原處。
為了趕路，這一整個白天馬車都沒有停下，直到夜幕降臨，因為人馬都需要休息，他們才找了一處附近的客棧歇下。
只是問題來了，因為這裡地處偏僻，客棧也很小，就只有幾個房間。有其他先到的客人，現在就只剩下一件上房和一間下房有床位。
上房自然是袁何住了，可是這下房也只有一張床了。車夫很好說話。
「大家都是男的，小伙子，你今晚就跟我擠一個床好了。」
余芳菲有些皺眉，她如果真是一個男的，這擠一個晚上她倒是不在乎，可關鍵她不是一個男的啊！
於是她擺擺手說：「不用，不用，大爺你白天趕車就很辛苦了，我反正都在車上無事可做，今晚我就在車上，將就一晚就行。」
「哎呀，這有什麼辛苦，而且這天氣這麼冷，你一個人在車上不會凍生病才怪。兩個人擠一擠睡覺還更暖和。」
「不用，真的不用，我不怕冷。」余芳菲說，然後又問店家：「這附近還有其他客棧嗎？或者你們有沒有其他空餘的房間，我打個地鋪也行。」
店家也很為難，說：「我們這地方小，附近就我這一家客棧，這房間也就只有這幾間。」
然後又看向袁何說：「這位公子一人住一間上房，你們又是一起的，不如你們商量一下，兩個人一起住。」
「這下房本就是好幾個人一起住的大通鋪，剩下這一個床位也是挪出來的，要睡你們兩個可能也不行。」
聽店家介紹完，余芳菲沒去看袁何，而是思考著，自己在馬車上住一晚，能不能找店家借兩床被子墊上，不然她怕自己睡一晚上起來可能就會變成冰棍了。
袁何看了一眼低著頭一直不敢看自己的余芳菲，又看了一眼盯著自己的車夫和店家，終於開口：「小五跟我住！」
車夫和店家都很高興，這位從進來以後就甚少開口的公子總算還有點人情味，不忍見人家小孩子受凍。
可是余芳菲卻高興不起來，她就想自己一個人住一間房，不想跟誰同住。
見袁何答應，余芳菲趕緊搖頭：「不用，真的不用，老闆你等下借我兩床厚被子，我鋪在車上，將就一晚就成，真的不用麻煩公子。」
袁何沒想到余芳菲跟他住上房還是一樣的反對，於是頭也不抬的自己抬腳就朝上房走去，只留下兩個字：「隨你！」
見袁何頭也不回的離開，車夫和店家都明白袁何這是生氣了，車夫對余芳菲低聲勸慰道：「我說小伙子，你怎麼這麼扭呢？當初坐車的時候不是挺機靈的嗎？這公子肯讓你跟他一起住是多大的讓步，你還非要去睡什麼車上啊！你這樣讓老頭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幫你了。」
余芳菲只是低這頭，不說話，也不知道為什麼，現在她是男裝打扮，為什麼還要跟自己較勁什麼呢？難道真的是因為在這個時代待太久，所以變得那麼保守了嗎？
車夫見余芳菲不說話，也只能搖搖頭，離開了。最後大堂就只剩下店家和余芳菲。余芳菲抬起頭，看了看上房緊閉的房門，心中嘆了口氣，暗罵自己：余芳菲，你就自作自受吧！
然後又朝店家借了兩床被子和裝了一個湯婆子，自己就去車上鋪好被子蜷著和衣睡下。
開始的時候還好，余芳菲覺得這樣的寒冷還能忍受，只是睡到半夜的時候，風越來越大，溫度越來越低，灌在湯婆子裡的熱水已經冷了，就算她裹了兩床被子，還是感覺睡在冰窖。
她只能將身體儘可能的蜷成一團，動也不敢動，因為一動就會有冷風灌進來，只會讓她更冷。
最後余芳菲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著的，只是第二天當她醒來時，就感覺自己頭重腳輕，走路就像是腳踩在棉花團上一樣。
吃早飯時，余芳菲的胃口不好，只是喝了一些粥，連一個饅頭都沒有吃完，最後只能打包一些乾糧放在隨身的包裹里，準備在路上餓了吃。
車夫看余芳菲吃這麼少，不自覺關心到：「小伙子，你怎麼吃這麼少，不會是昨晚給凍生病了吧？」
余芳菲搖頭，然後讓店家給自己熬了一碗薑湯，咕嚕咕嚕喝下。
車夫原本想說，要不要多休息一下再走，可是袁何卻什麼話都沒有說，已經率先上了車。這裡人煙稀少，如果沒有袁何這輛馬車，再找其他的車，也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所以余芳菲一看袁何上車了，自己也趕緊跟了上去。
車上的被子已經還給客棧老闆，不過卻留下了一個湯婆子。
余芳菲摸了一下，居然還是熱的，她看了一眼對面的袁何，見他依然如故，就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閉目養神。
余芳菲身體還是很難受，她明白自己真的是病了，所以這個時候也不是客氣的時候，也就默默的將湯婆子抱在身上，繼續蜷在一起，動也不想動。
馬車噠噠噠向前，余芳菲腦子裡還是迷迷糊糊的，昏昏欲睡，只是這馬車不過是一輛普通的青蓬馬車，空間狹小，余芳菲又身體不適，結果馬車路上遇到一塊石頭，輪子一跳，車子一歪，余芳菲重心不穩，直接一個栽蔥，就朝前面倒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