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8章 進退維谷
歲寒知松柏， 患難見真情。只有在真正的經歷過以後，才能夠看清一個人的心。
余芳菲在一陣清脆的 鳥鳴聲中醒來，睜開眼就看見趴在她的床邊睡著的李修能。已入深秋，夜寒露重，他就那樣在自己的床前守了一夜嗎？
不敢打擾到 李修能的休息，余芳菲輕輕起身，想要去拿一件衣服給他披上。可是她才剛剛坐起來，李修能就被驚醒了。
余芳菲有些歉意的低頭看他：「對不起，把你吵醒了。」
李修能就那樣目不轉睛的看著她，搖頭：「是我睡太沉了，連你醒了都不知道。」
然後又關切的問到：「餓了嗎？昨天回來都沒有吃東西就睡下，現在一定餓了吧！」
李修能極少用這樣關心的口吻同別人說過話，就連余芳菲也是第一次見到他這個樣子，這樣的李修能突然讓她覺得有些不習慣。
兩個人看著看著，突然，「噗呲」一聲，余芳菲笑了，那笑容吹散了李修能心中的所有陰霾。
知道他沒事，李修能也笑了，那是一種發自肺腑的笑，毫不掩飾的笑。
兩個人就這樣傻傻的對望著，傻傻的笑著，知道明風進來他們才收斂了起來。
見到自家世子這個樣子，明風仿佛看陌生人一般，覺得不可思議，那個人真的是自家的世子嗎？明明長得一模一樣，可是為什麼給人的感覺就不一樣了呢？
「世子，有消息了！」明風沒有明說是什麼消息，余芳菲也沒有問，只是聽了之後說。
「我還想休息一會兒，一會兒讓人幫我把飯菜端進來吧。」
李修能點頭，然後才同明風一同走了出去。
已經睡過許久的余芳菲這個時候哪裡還睡的著，她睜著眼睛，看著頭頂的蚊帳，不止眉眼，連心底也是高興的。
她不清楚自己到底在那個石牢里待了多久，只是一睜眼見到的不再是冰冷而無情的石頭，就已經讓她的心底無限歡喜。
她終於脫離那個可怕的地方了。
那樣的石牢不會置人於死地，卻會慢慢消磨人的意志，摧毀人的記憶和能力。久而久之，人就會變得同行死走肉一樣，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門被人輕輕推開，有一個年輕的丫鬟，梳著雙丫髻，端著洗漱盆走了進來。
見余芳菲睜著眼睛躺在床上，恭敬的說：「姑娘，奴婢來服侍您起床洗漱。」
吃飯的時候李修能也回來了，衣服換成了一套和余芳菲身上的衫裙相近的顏色。余芳菲的衫裙是紫紅色的，李修能的外袍是深紫色的。
兩個人坐在一起，就像是一對情侶，安靜的吃著飯，時而你幫我夾一個點心，我幫你夾一顆青菜，好不溫馨。
飯後，李修能問余芳菲：「要去園子裡走走嗎？」
余芳菲點頭，說：「好！」
出了房門，首先印入余芳菲眼帘的就是滿園的芳華，余芳菲有些驚訝的轉頭看著李修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的問：「這個時候怎麼還會有月季開放？」
在下人面前，李修能又恢復他以往的高冷作風，看著自己這些年來的成果，心中有些自豪，面上卻是不顯。
「既然叫月季，自然是每個月都會開放的。」
「話雖如此，可是你是怎麼做到的？已經過了盛夏它們還是開的那麼旺盛，這簡直不可思議。」余芳菲看著這些話，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它們吸引了過去，她腳步快速的朝那些花叢走去，卻在快要靠近時，手卻被另一隻手輕輕的拉住。
余芳菲回過頭來一看，剛才還是一副高冷的李修能這個時候卻站在她的身邊，一邊牽著她的手，一邊關切的警告她。
「這些花有刺，你不要靠太近，想要那一朵我幫你摘。」說著手就順勢朝他們面前一朵開的最盛的月季花伸了過去。
「哎——」余芳菲趕緊伸手擋在他的前面，制止了他。
「這些花長在枝頭挺好的，何必摘下來。」
李修能的目光落在那支擋住自己的手上，這是余芳菲第一次主動和他肌膚相親。指尖傳來的熱度，讓他全身都跟著燥熱起來。
他突然覺得口中乾澀，喉嚨發緊，看著余芳菲的眼神也漸漸深邃起來。
余芳菲也感覺到李修能的變化，見他的眼神落在自己伸出的手上，余芳菲猛的驚覺，自己不該碰到他的手，於是趕緊往回縮了回來。
卻沒想到李修能反過來一下就握住她的柔荑。
余芳菲想要掙脫，卻掙脫不開，她的下巴被李修能另一隻手抬起，迫使她撞進他的眼神里。
余芳菲的心裡開始慌亂起來，腦海里不自覺的浮現出昨天的畫面來，她臉上漸漸冒出紅雲，想躲，卻又被李修能的手給牢牢的鉗制。
「阿菲——我們成親好嗎？」李修能說的很認真，也很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一個魯莽就把她嚇到，然後她就像上次那樣逃跑開。
這一次余芳菲從李修能的眼中看見了認真，看見了專注，她想，他應該是真的想娶自己的。
可是另一個畫面卻又不期而至的跳出他的腦海。
眼前的李修能不再是和他穿著同色衣袍的李修能，而是一個身穿黃袍，頭戴皇冠的李修能。他很有可能就是未來的皇上！
一看到這樣的情景，余芳菲的心裡馬上清醒了過來，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力氣，她一下子就掙脫了李修能的鉗制，然後急急後退了幾步，確定兩人是一個安全的距離以後，余芳菲才開口。
「世子恐怕昨晚沒休息好，所以胡言亂語了。臣女感謝世子的救命之恩，還勞煩世子能派人送我回府，我不見了這麼久恐怕家人都很擔心了。」
李修能看著突然變臉的余芳菲，不知道她為什麼會一下子轉變這麼大？
明明前一刻兩個人還是你儂我儂，可是這一刻她卻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又將自己拒於千里之外。
李修能想問她為什麼？卻見余芳菲已經朝著園子外面走去。
他大跨幾步追了上去，擋住她的去路，淡淡的說：「抓你的人還在逍遙法外，我將你已經被救回的消息瞞了下來，所以這幾天還要先委屈里在這裡先住下。」
說完以後，李修能轉身率先出了園子，頭也不回的像外走去。
余芳菲安靜的站在原地，望著他的背影離自己越來越遠，心中的苦澀無以言表。她該怎麼告訴他？
明明在心底對他愛的無可自拔，卻又要把他推的遠遠的。
余芳菲獨自在園子裡走著，四周的月季花開朵朵，她卻再無心欣賞。身後跟著早上伺候她洗漱的丫鬟，從她的口中得知現在的日子，余芳菲才算出她在石牢中居然被關了整整十天，而她卻渾渾噩噩的只記下了八個記號。
果然在那樣暗無天日的地方，一切都不是準確的。
李修能離開了，余芳菲也無心再在園子裡閒逛，也早早的回到了房間。房裡準備著一些時令的水果，余芳菲想起他們那次在街上請路人吃梨的情景。
她當時的手法是那樣的拙劣，可是李修能卻全程配合著她演戲，全憑她高興就好。
想起這些年來，李修能在自己手上吃過的虧不計其數，若仔細回想起來，那些手法都不甚高明，可他卻願意一次又一次的配合自己，完全讓她看不出原來是他故意在讓著自己。
其實余芳菲早該想到，憑李修能的聰明才智，自己那些小九九在他面前根本就不值得一提。或許他早就已經看出自己是故意而為，然後不忍打擊自己的樂趣而已。
十五年，她到這個時空已經十五年了，她甚至已經記不清自己原來的樣子，生命的重心已經全部被這裡占滿，原來愛情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忘記一些事的。
丫鬟中午送來的飯菜有她最愛的獅子頭，余芳菲吃了一口，居然和香聚樓的味道一模一樣，看來是李修能有心專門派人從香聚樓買回來的。
她不知道那個暗中把她抓走的人是誰，誰又是他的幕後主使？或許是三皇子一黨，也或許是六皇子一黨，不管是哪一方，他們都是擋在李修能前進道路上一個巨大的絆腳石。
「姑娘，茶涼了，我給您換一杯吧？大夫說您以後不能吃太多生冷的東西，恐怕對您的身子不好。」
余芳菲看了看自己手裡端著的茶盞，手上已經沒有了茶水的溫度，她放下茶盞，讓丫鬟幫自己從新換上一杯熱茶。
一杯茶下肚，身上立馬就有一股熱氣冒了起來。余芳菲看了看茶水，有些疑惑的問：「這是什麼茶？怎麼和我平常喝的茶不太一樣？」
丫鬟回答：「這是大夫特地給姑娘開的養生茶，說是姑娘喝了這個茶，身子才能儘快回復，不至於落下病根。」
余芳菲從丫鬟的話裡面似乎聽出了深意，她扭頭問丫鬟：「大夫有沒有說我是生了什麼病？」
丫鬟搖頭：「奴婢不知道，大夫只是開了很多藥，然後讓世子派人抓回來給您服用，然後就是吩咐我們，平常不要讓你著涼了，要好生伺候您的起居飲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