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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家尚武,在別人看來,從沈心裝病拒絕學刀的那一刻起他就和繼承人之位背道而馳了。可是他自己不這樣想,他既想福壽綿延不受修煉之苦,又要坐上高位受眾人參拜。他藏鋒多年,只待一朝鋒芒畢露。不會武功又如何,不會刀法又如何,受他驅使的像沈辭這般在刀道上頗有造詣的高手足有一手之數,空有一身蠻力有什麼用?不如有個好腦子。

  沈心看著沈辭,目光和善的就像在看一把趁手的兵刃,好心的替他分析當下的情形,“祖父散功在即,父輩們各方面都資質平平難當大任。”

  沈辭一抬眼皮似笑非笑的看他,“那也和你沒關係吧?”

  沈心惋惜的嘆息道,“是啊,祖父的意願是在沈思和沈忠二人中選其一做繼承人。”

  “你趕緊把許青寒交給我然後洗洗睡吧,夢裡什麼都有,別說家主,你想當公主都行。”

  “機會是要靠自己爭取的,坐以待斃可不好。”沈心頓了頓,緩慢的一字一句道,“你可否聽過楚霸王和漢高祖鴻門一宴,又可否聽過唐太宗玄武門之變?”

  沈辭穩坐不動,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這倒讓沈心驚訝不已,他自認為自己說的話足夠驚世駭俗了,沈辭竟然出乎他意料的冷靜。

  結果沈辭歪頭回答他,“沒聽過,這都是啥?”

  “……”沈心頓時有一種一腔熱血對牛訴說的無力感,他擺了擺手道,“算了,你只要聽我差遣便可。你應該知道沈家上下對皇室之人是個什麼態度,若我不能當上家主,許青寒斷不可能有生還之機。”

  “既然如此我更需要確保萬無一失。我是自己參悟的刀譜,多多少少會有理解偏差的地方,與正規傳承的沈家子弟有所差距,天賦也不能抹平,因此沈家人刀法不在我之下的不下十人。你總不能讓我一個人去對付這麼多高手吧,頭都得讓人打飛。”

  沈心道,“自然不會,有你相助是錦上添花,並非雪中送炭,我的計劃已經很周全了,你的能力會讓我成功的機率更多一分罷了。若不是燕王殿下自己送到我手裡來,我哪請得動你大駕?”

  “呵呵呵。”沈辭乾笑,“所以現在要做什麼,坐在這裡喝茶水恐怕不行吧?”

  “回本家,你要想辦法讓祖父接受你,以沈氏子弟的身份在沈家占得一席之地。”沈心說道。

  “我覺得不行。”沈辭臉色陰沉,十指交叉按得指骨噼啪作響,“你知道當年的事情的。他連對我娘都那麼狠心,對我能有什麼好臉色?我一是外姓之人,二是他眼中的小雜種,你也太看得起我這點血脈了,他不會接納我的。”

  “老爺子老了,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他現在沒那麼狠的心。”沈心軟硬兼施,“你既然想救燕王殿下,怎麼能連這點事情都做不到?”

  “是是是,你流弊,你說我能我就能。”沈辭煩躁的伸手拍了沈心腿根一下,“你煩死了,陰魂不散的。”上次他和許青寒一起回京城時就已經見過沈心了,沈心當時就表示想讓他留下來幫忙,他當然果斷的拒絕了。從那以後他就有意識的防範著沈心,結果人算不如天算,到底還是落在了這個陰貨手裡。

  沈心心情大好的揪了下沈辭的耳朵,半真半假的嗔道,“沒大沒小,嘴硬不叫表哥就算了,還動起手來。”他為醫者最重保養,從面容上看完全看不出已經快到而立之年,怎麼看怎麼像弱冠少年。

  “快閃開,你整個人都散發著一股陰險的味道。”沈辭嫌棄的道。

  沈心不以為忤,沈辭從小就有一說一不愛說客套話,他這樣率直反而讓他用起來安心。“我去收拾下行李,咱們馬上動身。”

  沈辭目送著沈心進到內室,搓了搓手中的茶杯自言自語,“真是個狼崽子,這陰貨已經不是陰不陰險的問題了,這是陰狠啊……”他書讀得再有限也不至於不知道鴻門宴和玄武門之變,聽沈心話外之音是想除掉沈思和沈忠二人。

  沈忠暫且不論,沈思可是沈心一母同胞的親哥哥,這都下得了手嗎?同樣是弟弟,看看人家沈澈,多乖多孝順,這沈心真應該自慚形穢一下。沈辭越想越有成就感,得意洋洋的眯著眼睛嘬了口茶水。

  作者有話要說:  趕在零點之前發文咩哈哈

  ☆、第28章 沈辭救妻記(1)

  沈家依山傍水而建,亭台樓閣錯落有致的搭建在群山環繞之中,蒙蒙輕霧繚繞著山腰,鎮門石上用硃砂描刻出龍飛鳳舞的“沈家”兩個大字,盡顯江湖大家的磅礴氣勢。

  沈心和沈辭雙雙下馬,立刻有守門的外門弟子小跑過來殷勤的接過沈心手中的馬韁,討好的對他套近乎,“天寒地凍的,沈心師兄路上受苦了吧?”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沈心再不受家主重視也是嫡系血脈,比他這種費盡心機擠破腦袋貼進沈家,連個賜姓的機會都沒有的小嘍囉尊貴得太多,他當然要狗腿的刷好感。

  “還好。”沈心並未因對方身份低微而置之不理,淡淡的回了兩個字。

  沈辭一身粗衣布衫,全身上下無半點金玉做飾,一副寒酸相被外門弟子理所應當的想成沈心的僕從了,直到沈心帶著他走進山門也沒有理會他。

  兩人一前一後拾階而上,遇到門人弟子會客氣的對沈心見禮,間或有和沈心地位相仿的人會讓沈心駐足寒暄兩句。

  沈辭沉默著一步一步踩在石階上,低垂眼瞼看著一塊塊青灰色的石條,仿佛還能看到當年娘揮灑下的血淚。他上次來沈家還是十四年前,爹收押待斬,走投無路的娘帶著他回到母家,苦苦哀求她的父親和兄長們救救她的夫君。

  可是她父親不讓她進門,如同過去的十二年一樣。他本來就不同意女兒的這段姻緣,女兒成親時他就沒有準備半點彩禮,揚言要與這個不聽他話的女兒斷絕關係。沈辭的娘親沈裊婷每年都回白檀給父親祝壽,就連懷胎八月時也不懼舟車勞頓堅持前來,可是她每次都只能在山腳遠遠的望幾眼,再也沒能進過沈家半步。

  沈辭是親眼目睹他那強勢驕傲的娘親神色憔悴,鬢髮散亂的從山腳一步一叩首跪上大殿,磕得額頭鮮血淋漓、雙膝磨爛皮肉,最後只得到殿上之人冷冰冰的回覆,“老夫早就說過了,你若是嫁給蕭小賊,這輩子老夫就和你老死不相往來。老夫連你都棄了,那小賊是死是活與老夫何干?帶上你的小雜種,滾出沈家!”

  沈辭閉目長長的嘆了口氣,沈家一行是他無法忘卻的噩夢,他對外祖父沈風行真的半點好感都沒有。偏偏他為個老婆而折腰,要對自己極其討厭的人卑躬屈膝。

  沈風行散功在即,身體衰老的速度極快,短短半個月所有的鬚髮都白如霜雪,每天早上醒來都能清晰的察覺到生命又流逝了許多。他不再會去想權勢錢財,大限將至,他前所未有的淡泊名利了,追求了一輩子的名利有什麼用呢?生不帶來死不帶去。逐漸失去內力使他不再像年輕人一樣有充沛的活力,老態龍鐘的他開始意識到自己已經古稀高齡。人一老就愛回想以前的事,他想起離世多年的結髮妻子,想起貌美如花的四位美妾,想起自己膝下兒孫滿堂,然後也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讓他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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