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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端笑起來。上次她在公寓看到滿櫃的衣服時,並不肯說破不是她的,但自從他點破她是假失憶,她就坦坦然然,一點兒失憶的樣子也不肯擺了。

  這失憶真是裝得,一點兒都不敬業不執著。

  他說:“碧桂沒有,但澄苑有啊,你忘了嗎?”

  韓端能明白許蘇為什麼說自己失憶,她大概懶得跟人敘舊情,最主要是為了氣他防他,才找了這麼個得力的理由。

  從宜蘭回來之後,她還能這麼平心靜氣的跟他說話,讓韓端非常的開心。

  ——其實在宜蘭那天,韓端看到了他媽那一跪的。當時許蘇顯然嚇了一大跳,那感覺,跟當初他媽神志不清撲上去撕打也不惶多讓了,許蘇幾乎算得上落荒而逃的。

  但韓端知道,黎會娟將不願意告訴他的事情,告訴了許蘇。他問過,黎會娟說:“你去問許蘇吧。如果她選擇告訴你,那該償還的我們就償還吧。”

  既然需要償還,那定然是他欠了她的。他欠了她什麼呢?錢財?股份已經過戶,感情?他從前也是真心實意他以後也定然全力彌補,這都說不上需要償還吧?

  唯一的可能是,他對許家的報復,錯得離譜,嚴重到黎會娟用跪完全不能緩解。

  所以他錯得到底有多離譜?

  韓端心裡顫顫的,但回去的路上,任憑他怎麼問,許蘇除了讓他“閉嘴”外,什麼都沒說。

  姜正蘭不肯說,是想遮掩自己在其中的不光彩行為。黎會娟不肯說,是愛子之心。那許蘇呢,她也不肯說,為了什麼?

  她不來當面質問他叱罵他,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她也害怕他承受不了那羞愧?

  心裡慌恐中帶著酸酸軟軟。

  也有點點的小得意。

  ——韓端其實一直有點兒小得意。覺得自己簡直太英明了,簡直先知先覺啊。

  想想許蘇剛剛回來濱海的時候,雖然一臉平淡,但他根本不敢在她面前多說半句,否則她就一臉煞氣懟他。

  所以聰明睿智如他,早早跟她辦妥股份的事,他心裡知道,這事兒很能為他加點分的。還有就是澄苑,她從小在那裡長大,必然會捨不得那裡。所以他先下手為強,乖乖的都交過去了。

  有這兩件事加成,許蘇比之前的拒他於千里的態度,明顯軟和了許多。這讓韓端有了很足的信心,覺得早晚有一天,他能把她再暖回來,帶回家。

  然後就帶著見媽媽了。

  甚至到了現在,他媽需要用跪的的時候,許蘇也沒有對他怎麼樣。

  很大的進步,是不是?

  ——但韓端那份得意,只有小小一點兒。他也有自知之明的很,縱使兩人關係再有所改善也好,有的事,他一時也不敢提及。

  比如許迪。

  那是人命,那是結實的死結,絕不可能因為一點經濟帳,就讓許蘇輕拿輕放。

  但韓端一直隱隱的抱著極大的期望,希望許迪也只是詐了一下。

  ——其實許蘇當初那一詐,現在想來,也破綻很多。首先他就不相信許蘇是個會尋死覓活的人。她和他一樣,是想盡萬般辦法也要求生的人,是被逼急了橫刀向外的人,怎麼會選擇自殺呢。

  若不是知道她夠韌,夠有承受力,他怎麼敢那麼發瘋的對她說狠話?

  而最後,妹妹葬了,姐姐撒了,後媽撤了,許家什麼都沒留下,消失得乾乾淨淨。——這也可以說是處理得井井有條。

  這哪是尋死前心煩意亂對一切不再留戀的人會做的事?

  都是現場照片讓他方寸大亂失了理智,唬得他這幾年痛苦不堪意亂神昏,哪象現在這麼靈台清明事後諸葛。

  總之這麼順推下來,許迪割腕這事兒,很可能也是詐的。畢竟怎麼說呢,割腕一次不過癮再來一次這種……

  但許迪碑前那一束風信子,著著實實嚇到了他。

  當初董春芳回鄉下去了,韓端找過她,但人家不想見她。畢竟對於董春芳來說,他代表著痛苦的回憶,不見他也能理解。

  後來他留下些錢,便沒再去過了。

  現在查起來才知道,董春芳在鄉下住了將一年,人就不見了。

  說是再婚了,跟新夫出國了。

  順著她查,很容易就查得到她有一個女兒,在上大學。

  她還活著,真是萬歲!

  韓端心情爆表。

  ——他知道許蘇是愛他的,他也知道許蘇知道他也愛她。

  不然怎麼會詐死來報復他呢?

  這個最最狠心的丫頭,最知道怎麼才能讓他痛。她不用刀扎他,她讓他心裡生刀,時時扎向自己,日日不得安寧。

  韓端摸摸心臟位置,微微笑起來。這幾年,真是被這丫頭坑得夠狠。

  現在,放下許迪這個心結,他依然是現任啊,沒事兒不能找她嗎?必須不是啊。他要找她,和她同進同出,連藉口都不用多找。

  嗯!

  。。。

  韓端等了許久才等到許蘇出門。——他知道她從來咖搬到了這處會所住,但為了她不再另換地方躲他,他便沒有再強行上門。

  但今天不同。

  兩全·頂峰集團年度股東大會暨年度總結大會,許蘇第一次出席。

  這是個內部的公開的會議,除了股東,各部門負責人也會列席。

  在這個場合,在員工面前,梁家那幫人,肯定對許蘇不會有好聽的話說,沒準還會做點兒別的怪。

  韓端有點兒不放心,怕許蘇離開的時候比較長,對公司什麼情況都不了解,除了受氣外,還會因此被隱瞞喪失掉某些權益。

  他得和她一起去,讓那些人知道,她並不是孤身一人。誰想要欺負她,還得看他答不答應。

  他守在門口左等右等,才看到許蘇拽拽的出來。墨鏡、風衣,精緻的妝容,酷酷的造型。

  嗯,大牌出場!不錯不錯。

  韓端笑起來。又止不住的心酸。

  俗話說輸人不輸陣,其實真正的底氣,是隨情隨性,反而不需要這些表面的東西支撐。她這樣,也有對單刀赴會的不安吧。

  韓端殷勤的迎上去。

  許蘇看著堵門的韓端皺了皺眉,“有事?”

  “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嗎?”韓端貫徹自己不離不棄(厚著臉皮)追媳婦的指導方針,表情無辜又無賴,“美女去哪兒?需要partner嗎?我免費的啊。”

  許蘇沒什麼耐心,“什麼意思?”

  她不信他不知道今天股東大會。

  “許總需不需要提包的小助理啊?”韓端笑道,雖然他不是股東了,但做個秘書助理小跟班,總不是不行。

  許蘇看了他一會兒,似乎認真權衡了下,然後真的把包一遞,自己抬腳走了。

  司機不是韓端熟悉的黎伯,而是一個壯碩墨鏡哥。他很專業的手擋車門護著許蘇上了車,然後對韓端視而不見,傲嬌的頭一扭,轉身走了,連招呼都不打。

  說不上來為什麼,韓端忽然覺得他有點兒熟悉。是在哪兒見過呢?他在腦海里搜索。

  但很快他就放棄了,他有了新的發現:許蘇並不是孤身上路,她車後面還跟了一車的墨鏡哥。保鏢?韓端失笑,原來她早有安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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