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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兩位小數的實數開方居然能直接口算出答案,靳野不由地多看了一眼——林紓這個弟弟,確實有狂傲的資本。

  林紓也搞不懂何煦怎麼突然這麼沒禮貌,十分抱歉地望著靳野。

  三十歲已經可以說奔四的男人,少了二十出頭青年的銳氣,慢慢沉澱也不介意何煦這顯得有些幼稚的挑釁,笑著搖搖頭去了旁邊。

  ……

  林紓送何煦出來,正是酒吧街陸續開門營業的時候,依稀的音樂聲飄出來。

  寒風颳過來,吹得林紓頭髮飛舞,鼻子泛紅。兩人朝著他停車的地方走,說著些家長里短。

  隔壁是條文化街,街角有三個流浪藝人在演奏著曲子,他們身後是私人庭院,紅牆鐵欄上布滿了枯黃的藤條。

  何煦沒想到林紓會送了他一套愛馬仕的高級成衣。有些分量的紙袋,裡面是紙盒,奢侈品連包裝紙都是燙金的。

  紅綠燈口,他望向流浪藝人前面的裝著些許硬幣和紙鈔的琴盒,突然停下腳步,將袋子往林紓手裡一塞,“看著啊姐!”

  人高馬大的少年急匆匆轉身走向那音符飛揚盤旋的一隅,跨過琴盒,稍稍彎著腰跟大提琴手說了些什麼,然後從扎著馬尾辮的瘦高人手裡接過,在凳子上坐了下來。

  還穿著麵包服的少年,架好姿勢,修長的手指搭在琴頸上,就這麼笑著看向她。

  ——林紓直覺想到何煦會拉哪一首曲子。

  旋律響起的霎那,周遭一切的汽笛聲人聲仿佛被按下了靜音,林紓的整個世界裡只剩下跳動的音符,嘴角不受控的揚起,身後的車水馬龍都消失不見,仿佛瞬間回到熱血激昂振臂高呼的歷史歲月。

  改編的《Viva La Vida》,大提琴作為主音,是需要小提琴輔助的。

  林紓的腳步不自覺地跑到何煦身邊,接過其中一人遞過來小提琴,一拍不落完美銜接,拉起了屬於小提琴的部分。

  姐弟倆四目相對,多年的默契,眼神里有千言萬語彼此都明白。何煦懂林紓不願為人所道的一切,她的彷徨、失措……

  何戴琳一個首席鋼琴家,家裡的小孩怎麼可能會不知一兩門樂器?

  何煦和林紓,一個喜歡大提琴的深沉,一個喜歡小提琴的悠揚,在白駒過隙的時光里共同演奏過很多次。

  路上停下來的行人越來越多,有人甚至拿起了手機錄像。另一位大提琴手在下一節也笑著加進來,感受這份暢意。

  這對長相出眾,毫不在意周圍沉浸在音樂世界的人,好像鮮衣怒馬,不枉少年,自由圍繞著他們,帶著浪漫的詩意,在世界裡奔跑和歡笑。

  站在填海造陸門口的靳野,看向十幾米外的林紓,覺得這樣的林紓他從未見過,是他努力都換不來的林紓。那個年輕漂亮的女孩,是環繞著光的。

  笑容飛揚,身姿曼妙,姿勢優雅,美得幾乎能灼傷他的眼睛。

  她是那麼的快樂,那麼的鮮活,那麼的恣意,那麼的熱烈,那麼的生動,是羅布泊里吹不倒的白楊樹,致橡樹里的凌霄花。

  “姐!我希望這是我最後一年送你風信子。”

  表演完快閃的姐弟倆迅速撤離現場,何煦上車前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也是那少年最衷心的期望,就像他會選擇那麼一首激昂的曲子送給她。

  何煦就像是他的名字一樣,美好的如陽光。這個俊朗的少年啊,願你一世無憂!

  林紓目送著奧迪開遠,雙手插在外頭口袋,沉默得望著路口川流不息的車流。

  莫名的,靳野從林紓的背影里,看出了山河沉寂的蒼涼和悲哀。仿佛幾分鐘前旁若無人演奏者不是同一個人。

  靳野站在林紓身後,為她擋住街口吹來的風。

  許久才發覺的林紓,並不意外的回頭,她被如刀削般的寒風吹得雙眼發澀,縮了下凍僵的鼻子,安靜得看向靳野。

  她出來的太久,靳野一定會來找她。

  “你在想什麼?”

  “在想如果當初再用力一點,我是不是就不會是現在這樣子。”

  會不會活得如何煦一樣,像西方浪漫主義般,有著最鮮艷的色彩和最明亮的笑容。

  ——在世界裡,驕傲灑脫地生活。

  第48章

  林紓從來沒有說過類似的話——類似惋惜、後悔的話。

  這樣的情緒,林紓應該是不會擁有的。在靳野看來,工作也好,學業也罷,瘦瘦弱弱的人卻全力以赴,不給自己留有餘地。

  遺憾,是不會有的。

  短暫又平靜的一句,林紓輕飄飄說完戛然而止,靳野一時間以為自己聽錯了。再一看林紓的神色,早已不見戚戚然,又是眉目帶笑。

  是啊。

  林紓向來是扮豬吃老虎的角色,今日所見的何煦也不是善茬。

  ……

  時間以天為單位往前推進。

  濱城還是沒有下雪,冬天已過去小半,遲遲未來的初雪,變得越來越重要和難得。

  送林紓上學的司機從唐叔變成靳野本人,風雨無阻,而且時間總是掐的剛剛好。

  每次她背著包從西門人行道出來就能看見靳野的路虎或者輝騰緩緩從對面掉頭,與馬路上來來往往行色匆匆的車馬人截然不同,悠哉閒適,一如開車的人。

  靳野會帶著她穿越大半個濱城,只為她說想吃陽澄湖大閘蟹。她說什麼,靳野都是嘴角噙著笑,低聲一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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