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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人就是晏清都。

  已經很久沒有人讓他這樣興奮愉快了,在晏清都以前,諸葛霄自然也遇見過激發他遊戲熱情的好玩伴,但是,這些人往往在遊戲才剛剛開始的時候,就過早折在了半道上,堅持最久的也不過一個回合罷了。

  諸葛霄只能聊作打發,不斷尋找新的適合的目標,繼續他的遊戲。

  在晏清都之前,旭王和崔家也都是極好的遊戲玩伴來著,兩方的實力都很雄厚,戰場範圍很大戰線也很長,因此,足夠諸葛霄在中間反覆幾次。

  他玩得很是盡興。

  比如說,激發旭王心裡因為母妃之死,對帝王的仇視之心。並且,給他出主意,在追逐霸業的路上,用什麼方法可以最大限度報復到他那位父皇。讓那個不可一世、剛愎自用的孤家寡人痛哭流涕、後悔莫及,看著他取代心愛的小兒子,坐在那個位置上。

  再比如說,在孤禪寺一案上,隨手隱瞞兩處小小的信息——對六扇門緘默不語這種慣常操作,當然並不算在內。

  一處是,替那位美貌永得帝心的雲妃娘娘,隱瞞她那叫人驚訝嗤笑、上不得台面的生意。在合適的時候,再隨手翻出來,彈彈灰塵,出賣給能夠給足他期許價碼的旭王。

  一處是,對崔家隱瞞,當日孤禪寺一案里,約見焚蓮的人其實是老皇帝的御前暗衛。並且,愉快地引導他們,將孤禪寺滅門之事禍水東引到焚蓮身上。

  這件事給了諸葛霄很長時間的愉悅感,想想看——

  被六扇門追緝莫名背上惡名卻不屑解釋的焚蓮;

  一心一意覺得自己在為正義真相抓捕真兇的嫉惡如仇的同僚們;

  突然之間,隱匿的聯絡點莫名消失、疑神疑鬼的旭王;

  還有那個不知道和焚蓮有何瓜葛,一改往日剛愎獨斷性格,想盡辦法叫六扇門對來自鶴羽的皇子禮遇不可擅動的帝王,以及,他根本不知道心底的煩惱來源,就是枕邊這個心愛的女人私下的小動作帶給他的。

  只要一想起這些,諸葛霄就如同居高臨下觀察一個由他精心搭建的迷宮,看著一群螞蟻在迷宮裡面,焦頭爛額、真心實意的煩憂,不知道自己身處在由他劃定的迷宮裡,離真相或只差一步之遙,或南轅北轍、相去甚遠。

  足夠取悅他很久。

  這百無聊賴,毫無指望,一眼可以看到盡頭的人生,忽然也有了片刻漣漪微瀾。

  而像是隨口一提告訴旭王,晏清都曾經加入過龍鱗衛,利用龍鱗衛反手滅門姓馬的豪園,順手端了旭王安插的探子據點,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充其量不過是,給他和晏清都的遊戲之間,添加一點類似於雨滴墜落地面,如同青蓮剎那綻放一樣的浪漫氛圍。

  畢竟,只有晏清都跟所有人都不同,那麼多的遊戲裡,只有晏清都帶給他的快樂與眾不同,持之以恆,歷久彌新。

  像把心放在迷宮的鞦韆上,每一次推出去的力道不同,看見的風景便也不同,看見的剎那,便後退消失,叫人目眩神迷,沉迷危險,心跳失衡。

  諸葛霄坐在由自己精心打造的迷宮的鞦韆上,一下一下盪著,看著晏清都穿過由他設定的層層迷障,循著線索,找到他。

  不會有錯的,跟晏清都隔空交手的第一次,他就知道了,他們本質其實是一類人,這世間唯有站在彼此身邊,才不會覺得寂寞無趣。

  跟和晏清都的遊戲比起來,他在旭王和崔家之間的反覆無常,其他任何時候的翻手為雲覆手雨,都只是等待晏清都找到他的時候,聊作打發的消遣罷了。

  大多數時候,他都很有耐心,但對於那些不值得用心的人,有時候難免做了新的決定才想起來,好像之前已經做過相反的設定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他最擅長洞察人心,自然也尊重人心和局勢的瞬息萬變。

  畢竟,那又如何呢?

  就算如此,也沒有一個人會察覺到,他在其中做過什麼,除非是他主動。

  就比如說,被風劍破發現他會武功這件事。

  諸葛霄直到現在都不太能想起來,自己是什麼時候在誰那裡暴露了這一點?

  崔權?可那時候崔權不是已經死了嗎?

  風劍破絕對不會毫無根據就跑來試探他的,所以,諸葛霄對那次自己的不打自招並無任何自責。

  而且,對於風劍破的發現,他靈光一閃,選擇順水推舟,樂見其成。

  因為,從他三年前輾轉叫高勝雪得到那本秘籍再給自己開始,諸葛霄就沒過永遠保守秘密,不對外展露武功。

  他遲早是要暴露自己會武功的事實的,既然風劍破發現了,那就發現好了啊。

  畢竟,他得給晏清都更多一點提示,對於晏清都選擇的風劍破這一臨時合作夥伴,當然也不介意透些線索。

  這些都無關緊要,可是,不過是稍稍久睡了一覺,醒來之後,卻叫諸葛霄錯愕。

  什麼時候開始,晏清都和那個叫焚蓮的僧人,是那種可以親親抱抱、黏黏糊糊的關係了?

  出家人不該六根清淨、四大皆空、戒色禁慾嗎?

  好生氣。

  更生氣的是,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為這種好像和遊戲關係不大的事情生氣?

  那段時間,在封莊養病的日子,就算是自願受的傷,他自己下的手,自然知曉傷勢並沒有那麼嚴重,可諸葛霄還是,好像又回到了小時候虛弱多病,躺在床上什麼也做不了的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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