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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顫抖肩頭,壓抑的話語在安靜的廂房內尤其的清晰明了,聽到人的心底也不由跟著沉重起來。

  雲大人深深的看他一眼,什麼話都沒有說。

  一陣的安靜過後,穆清黎沉吟道:“抬起頭來看著我。”

  地上洛瑜聞言緩緩的抬頭,他薄唇緊抿,腮子仔細看時可以感受到其中的顫抖,最讓人震驚的是他一雙眸子,那眸子中蘊含多少的壓抑與沉重,濃郁得好似要凝聚成了水珠滴落下來。他在對視上穆清黎的眸子時,身體更是一震,然而僵硬下來,眼中竟然真的流出來淚水。

  穆清黎眼眸一深,當初初見他的時候,他是一雙眼眸就如同小鹿斑比一般的驚慌失措又純淨得讓人找不到一點雜色來,如今好像還是沒有變化,但是總是不時的沉默了在一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更多的時間都站在君緋雨的身邊,與她見面的次數少之又少。如今這雙眼睛流淚,讓人感受到一股說不出的心傷。

  這個時候他並沒有偽裝女子,而是以一個男子的身份在流淚。一身男子的傲骨,如此狼狽的流淚。

  穆清黎輕皺了下眉頭:“哭什麼。”

  洛瑜一怔,這神情讓人感覺一種猶如孩童般的可愛。隨即那雙流淚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的慌亂,伸手就將那曇花一現的淚水抹去,仰頭朝穆清黎哭輕笑,落盡繁華的笑容,讓人動容,又讓人不可忽視其中的苦澀。

  洛瑜輕輕笑道:“奴婢心裡難受,為什麼自己是這個身份。”

  穆清黎沒有從他神色上看出一點的破綻,只見他眼底有著一抹連他自己都好似不知道的茫然。好似失去了方向感,又那麼的複雜壓抑自嘲,自嘲他不可改變的身份和命運。

  雲大人聽到他的話,面色更加冷沉了一分。穆清黎若有所思的看了雲大人一眼,對洛瑜淡道:“起來吧。”

  洛瑜聞言沒有反抗的站起來。

  從他們的話語中此時根本就沒有辦法辨認真假,而洛瑜說出這一切的時候也一點不似作假。穆清黎緩緩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到兩人的面前,目光落在雲大人的身上,道:“按照你們所說,要救珏,就是給他喝洛瑜的血。”

  雲大人冷冷看她一眼,沉默了一會,穆清黎也不在意。下一刻,他冷淡道:“是。”

  “可以治了根本嗎?”對君榮珏的病症,她也實在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世界萬千怪事,既然她的血可以緩解他的痛苦,那么子魔族的血可以救君榮珏也不是不可能。

  雲大人道:“這個臣拿不準,太子妃可以讓洛瑜直接餵血給太子試試看。”後面的話說出來,隱隱有些期待又挑釁。

  穆清黎微笑道:“我明白了。”

  明白了?你明白什麼了?雲大人面色僵了下,驚疑不定的看著穆清黎,被她這副顯然高深莫測,不知道是真的明白了什麼,還是故意偽裝來試探的面容給弄迷糊了一瞬。隨即就恢復,冷硬道:“太子妃明白就好。”

  穆清黎不再理會他,而是看向洛瑜,隨口問道:“洛瑜,你願意獻血嗎?”

  洛瑜靜靜的看她一眼,點頭笑道:“我的命本就是小姐所救,就算要洛瑜的全部血,洛瑜也是甘願的。”

  聽這話,好像真的是要他的全部血液,現在就要他去死一般。穆清黎不置可否,點頭示意一眼,轉身就往內閣走去。洛瑜等人自然跟在後面,只見內閣中月白錦被中躺著的君榮珏,他神態安詳,好像只是單純的靜靜睡著哦了,攝盡了世間的美好,便是一輩子看著如此的他,只怕都是有人願意的。

  雲大人眼中閃過一抹詫異。按理說他夢魔而過,至少身體會有損,而且第二日眉宇定是可見夜間的痛苦,為什麼現在看來並沒有任何的事情一般?

  穆清黎坐在床邊,細長的手指划過他的眉眼,這雙眼,實在不願意就這樣昏迷的緊閉,怎麼打擾都醒不來。側了側身體,看向洛瑜:“開始吧。”

  開始?怎麼開始?她到底是真的看透了他們,還是只是單純的一句話?

  雲大人這時從懷裡丟出來一柄小刀向洛瑜,開口道:“洛瑜,將你手腕割開,將血口子對著太子的嘴,太子自然就會吸食。”

  穆清黎聞言眼眸一閃,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心中卻一番思緒。他說這話顯然是真的很了解珏的情況,昨夜她給珏餵血的時候,他便是如他所言的自動吸食。

  洛瑜接到刀,聽話割了手腕,然後就將血餵到了君榮珏的唇邊。只見君榮珏那張唇只是微微碰觸到了血液,然後就自動的張開,緩緩的吞咽,沒有一點抗拒,就如同嬰兒吸食母奶一般。

  穆清黎看了一眼,再側頭看向雲大人,淡道:“雲大人,你做這一切也不過是為了爭取了我的同意給珏餵血,現在血也餵了,你到底有什麼目的,直說了吧。”

  她的話猶如一道驚雷落在雲大人的腦海中,洛瑜的身體也微微顫了下,顯然也很詫異。雲大人深吸了一口氣,看著穆清黎平淡卻斷定的神色,心知所說根本無用,索性就承認道:“太子妃果然聰慧無比。沒錯!臣做這一切的確有著想讓太子妃同意洛瑜直接餵血,這個決定也是看過太子後才有的。”

  穆清黎挑眉,示意他繼續說。

  雲大人抬頭深深看她一眼,道:“因為臣發現,太子的症狀比起以往更加嚴重。太子的性命本就靠臣的血吊著,按臣的推斷,太子本就活不過一年,誰知道他竟然整整多活了三年,想是太子尋到了什麼續命的東西,可是這三年來他沒有再找臣,這隱患就在太子的身上壓制著,直到這一刻爆發,體內臣的血在三年早就被太子消磨乾淨,如今能夠救下太子唯有洛瑜的血了。”

  穆清黎緩聲道:“你要是直說,我未必會阻止。”

  雲大人哼笑一聲:“若不是太子妃如此聰慧,臣本就不欲說。”

  穆清黎不置可否,隨即“哧”的笑了一聲,似是嗤笑又像是好笑,讚賞道:“雲大人,好口才!”口氣一頓,徒然嚴厲起來:“也許你的確是為了治好珏,但是你這一步連著一步,直到用洛瑜的血會被我發現,更知道我為了珏的事情必然會找來你們,然後就說出這樣一番話,全部的作為都讓我懷疑又找不到虛假,把我的心理都抓得鼓掌之中,只是論到心理學,我也會。”

  雲大人不知道心理學是什麼,但是以他的智慧也能夠猜到一些。再一經回想,他本是以為他將穆清黎的步驟都抓住手掌中,穆清黎何嘗不是將計就計,讓他說出了許多他本就不想說的話,而且此時他更是被她手下困住。

  “你的話半真半假,越是這樣就越讓人沒有辦法懷疑。”穆清黎淡道:“珏的病是真,因為你沒有理由害他,不過這其中也故意要讓我懷疑什麼,為什麼要你的血,或者是洛瑜的血才可以救下珏?這個問題引導到了我的心裡,我就沒有辦法消去,自然會想辦法知道。雖然不知道你們為什麼要引導我這個懷疑,但是……”

  她故意說的是‘你們’,這話不止是說給雲大人聽,也是說給洛瑜聽。對洛瑜,她不過是懷疑,還無法斷定他是否真的與他們一夥,這也不過是試探而已。

  穆清黎微微一笑,在雲大人驚詫的神色下,俏眉淡笑道:“珏醒了,我自然會問珏,但是珏不願意說的,我都不會強求。”因為珏不會傷害她,想到的永遠是她,只要知道這個就夠了。這不是她過於自信,而是從君榮珏的身上真實的感受到了這樣極致的愛護,比任何人對她都要更加的愛護。

  雲大人神色僵硬,但是心中早就因為穆清黎的這一番話都動盪不堪。這哪裡是十七歲的女子,她如何猜透如此之多,回想他一番作為,他並沒有露出任何破綻才是。想她在說著這一切時的凜冽從容如同一名久經陰謀中的老狐狸,而說到君榮珏時又如此嬌俏似普通的陷入愛戀的小女子,讓人拿不準她的心思。

  他又哪裡知道,穆清黎在當初下山歷練,身處過各種職業,就說職場的起伏更是多不勝數。前世她的一生幾乎都是在忙碌中度過,所以初到此處的時候才會想要閒散的處過一生,哪知很多事情都是說發生就發生。

  兩人談話之間,到了此時的有了一瞬的間隙,沉靜下來,或者該說雲大人此時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也就在這個時候,眾人突然就聽到床上傳來一聲如同垂死野獸最後的瘋狂一般低吼,完全從喉嚨深處傳來的低吼,痛苦又瘋狂。

  穆清黎面色頓時一變,完全失去了剛剛與雲大人的淡笑風聲,將他分析得剔透無法反駁的從容,眼中滲透了擔憂緊張,看向床上的君榮珏。“珏?珏!”

  只見君榮珏此時面容浮現不正常的酡紅,咬牙切齒,整個身體都劇烈的痙攣,額頭全是冷汗瀰漫,可感受到此時他的劇烈痛苦,如同一個水晶的人,精美絕瑰,偏偏的好似那一刻就要破碎而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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