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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兒子這麼乖巧懂事,讓式燕和夏越都感到很窩心。

  “看,兒子都讓你好好休息了,你先睡一覺吧,孩子我一會兒送到爹爹那兒。”

  式燕微微點了點頭,閉上了眼,許是消耗了太多體力,沒一會兒,便聽到他呼吸舒緩,一臉恬靜地睡著了。

  夏越再次將竹籃抱起,站起身,看了看懷中的寶寶,又看了看床榻上睡著的夫郎,兩張相似的睡顏讓他看得入了迷,竟怔怔地站在床邊,像是如何也看不夠似的。

  屋裡很靜,聽得到式燕的呼吸聲,窗戶是關上了的,卻能聽聞外頭院子裡風吹樹動的聲響。

  夏越突然覺得,眼前仿佛出現了適才等待生產時,看到的那滿院明媚的陽光。

  他仿佛置身於讓身心都溫暖起來的陽光之中,緩緩地,露出了個溢滿幸福的笑顏。

  作者有話要說:咦,我最後好像文藝了一把?

  錯覺吧=-=

  正文完結,明天不更,後天開始更番外,番外不會日更,可能隔一日,可能隔兩日,不過至少會一周三更。

  目前確定的番外有包子、溫有恭、言久。

  因為臨時決定寫言久,所以有些事情就留到言久的番外里再交待了。

  最後謝謝各位姑娘一路看到最後,佛桑的第一篇文,非常感謝你們的支持。

  你們最可愛了~mua! (*╯3╰)

  第79章 番外 - 溫有恭篇(一)

  其實溫有恭還是記得自己當初為何喜歡上夕朝的。

  相遇那年彼此才三歲,還是不甚清楚郎官與卿倌之別的年紀,既是同齡,家又住得近,便自然而然玩在了一起。

  夕朝一直都是白白淨淨的模樣,小時候有些微胖,配著溫和的眉眼,顯得非常柔順。可是相處久了,溫有恭便看出來,這個看著極像畫冊里玉童子的,似乎軟糯可欺的卿倌,骨子裡倔得很,輕易不會改變主意。

  這性子當時很對溫有恭胃口。京里不乏被家裡寵著長大的卿倌,雖然不至於被養得嬌氣,卻大部分是知難而退的脾性,認為做不到之事,便少有繼續嘗試的。對溫有恭而言,這樣未免無趣,有些好玩的玩意兒,卿倌沒興趣或是覺得太難的,一說不玩了,大家多少也會覺得掃興。

  只有夕朝,是輕易不放棄的,不管是玩什麼,嘗試什麼新奇的玩具,哪怕再難,即使是所有人中最差勁的,他也不會想要放棄。結果便是他一直跟著溫有恭玩在一起,十年間都未分開過。即使夕朝家裡說他過了十歲,還總跟郎官一道玩,有些不大好,他也仍是如故,甚至說服了父爹。

  即使在彼此到了上學年齡,溫有恭去了學塾,夕朝去了卿儀堂之後,兩個人還是時不時見個面,一起看時興的話本,玩有趣的玩意兒,聊聊各自上學的新鮮事。漸漸地,便也成了旁人眼中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只是,即便是雙方家人,也只道他們相處久了,生了情愫,卻只有溫有恭和夕朝倆人自己知道,其實他們之間,是曾經私下許了諾言,定了終身的。

  第一次對夕朝動心的感覺,溫有恭到如今都還記得。卻正是因為記得,反而讓他在重逢之後,那般對待夕朝。

  當年覺得夕朝無可替代,滿心滿意都是那個人,夕朝的一切在他眼中都十分美好,那個時候,溫有恭真的認為,再也不會有人能與自己如此契合了。

  不得已分開時,他也著實消沉了許久,就是那個時候,與京里善於玩樂的公子哥混到了一起,開始流連煙花之地。溫有恭生就一張漂亮的臉,長在商賈之家,打小便也學得唇舌抹蜜,哄人開心的話張口就來,自然極受歡迎。

  很快,他便沉迷其中。在那些地方,他可以不必有多餘煩惱,身心都很是放鬆,只要隨便說些好聽的話,不需多用心,便能換得溫柔對待,更無需談及感情讓人傷神。

  在他漸漸混成了個聞名花街的風流二少,搖搖摺扇淺淺一笑便能讓不少卿倌雙頰飛紅之時,他的哥哥定下了親事。

  得知這個喜訊,溫有恭是很為哥哥高興的。對方是京中位高權重的人家,那郎官也是出了名仕途明朗的,對大哥卻是極為重視,親自上門提親不說,聘禮也是相當豐厚,對著自家父親和侍爹爹更是恭恭敬敬,半點沒有看輕之意。

  只是當晚,哥哥到了溫有恭房裡,一臉歉意,說自己出了門許人,要將溫家的擔子留給二弟,實在過意不去。本來家中一直想著給他招贅,二弟不需要擔起重擔,因此也放任其過得肆意灑脫,遊戲人間。溫家大少自己也沒想過,居然最終是要許出門,如今要迫得二弟不得已擔起家業,他是真的心有歉意。

  溫有恭卻是痞痞一笑,道:“大哥莫要看不起弟弟,這點家業豈能難倒我,不就是跑個商麼?你弟弟聰慧過人,隨隨便便就能搞定啦。大哥你儘管放寬心許人家去,到了那邊可別再記掛家裡了,省得被人拿了把柄說你不是。”

  溫大少許過去是做正君,成親後溫家便是外家,自然不能太過上心的。他又如何不知二弟只是為了讓自己放寬心,才故意做出這樣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但如今卻也無能為力,只能帶著對溫有恭的擔心許出了門。

  其實,溫有恭的確是天資過人,接手家業之後,表現得很是精明能幹,溫父很是欣慰,除了拿他當假想敵的三弟,誰都對他讚許不已。

  他自己接手生意繼承家業,斷了酒肉朋友後,便覺得自己那段日子很是荒唐,回想起來只覺得空虛。在正經做事業之後,雖然也接觸了不少卿倌,上門說親的謀人更是不少,但他卻覺得看誰都一樣,絲毫沒有心動的感覺。

  在他已經忘記為一個人心動是什麼感覺之時,身心都滿是瘡痍的夕朝被送到了溫家。

  再見夕朝時,溫有恭甚至認不出這是那個曾經很像畫冊上玉童子的人。背上一大片燒傷,後頸和臉上也有一些,蓮花紋記幾乎被傷口結的痂完全遮住,整個人看起來悽慘極了,三弟看到時眼淚都下了來。侍爹爹心腸極好,二話不說收留了夕朝,把人當親生卿倌似的細心照顧。

  只可惜官府請的是一般的大夫,畢竟要先治療,才能將人送來,因此錯過了最佳的時機,留了疤痕。溫家捨得用那昂貴的祛疤藥膏,若是人早送到溫家來,疤痕全消都是可以做到的,也不至於像現在這般,盡了最大努力,也只能將疤痕顏色減淡。

  溫有恭明白,侍爹爹是認定了夕朝會許給自己,夕朝看自己的眼神都是深情,也有膽怯和不安。誰都看得出來,他戀慕著溫有恭,但身上留了疤,又擔心對方會嫌棄。

  那樣的眼神讓溫有恭有些心疼,同時又覺得自己不可原諒。因為,他發現已經找不到當初對夕朝動心的感覺了。

  他明明很清楚地記得那種感覺,明明曾經看到夕朝就會發自內心地溫暖,恨不得把對方綁在自己身邊,時時看著,一刻都不想分開,分開也會十分想念,盼著能趕緊見面,見面了總想碰觸對方,哪怕只是肩膀碰著肩膀,也是很開心的。

  可是如今,他完全沒有了這種悸動。雖然會覺得疼惜,卻似乎並不是出於情愛。

  大概隨便哪個卿倌一夜之間痛失家人,只剩自己獨活,孤苦伶仃又傷了身子,他也會覺得疼惜的吧。

  看看自己現在,看到夕朝反而不敢碰觸,只要對上夕朝那帶著愛意的眼神,便只覺得心虛愧疚,半點沒有當年面對夕朝時不能自己的心動。夕朝可以這幾年一如既往地對自己情深不變,可自己,不僅流連花街,遊戲人間,更是早將他忘得一乾二淨。當初許下的諾言,以及二人被迫分開時仿佛萬物失色般的消沉失落,都如同在諷刺他這個負心人一般。

  因為覺得沒有了當初的心動,認定自己變了心的溫有恭,也不敢再負夕朝一次,若夕朝的家還安在,他或許能夠狠下心來拒絕親事,可夕朝已經一無所有,除了溫家,大概已無容身之處。於是,父親問他可願意取夕朝時,溫有恭一絲猶豫都沒有,便點頭同意了。

  只是,面對夕朝時,他仍是心中忐忑,下意識便如同生意場上般偽裝起自己,擺出毫無所謂的面孔,輕飄飄地道:“我會取你,但不是取作夫郎,而是侍郎。正君的位置自然要留給我真正喜歡的卿倌。兒時對你許過的諾言,我也很抱歉,只好請你當作是太過稚嫩的戲言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心驚。自己也知道這番話太過冷漠,也太過傷人,負心負得如此理直氣壯毫無歉意,誰人看來都會覺得溫二少是個薄情的混帳。

  只是話已出口,他也收不回來,硬起心腸去看夕朝的臉,心中還想著若是夕朝傷心了,質問自己為何變心了,他該如何應對。

  然而夕朝只是一臉淡然地點頭,道:“我知道了。我已是這副模樣,你肯取我已是有情,我也不敢奢求更多了。”

  溫有恭心裡頓時不知是何滋味。按說夕朝能夠平淡接受這個安排,沒有不滿,也沒有質問指責自己變心,對他來說實在是最好的反應了。可是,是因為他並未想像過這樣的情形,所以一時之間反應不及嗎,他完全沒有鬆口氣的感覺,反而覺得心裡有些堵。

  難道夕朝也已經對自己情淡了嗎?不,這些日子以來,他從夕朝的眼神舉動中,感受到的情意絕對不會是假的。那麼,為什麼夕朝能夠如此平靜,仿佛毫不在意自己如何對他似的?

  溫有恭不明白自己為何如此不痛快,更不明白怎麼就脫口而出了更過分的話:“還有,我雖然取你,也會與你有夫夫之實,但不會給你孩子。我的第一個孩子必須是正君所出,在那之前,你不會有孩子。”

  再沒有比這更殘忍的話了吧,溫有恭說完之後,心裡都涼了。他與夕朝已經十九,卿倌二十五之後很難生育,三十之後便是無望,本該趁著這兩年努力為溫家增添香火的,可他竟然不讓夕朝生育。這話說出口,溫有恭覺得自己不僅對夕朝殘酷無情,更是對不起溫家列祖列宗。

  有那麼一瞬間,他仿佛在夕朝臉上看到泫然欲泣的神情,然而一眨眼,夕朝卻仍是臉上一片平淡地點頭表示接受。

  溫有恭覺得胸間莫名升起一股怒氣,他看著夕朝,發現再無話可說,怒氣升騰之間,又感到一絲蒼涼。

  再不願多看夕朝一眼,他什麼都沒說,便轉身離開了夕朝的房間。

  曾經只是看著夕朝便覺得歡欣的那個溫有恭,果然已經死了,再也不存在於這世上了。如今活著的,只是一個空有風流之名,實則冷血無情的負心薄倖之徒。這樣的人,還有可能真心愛上什麼人嗎?是否即便一時愛上了,也終有一日會淡了情,負了對方,如同今日對待夕朝一般,用殘忍的態度和話語傷害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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