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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帕奇造的房子又大又空,這樣圍出個正方型來,把稻糙塞進枯枝的fèng隙里,睡在這個包圍圈裡要暖和的多。

  孩子出生的時候也要呆在裡面,林薇收集了很多枯糙跟細枝準備做個小搖籃,部落里的人總是把孩子放在那種能懸空的籃子裡,那是從前傳下來的習俗,那時候部落里人少,野獸會來把小孩子叼走,所以才會把孩子放進吊籃里,現在就不必這樣了,村子四個門都有人看守,這片森林裡連鹿都沒有,更別說是狼了。

  她們兩個人也做好了迎接新生命的準備,可到夏苒生孩子的那一天,林薇還是害怕的直出冷汗。誰也沒想到孩子會生在大雪天。

  林薇打開門,冒著撲面而來的雪花用木棍敲響竹片,輕脆的聲音也不知道能在風裡轉得多遠,夏苒的肚子已經落下去了,她痛得滿身冷汗,目光緊緊盯著門口。

  夏苒是從昨天夜裡開始陣痛的,那時候雪已經下了一天一夜,屋頂時不時滑下一塊塊厚厚的積雪,整個院子都被雪蓋住了,羊棚里的動物們縮在一起取暖,林薇每隔一段時間都裹上皮毛外套去羊棚,看看那些動物還好不好。

  她吸取了上個冬天的教訓,準備了一院子的木材,全部一層層的鋪在地上,屋子裡也是,除了用柵欄圍起來的地方,整個屋子都放滿了木頭,足有半人高。

  林薇想趟過雪去叫人,可夏苒身邊離不開人,外面白茫茫一片,連對面鄰居的屋頂都看不見,她扯著嗓子拼命的喊叫,除了灌進滿口的雪,一點回音也沒有。

  她們本來說好了,等到夏苒生孩子的時候,達娜跟妮娜都會來幫忙,可誰也沒想到會突然來這麼一場暴風雪。

  林薇緊緊抓著門框才沒能站穩,一開始下雪她就把所有的食物都搬進屋裡,吃的不缺,可沒人幫忙,她沒有信心能自己一個人撐到夏苒把孩子生出來。

  林薇又敲了一會,一點回音都沒有,她進屋抖落一身雪,靠近火堆搓著手掌把身體烤暖和,睫毛上結的冰化成水滑在面頰上,林薇一把抹掉笑了一下:“幸好我們準備了足夠的食物。”

  宰掉的兔子跟雞根本都不用放到外面,只要擺在門邊就能凍得邦邦硬,林薇要解凍好一會兒才能剁下一條兔子腿來,她給夏苒燉了湯,用菖蒲粉勾芡,把湯燒得稠乎乎的,連鍋帶碗一起捧到夏苒床前。

  “多吃點,你得保證體力。”林薇一直在笑,她想讓夏苒更放鬆一點,她整個人都皺起來了。夏苒一直到臨產從背後看還跟小姑娘假的,林薇覺得是因為她營養不夠,孩子沒長開,可又怕她吃得太多孩子太大出不來。

  最後還是聽夏苒說,她媽媽生她的時候也這樣才放了心,家裡這點肉全歸夏苒一個人吃了,林薇頂多喝點湯,一個吃的少,一個吃不胖,兩個人站出去就像是糧食不夠吃的模樣,部落裡面第一批分的“救濟糧”里就有她們的份。

  得到了幫助就要回饋,她們已經知道了對方跟自己做了一樣的準備,這時候又覺得心虛起來,夏苒一直都想融入進去,真等到事情發生了,她們就又馬上抽離,先保護自己。

  於是她開始把一部分的食物分給那些家裡孩子多,就快揭不開鍋的人家,每次都是一點點,太多

  就引人注意了。

  眼看見雪沒有停下來的跡象,林薇看著夏苒把鍋里的肉全都吃掉,湯也喝了一半,這才把剩下的都吃了,她站起來到外面繼續敲竹片,等她敲到第三回的時候,夏苒身下的褥子已經全濕了。

  夏苒不斷深呼吸,像條脫了水的魚,她的陣痛時間間隔越來越短,痛的時候咬著被角一口都是毛。

  林薇跟夏苒差不多,她一陣陣的出汗,手心又濕又冷,跟外面的雪一樣,她緊緊握住夏苒的手,讓她跟著自己的節奏深呼吸,其實連她自己的也不知道這種呼吸的辦法對不對。

  夏苒比她還要更冷靜些,有力氣的時候還會對林薇笑一笑,一邊吸氣一邊安撫她:“沒事,我可以。”一句話還沒說完,疼痛又一次讓她屏住呼吸。

  夏苒就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她的長髮全都濕透了,林薇為了讓自己有點事干不住給她擦身,屋子裡的火把燃的得旺,燒好的熱水沒等變得溫熱就混著從屋檐上敲下來的冰塊灌進嘴裡。

  水份跟氧氣一樣重要,屋頂上堵了一整個的冬天的口子被打開了,那本來是為了讓燒柴燃出來的煙通到外面去,因為太冷給堵住了,現在林薇掀開了上面的皮罩,雪花揚揚灑灑的從洞口落進來,夏苒張大了嘴去呼吸冷空氣,她實在是太熱也太痛了。

  冷風灌進來讓她們倆都覺得舒服了許多,原來那種窒悶的感覺一消失,林薇就覺得自己的腦子又開始轉動起來,如果竹片不夠響,那麼冰塊呢?

  她把皮繩子綁在腰上,另一端繞著房子裡離門最近的那一根柱子,試試長短又開一圈,她要用砍刀把屋子上掛的冰柱都敲下來,像風鈴那樣把它們綁起來,試試看敲擊起來是不是更響。

  林薇知道自己可能是在做無用功,可她不能眼看著夏苒躺在那裡什麼事都不做,夏苒身上裹著屋子裡全部的毛皮被子,濕掉的那一塊正掛在火邊烘乾。

  林薇深吸一口氣,把皮口罩蓋住鼻子,帽子蓋住眉毛,只露出一雙眼睛,手指凍得發僵,握起來用不上力,砍刀冷得像冰,她每敲下一根都要進屋搓搓手,怕把手指頭凍掉下來。

  冰柱做成的風鈴能敲得更響,卻不知道能在風雪聲里傳出去多遠,林薇想了別的辦法,她咬著上下打顫的牙齒,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敲了一首聖歌。

  只有一個小節,敲完這一個小節,她就凍得再也堅持不下去了,回到屋裡用烘熱的毯子蓋住全身,喝下一整杯熱水,繼續出去敲下一個小節。

  這是所有土著人都熟悉的旋律,如果真的有人來,那林薇願意從今天開始相信上帝,她控制自己自己的手不要顫抖,可這太難了,她的胳膊都舉不起來。

  夏苒咬著牙一聲都不出,她整個人都撕裂了,疼痛也成分了等級,在她能忍受的時候,她閉眼就睡了過去,直到下一波她不能忍受的痛苦把她扯醒。

  一直到傍晚,林薇已經絕望了,但她不停的鼓勵夏苒,告訴她外面天還亮著,一定會有人來的,她倚在門口張望,雪夜裡一片白茫茫,如果再沒有人來,她會就把用鹿皮割成的繩子一根根捆在一起,拉著繩子去找一戶人家。

  阿帕奇為了房子大更安靜找了個四周沒有鄰居作伴的地方蓋屋子,可沒想到他不在的時候,夏苒會遇到這種問題。

  林薇真的出門了,她又餵了夏苒一次兔子肉,燒好的湯就放在她手邊,手裡捏著長長一捆繩子笑眯眯的說:“我馬上就回來。”

  她一定會回來。

  雪大的根本睜不開眼睛,她不知道自己的被吹到了什麼地方,只知道她一直在偏離路線,走著走著就會踩到樹根,火把一出來就熄滅了,林薇把繩子纏在手腕上,走一步,放一些。

  雪好像沒盡頭,眼睛只能睜開一條fèng,都要抬手抹掉睫毛上結的冰花,林薇艱難的吸著氣,呼出一團團白氣,眼周一切都白的,她分辨不出道路,而手上纏的繩子也快到頭了。

  遠處的火光好像一直都走不到,林薇放開嗓子高喊,她不能冒險放開繩子去敲門,看著很近的燈,往往離得很遠。

  林薇被樹村絆倒在地上,她趴在雪地里大喘氣,聲音由遠到近的傳過來,她先是一怔,接著屏住呼吸側耳細聽,分明就是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林”。

  作者有話要說:補全,兒童節快樂!

  麼麼噠。

  第93章 歸來(正文完)

  夏苒生了個男孩兒,達娜把男孩擦洗乾淨遞給夏苒看了一眼,看完這一眼她就倒頭睡了過去,這個男孩扯著嗓子哭得震天響,因為林薇把他倒吊過來拍了下屁股。

  夏苒是聽見這個聲兒才安心的睡過去的,達娜趕緊把孩子抱過去,用羊毛毯子裹住他,只留一張小臉露在外面,林薇湊過去看他的樣子,小小的皺皺的,皮膚紅通通,看不出是像爸爸還是像媽媽。

  接下來達娜也幫不上忙了,她已經過了哺辱期,沒奶了,而夏苒的奶還下來。林薇只好用豆粉堅果粉調成糊糊餵給孩子吃。

  他一開始還不會咽,可孩子的學習能力是驚人的,特別是在求生這方面,等林薇餵到第二口的時候,他就知道把舌頭伸出來一點,好讓糊糊能直接咽進嘴裡。

  一碗糊糊有半碗都灑在了林薇衣服上,她一隻手托著孩子,一隻手從碗裡舀糊糊餵進寶寶嘴裡,時不時還抬眼看看夏苒,胳膊酸脖子也酸,幸好孩子吃了一會不餓了,再餵就往外吐,林薇把他放到鋪好的小床上,蓋上被子,倒在他身邊起不來了。

  雪已經停了,達娜正好趁著這個時候回去,她友愛的摸摸夏苒的額頭,又對林薇點了點頭,她們語言不通,幾乎就是靠著急起來的幾句叫嚷跟比手劃腳才在一起奮戰了兩天兩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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