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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喜和激動在腦子裡亂竄,嘴角不由自主咧出一個巨大的弧度,腦子空空蕩蕩中,卻聽到前方大殿中還在議論。
抬頭,只見雲啟殿,虎言和左都神色奇怪,正和太子低聲說著什麼。
太子在一片嗡嗡聲中變了顏色,抬頭用陰翳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咬著牙擠出一句:“算了,本太子暫時不打算讓你走,你先退下吧。”
——心臟病是什麼感覺?
狂喜後又巨悲,我心臟狂痛一下後又麻木了,手捂住心臟微微欠了欠身,我握著拳頭仿佛手中還緊握著剛剛離去的自由,緩緩轉身離開。
一系列動作鎮靜的我後來想想自己都害怕。
我可是出名好脾氣的,以前曾經爆發過一次,那次一個我本來就很討厭的男生在教室後面玩籃球打到了我的頭,很痛,於是我轉頭瞪他,誰知他也瞪我一眼,皮皮的說:“看我幹嘛,是球打你又不是我打你,再說,你又沒死。”
後來的事情我不記得了,只知道回過神後我依然坐在位子上,而那個男生已經不在了,班裡安靜的可怕,不時有人偷偷看我。
據當事人回憶,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正當全班都以為我會寬容大量笑笑的時候,卻見我一言不發的起身,走到那個男生的位子上,拿起他的書包,猛的向那個男生砸去,男生始料未及,被砸個正中後,正要開罵,卻見我操起他的凳子走到他身邊揮武士刀一樣向他攔腰劈下,一下不夠,我還打了第二下……
然後那個男生就躺地上哀號了,立刻被抬走了,老師曾經走到我的身邊想讓我“走一趟”,結果我離魂似的放好男生的凳子和書包,走到座位上坐下,拿起書,看,就是沒聽到老師叫我。
這一暴力事件後我和我同學一度認定我有雙重人格。到底有沒有我不知道……
可以預見我剛才一言不發的鎮靜是多恐怖了吧,如果衝著太子發起飆來,且不說雲啟殿他們攔不攔得住,就這動機也夠我被腰斬了。
鏡頭轉回小樓來叫我的時候:
小樓很輕的說:“那個太子,已經走了,雲將軍讓我叫你過去有事情商量。”
“不去行不?我心情不好。”我再也受不住打擊了,我要休息一下。
“明姐。”小樓哀求的看我,“雲大哥說要你帶我回去,我們不回去好不好。”
回去?又是耍我嗎?無論如何,有機會不抓不是我的風格,不理會也不想理會小樓的哀求,我直接掠過他向正殿走去。
心裡在滴血啊,我知道雲啟殿對小樓其實很客氣,他從來不讓小樓很接近,仿佛知道小樓的感情卻故意在玩他一樣,可是小樓呢,被玩的不亦樂乎。
我可以確定,如果呆在這,如果發生什麼事,小樓絕對願意為了雲啟殿出賣我。
戀愛的人,就一點理智都沒有嗎?
※※※
正殿,雲啟殿等人坐在大堂上一言不發,看見我來,氣氛仿佛有了點變化。
“明綺,來,這邊坐!”虎言最沒規矩,招手讓我坐到他旁邊的椅子上。
見雲啟殿和左都沒意見,我老實不客氣的坐了,翹起二郎腿問:“各位大少爺又有何貴幹啊?”
雲啟殿淡淡的看我,又露出了那狐狸般的微笑:“送你回家。”
心裡一怔,表面上卻依然作不相信的樣子:“你們拿什麼讓我相信?”
虎言哈哈一笑,拍著我的肩膀說:“太子出爾反爾,我們可不會,說到就做到是軍人的作風,而我們是金國最好的軍人!”
“那麼什麼時候讓我走?”我已經有點相信了,對於虎言我還是很信任的。
“想什麼時候就什麼時候,想走時,跟左說一聲,他護送你。”雲啟殿看著殿外神情疲憊。
“為什麼要護送?我一個人走,不麻煩你們!”我的心仿佛已經飛出律城行宮,腿一顫一顫的迫不及待。
“你一個女孩子想在半路被人抓去做軍jì?延國人很好這口。”狐狸尾巴又露出來了。
我站起,義正嚴詞的瞪視雲啟殿,中國普通話說得字正腔圓:“護送就護送,但是,雲啟殿你,還有你們,都給我記住了!我不是延國人,更不是蘭國人,我是中國人!”
然後我就奔回了小院整理東西,現在是白天,艷陽高照,適合出行。
等等,小樓呢?
我拿起自己小的可憐卻貴重的要命的包裹,跑進小樓的房間。
“小樓小樓,你回去嗎?”一邊叫一邊罵自己賤,答案不是明擺著嘛,還拿熱臉貼人家冷屁股。
可是看到小樓的臉我卻愣了,那是怎樣冰冷的眼神啊!
“明綺,你沒有心!”
……我胸口砰砰跳的是什麼?迷茫。
“你就這麼想走嗎?你不知道雲大哥會有多難過嗎?”
……不好意思,我沒想過,雲啟殿有什麼好難過的?疑惑。
“我做夢都希望雲大哥能溫柔的看我一眼,甚至正眼看我一眼都行,可是每次我都只能看到他溫柔的眼神看你的背影,而你,還拼著命想離開!”小樓聲淚俱下,搞的我不知所措。
我承認我情商很低好了,可我怎麼知道雲啟殿會有那麼人讓人毛骨悚然的行為?想像一下我的感受好了,好不容易找理由從綁架你的人身邊逃開,那個綁架犯卻在你背後用溫柔的眼神看你……抖……
“可是,我不喜歡他……”我囁嚅著,不大敢看小樓刺人的目光。
“雲大哥有什麼不好?有什麼不好?他虐待你了嗎?他不給你吃不給你穿了嗎?我從小到處流浪,從來沒有人能給過我這麼溫暖的感覺,明姐你曾經讓我感覺是可以追隨一輩子的人,可是你太會開心了,快樂的讓人嫉妒!我只要安定,只要雲大哥那樣對我好……”剩下的話淹沒在抽噎聲中。
我終於知道問題出在哪了,咱們觀念不一樣啊,在小樓看來,其實我早就過上了這個時代標準將軍夫人的生活,生活保障,安定,時常有虎言和左來陪我,就差和雲啟殿有夫妻之實了,可是在我看來,我是在被囚禁,沒錢沒權,還總是被虎言和左監視,到哪都被異樣的眼神看著,怎麼都不自由。
確認了我和小樓沒有共同語言而他也不打算跟我走,我低聲說了句:“BYE~”便好不留戀的離開了。
找到正站在大殿門口發呆(?)的左,我很瀟灑的跑上去衝著他一笑,叫道:“出發咯!”
呵呵,回知味觀了!
第三十章途中鬧劇
半路。
“回家!回家!哦耶!”
我神清氣慡在鄉間的小路上昂首闊步,左在後面跟著,像往常一樣臉色凝重的環視周圍。
我已經不期望能讓他的眼休息一下了,他總是時刻準備著殺人的模樣。
“嘿!左!我們什麼時候出金國國境阿?”
已經過了黃河了,可是由於金國贏得戰爭的緣故,黃河對岸本來延國的邊境小城泉城也成了金國的土地,這樣的話泉城沿岸也是在金國的控制下,即這一片流域都歸金國管轄。
而因此,許多本就住在泉城的人們都爭先恐後的想到延國國內去,本來他們就是延國人,當然是不願意做亡國奴的了。
這也給我的回家之路帶來了麻煩。
延國無法一下子接受這麼多流民,只好進行限制,這就造成了在新的延國和金國的邊境線上盤查十分嚴格。
我身邊這麼活生生的一個金國人的存在,誰願意讓我過境阿。
我鬱悶的看了一眼左。
他感覺到我的注視,只好回答道:“過這片樹林下午就到了,你放心,不會讓你回不了國的。”
“你不會一直送我過境的吧。”我肯定的說。
“嗯。”
“你的意思是要我一個人走到杭州去?”不會吧!我從小到大最大的自主活動範圍就是在杭州城內,旅遊用的都是飛機火車,你要我用走的從黃河岸邊走到錢塘江岸邊,乾脆砍了我慡快!
左微微一笑,(PS:那笑轉瞬即逝,有可能是我的假想),道:“到時候有人會來接你的,是我的好兄弟,延國人,叫齊楚,他會送你到南京。”
“……南京?”我倒!
“嗯。”
“我到南京幹嗎,沒錢沒熟人的。”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我心下戚戚然……
不出左所料,下午我們路過一個幾乎空蕩蕩的小城,就在一個關口看到了滿山滿坡的流民,眾延國士兵列成幾排阻擋著流民大軍,場面……我有點近視看不清,不過聽聲音很不舒服就是了。
“切,那幫豬頭三,打金國人的時候怎麼沒見這麼英勇。”我嘀咕,跟著左往關口擠去。
走進一看,那真是嚇了一跳。
常年紛爭讓邊境的老百姓早已經食不果腹面黃肌瘦,他們穿了就像是巴黎展出的環保破布裝,髒兮兮臭不可聞,擠成一堆活像是丐幫起義,成千上萬的流民在關口前紮成一堆,密密麻麻的,到處是哭喊和驚叫。
怎一個慘字了得?我終於體會中國被日本入侵時不願做亡國奴的中國人反擊動力所在了,亡國奴真的不是好當的,麻木的人在這兒都會心酸。
我閉著眼抓著左的大手跟著他在那擠,鼻子裡充滿了令人作嘔的氣味,大概那些流民都不離開直接這兒露營的緣故吧,空氣不流通的滯悶感讓我的腦袋也昏昏沉沉了。
我討厭二氧化碳……
“忍一下,齊楚在關口等著。”左輕聲安慰。
我一怔,心裡忽然複雜起來,看著左高大的背影出神。
這一路上,左和我幾乎沒有互動的交流,要不是我一個人在那偶爾唧唧歪歪發下瘋,恐怕我們會做整一路的無聲交流。
我們閉口不談雲啟殿等敏感話題,我也沒興趣談,於是共同話題沒有,能聊得更少。但我卻能感覺到他冰涼的面目下雞婆的個性。
他真的很能操心,比那個雲啟殿帶我來時的服務態度好多了,燒烤又好吃,野外露營準備也充分,時常還能提供恆溫抱枕……
姐妹們,這麼完美的新好男人,怎麼還不來搶啊!
問我為什麼不要?
不好意思,錢暫時是我生命的目標和動力。
“到了。”左低沉的聲音將我的神志拉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