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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到聽政殿,晏清源止步,他也聽到了雁鳴,於是,眯起眼睛,遠遠一目,出神的看著它們不斷地朝南飛去,風又裹著枚黃葉,飄搖下來,打在他的馬靴尖上,順帶捲起一陣繚亂的薄塵。

  “世子爺?”劉響見他不動了,輕聲試探一句,晏清源依舊沒有反應,只是沉默,步子卻又繼續邁開朝前去了。

  殿前,被牽出來的藍泰程信等人,一股腦地給拎到了晏清河的眼前,侍衛拉起個哭腔,跪地不起:

  “太原公,就是他們殺了我王!屬下無能,趕到鳴鶴軒時沒有救成……”

  淒悶的哭聲,迴蕩在東柏堂里,聽得人心有餘悸。寒光閃閃的兵器,則在侍衛手裡靜默得死寂,晏清河二話不說,眼神一動,便有心腹親兵一躍上前持劍跳了出來,程信忽梗著脖子一喊:

  “是太原公欲殺齊王!我有信物!”

  話音剛落,慘叫聲頓起,親兵沒再給他說話的機會,一陣狂砍下來,頃刻間,這幾人漸作肉醬,殘肢爛骸,同血肉混在一起,再不能分清。

  晏九雲看著,皺了皺眉,待人都死透了,忽而發難:

  “太原公,既是刺客,自然應該送由大理寺廷尉署經審問查出背後主使,再殺不遲,太原公為何如此心急?”

  “小晏將軍,你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也信了剛才刺客那兩句渾話?這麼顯而易見的挑撥將軍聽不出來?”有人立刻替晏清河回擊,目含挑釁,分明是沒將晏九雲放在眼裡。

  晏九雲擰眉愈深,不覺朝後退出兩步,按劍說道: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太原公,我們先進鳴鶴軒看看。”

  晏清河蒼白的臉上毫無異樣,似乎並不著急,只對晏九雲解釋說:

  “齊王遇險,我心急如焚,恨不能立刻讓刺客伏法,剛才確實是思慮欠周。”

  話音剛落,忽有人出列,指著晏九雲鼻子厲聲道:

  “小晏將軍!好一個倒打一耙,剛才亂叫的那人是不是叫做張五?”

  晏九雲一愣,不由得脫口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不待答話,這人已經叫囂開來,對著身後一干禁軍說道:

  “看看,小晏將軍分明認得刺客!這個張五,是南梁陸士衡舊部,也便是當初跟著小晏將軍打潁川的親隨,慕容大行台的死,就是此人所為,”義正言辭說完,矛頭一指,冷笑看著晏九云:

  “小晏將軍,你早跟南梁餘孽勾結,今日之事,焉能撇清干係?”

  一時間,局勢急轉直下,晏九雲同晏清河的目光一交錯,便知著了他的道,原來,趁此機會,他便是連自己也要殺的,一時怒火四起,噌的拔劍:

  “放屁!太原公,你才是好一招借刀殺人!我今日便要替小叔叔先拿下你!”

  他這一動作,立刻引得兩下譁變,一邊是禁軍,一邊是晏清河私人部曲扈從,劍拔弩張下,晏清河慢慢笑了:

  “小晏,看來你果真早就心懷不軌,除掉我兄弟二人,你是不是覺得,這天下,就是你的了?”說著,忽疾聲厲色道,“聽我命令,凡能拿下晏九雲,必有重賞!”

  第174章 東柏堂(8)

  他這麼振臂一呼,禁軍果然騷動不安,按親疏,自然太原公才是齊王一家血脈,但觀這半日,只覺疑雲叢生,猶布迷障,一時半刻也難能判斷誰是誰非,人心的缺口一開,局勢也便在瞬息間風雲莫測。

  眼見禁軍里蠢蠢欲動,反水在即,人群間忽炸開一聲:

  “齊王來了!”

  人群自動分作兩邊,閃出條道路來,晏九雲不由得松下口氣,劍柄上,十一月的時令里,滿手的津津冷汗。

  晏清河的兩隻眼睛,先是一驚,隨即,黯淡下來:

  上蒼不公,自己哪裡不如他?他面上也只是變了一瞬,極快的,又變作往昔那個淡漠麻木的神情。

  晏清源一身燕服,被人簇著,閒庭信步似的走了過來,蹙眉一笑:

  “好熱鬧的場子,我是不是來晚了?”

  唇角是彎的,一雙眼睛,卻早淬上了毒。

  晏九雲同晏清源打了個照面,視線一觸,心底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身後本箭在弦上的一干人,此刻,弦松箭斷,見晏清源忽然詐屍出現,是又驚又怕,微起騷動,一雙雙眼,都狗皮膏藥似的粘在他身上不動了。

  他們本就是奉命來擒拿刺客,眼下,刺客伏法,齊王復活,一切詭異至極,到底太原公和禁軍將軍晏九雲兩人打的什麼主意,誰也難能判定,不過,好在齊王現身,一下又有了主心骨,沒有也不成了,東柏堂的里里外外,全是晏清源的人馬了。

  那羅延擠眉弄眼地對晏九雲已經使了無數個眼色,晏九雲把唇一抿,頓了頓,上前拱手施禮:

  “太原公勾連南梁餘孽,欲要謀害齊王,人,已經被太原公滅口了。”

  晏清源淡淡一瞥骨肉兄弟,平靜無波的臉,依舊是過分的蒼白。

  “太原公,你有沒有要說的?”他問的輕飄飄。

  晏清河忽而微微笑道:

  “我技不如人,阿兄,恭喜你了。”

  晏清源頷首:“好,不失氣度,願賭服輸,仍不失為我晏家兒郎。”

  聽他這語氣,似乎並無怪罪,把個一群人弄得摸不著半點頭腦,晏清河的幕僚,見此情狀,本還要破釜沉舟和齊王來個魚死網破,見主人竟輕易繳了械,萬分不甘,暗罵一句“豎子,不足與謀”,忽一躍而出,拔劍就朝晏清源逼刺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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