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看到你哭，我心疼
這一晚，陸景言幾乎跟許格亦說了一晚的話。
天快亮的時候，陸景言將病房的門反鎖，拉上窗簾。
盛了盆熱水，放在病床旁邊的桌上上。
「你說過，夏天不洗澡的話，身體會發臭。」
陸景言說這話的時候，已經擰乾毛巾開始輕輕地柔柔地擦著許格亦的小臉。
當他輕動作解開許格亦身上病服的扣子時，陸景言一直看著許格亦的臉。
他好希望這個時候許格亦能夠睜開雙眼，然後壞笑的看著他說：『陸禽獸，天還沒黑呢，你怎麼就對我動手動腳啦。』
可惜，直到陸景言都已經替她擦完身子了，病房裡回應他的還是那架顯示著生命體徵的儀器。
……
得知許格亦出事的消息，簡寧跟霍明修也是一早就來醫院看她。
「景言，我知道你很難過，但是……這件事誰都不想發生的，格子現在昏迷不醒，你更加應該要撐下去，你看看你現在都成什麼樣了。」
一晚的時間，陸景言確實憔悴了許多，下巴跟上唇都已經冒出噓噓鬍渣了。
整個人看起來很頹廢。
「景言，你小姨說的對，你就算再難過，你也不能這麼消沉下去，我想格子醒來，更加不願意看到你這樣。」
陸景言深吸一口氣，「小姨，那你們先幫我照顧下格子，我回家換身衣服。」
「放心吧，我們會照顧好格子的。」
陸景言離開病房前，在許格亦的額頭輕輕一啄。
格子，好希望我回來的時候，看到你那張天真無邪的笑。
陸景言離開病房後。簡寧就拿了張椅子在許格亦病床旁邊坐了下來。
「格子……你快點醒醒吧，這才一天的時間，景言就已經憔悴了那麼多，你應該也很捨不得讓他一直這樣消沉下去，快點醒過來。」
簡寧看到許格亦這樣，心裡也是一陣難過。她所認識的許格亦，那真的跟猴似的，一刻都安靜不下來。
霍明修遞了張紙巾上去：「簡寧，格子會醒過來的。」
簡寧吸了吸鼻子，「對，格子會醒來的，一定會的。」
這時，許正東夫婦跟許正東他們也來到病房裡。
沒一會，柯少軍跟夏天也來了。
還好這病房夠大，容得下這麼多人。
不過，大家就算都在這病房裡，也沒有過多的交談。
夏天跟唐心如並肩坐在沙發上。
「夏天，你別哭啦，你在哭的話，你肚子裡的寶寶真的會變醜啦。」唐心如說著的時候，也跟著哽咽起來。
夏天擦掉臉上的淚：「你還說我，你自己不也哭了。那你肚子裡的寶寶呢。」
「我們都不要哭了。」
夏天哽咽著點了點頭。
「格子……你看到沒有，這麼多人都在為你傷心難過。你醒過來好不好。」何金枝摸著許格亦的臉頰。
「老媽，說好不哭的，你要是再哭的話，我下次不帶你來了。」
「什麼下次，格子等下就會醒過來了。」
「對，沒有下次，格子等下就會醒過來了。但是……你這麼哭的話，格子就算醒了也會繼續假裝昏迷。她才不要看到一個哭哭啼啼的媽。」
許國棟也是難過的很，他疼許格亦那簡直就是心頭肉那樣疼著。
何金枝抹掉臉上的淚，能不哭嗎！十月懷胎生下來，疼了十幾二十年的女兒現在成了……成了一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過來的植物人。
一旁原本已經停止落淚的簡寧看到這一幕，又紅了眼眶。
「沒事，沒事的。」霍明修不斷的安慰著簡寧。
「我想格子也不希望看到我們哭，我們都不要再哭了，好不好！格子最喜歡的就笑，現在我們這麼多人圍著她哭，她肯定很不喜歡。」
許正東的話讓大家都收起了眼淚，唯獨何金枝越聽是越難過。
「格子……媽求你了，快點醒過來好不好，好不好！你不要在這麼狠心折磨我們了……嗚嗚嗚……」
何金枝從昨天許格亦出事開始，也幾乎都在哭。
她趴在許格亦身上，無助的哭了起來。
許國棟見狀，則是上前安慰著：「金枝，你這樣會壓到格子的。」
「我只想抱抱我女兒……」
何金枝說著依舊是趴在許格亦身上嚎嚎大哭著。
「老媽……老爸說的對，你這樣，會……壓到我的。」
聽到許格亦那有氣無力的聲音，病房裡所有人的人圍了上來。
趴在許格亦身上的何金枝也是喜極而泣的看著許格亦：「格子，你醒啦。……國棟，格子醒了，格子醒了。」
「是阿，格子真的醒了。」
「哇塞，這麼多人阿……人家說人死了之後，會靠幻覺，幻想出自己最想見的人，看來都是真的……你們都是我最想見的人。」
許格亦靠著身上僅有的力氣看著這病房裡的人。
「小鹿呢……為什麼不在這裡。」許格亦虛脫的說著，又閉上了雙眼。
她這一閉眼把病房裡的人可嚇得不輕。
「格子……格子……」
許格亦蹙著眉頭又緩緩睜開雙眼：「怎麼幻想出來的人，也這麼吵喔。」
「吵你個頭啦，你沒死！什麼幻想出來的，我們都是真的。」許正東說著直接彈了下許格亦的腦門。
「東子，你幹嘛呢，你妹妹剛醒來……」
許格亦微微笑著：「許正東…連我幻覺出來的畫面，你也是被老媽吼，呵呵……不過，我額頭好痛阿。」
許正東真的是被許格亦氣的又哭又好笑。
「當然痛了，你都還沒死，能不痛嗎？」
「我還沒死？真的？…」
許正東聽著直接又在許格亦額頭上用手指彈了下。
嗷嗚……
許格亦痛得直接用虛弱的力氣喊了出來：「許正東！好痛阿。」
「知道痛了阿，知道痛還這麼久才醒來，你知不知道你把我們都嚇壞了。」
許格亦嚶嚶笑著：「見到你們真好。……小鹿呢。」
「景言一晚沒睡，整個人狀態很不好，我讓他回去換身衣服。」
許格亦微微笑著閉上眼睛。
「許格亦，許格亦……」
「哥，我只是想要再睡一會。」許格亦的語氣依舊是有氣無力。
「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還睡阿，起來。」
「唉呀，東子，格子想睡就讓格子多睡一會。」
許格亦雖然醒來了，可這狀態也不見得很好，她又不是受重傷需要好好躺著休息的，她是因為在冰庫了挨凍，導致血液不循環……
現在剛醒來又要嚷著在睡一會，許正東很不放心。他按了許格亦病床邊上呼叫醫生的按鈕。
……
醫生在對許格亦進行一系列的檢查之後，讓許國棟他們放心，許格亦目前沒什麼事，只是身體太虛弱了，尤其是許格亦還懷有身孕。
好在，寶寶也夠堅強，一直緊緊的抓著許格亦。
醫生離開之後，許格亦也緩緩醒過來。
「你們也太大驚小怪了，我只不過是想要再睡一會。」
「你想睡，可我的兩個外孫不想睡阿，他們還想吃飯呢。」
許格亦咯咯笑了起來：「可是我不餓阿。」
「不餓也得吃。」
「那……我要是吃糖醋排骨，蝦仁炒蛋，沙拉蝦球……」
「格子，你這也叫不餓？」
「老媽，是你的兩個外孫在傳達信息的。」
何金枝：「……」
病房裡的人，見到許格亦還能開玩笑，那就是真的沒什麼事了。
大家也都放下那顆懸著的心了。
*
回家梳洗完之後的陸景言又匆匆忙忙趕到了醫院。
去醫院之前，陸景言特地去買了束玫瑰花。
雖然不知道許格亦能不能夠看到，但是他還是不由自主的去買。
捧著鮮花忐忑不安的往許格亦的病房走去。
當他走進病房的時候，氣氛依舊是很沉重，床上的許格亦也是靜靜的躺著。
陸景言輕輕笑著，「你們都來了阿。」
「嗯，我們來見格子最後一面。」
「什麼最後一面？」
「景言，醫生剛剛下了病危通知書，格子可能隨時……會，離開我們。」
陸景言依舊是笑著，可他這抹笑是強顏歡笑的笑。
他朝許格亦走了過去，半蹲在病床邊，看著靜靜躺著的許格亦。
「格子…我買了你最喜歡的玫瑰花……你……」陸景言的雙唇抵在許格亦額頭上，哽咽說著。
病房裡的其他人都微微低著頭，像是在忍受著……笑。
陸景言突然站了起來：「病危書是什麼時候下的？」
許正東不自在的咳了幾聲：「剛剛，沒多久。」
「既然已經下了病危通知，那你們都跟格子告別吧。」
許格亦：「……」
「告，告別？」
「你們不是來見格子最後一面的嗎？醫生都已經放棄她了，我們也只能放手了。」
陸景言說完這話，病房裡的人都安靜了。
按理說他說著這麼無情的話，許國棟跟何金枝應該馬上跟他哭鬧才對。
然後就是許正東…居然不是拽著他衣領一陣撕扯，而且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陸景言輕笑，再次將視線放在許格亦身上。
大掌撫著許格亦的小臉，時不時還捏著她的臉頰。
「格子，你醒著的時候，我最喜歡就是捏著你的臉，現在你都快離開我了，我還是喜歡捏你的臉。」
許格亦：「……」
我都要離開了！你還想著捏我的臉，親我阿！拿出你愛我的勇氣親我！
「景言，現在格子要離開了，你不難過？」
「對阿，格子現在可是帶著你的孩子離開的，你一點都不傷心。」
許格亦：就是就是！陸景言，難道你一點都傷心？
陸景言的視線依舊是在許格亦臉上，看到許格亦那裝睡在掙扎的神情，他很想笑。
「格子都這麼狠心丟下我，我傷心有什麼用。」
許格亦：「……」
小鹿，是許正東出的鬼主意啦，我才捨不得丟下你。
許正東又咳了兩聲，「景言，你還真的是鐵石心腸阿。」
「鐵石心腸是你們，我都已經擔心得快死掉了，你們還有心情跟我開玩笑。」
陸景言說著，在許格亦那還有蔥花味道的雙唇上輕輕一吻。
當他準備離開這雙唇的時候，許格亦的雙手直接HOLD住陸景言的後腦勺，不讓他離開，並且加深了這個吻。
一群吃瓜群眾看到『饑渴』的許格亦，都不由得在臉上掛起了笑容。
許正東朝大家揮了揮手，使了使眼色，讓這兩人好好單獨相處下。
這兩人肯定有很多話要對彼此說。
……
「你怎麼知道我是裝的阿。」
陸景言寵溺一笑，「因為你在我心中一直都是笨蛋。」
其實剛剛陸景言還真的是被嚇到，嚇得渾身都覺得冰冷了。可是當他靠近許格亦的時候，聞到那熟悉的沙拉味道。
所以，陸景言肯定，許格亦應該是醒過來了，而這些人都在『鬧著玩。』
於是，他只能忍著心中的喜悅，跟他們演完這齣戲。
許格亦嫌棄的甩了一眼過去：「有沒搞錯阿，我在鬼門關走了一趟，你怎麼說我是笨蛋呢。」
「不過呢，我剛好很喜歡，很喜歡你這個笨蛋。」
許格亦嘻嘻一笑，這還差不多。
陸景言因為許格亦傻兮兮的笑，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臉。
許格亦將臉頰鼓了起來，想起剛剛陸景言稍微用力捏她臉頰。
她也伸出小手朝陸景言的俊顏捏了過去，力度還不小。
「你這是在報復我？」
「這是我愛你的表現。」
陸景言：「……」
許格亦看著陸景言的俊顏在自己的『傑作』下，變成一張皺巴巴的滑稽臉，她咯咯的笑了起來。
看到許格亦樂呵呵的笑，陸景言就算被她這麼揉搓著臉，也很開心。
不過，許格亦並沒有『玩』太久。
因為陸景言臉上還有小傷，唇角那邊還有挨過拳的淤血。
「你打架啦？」
「嗯。」
「跟莫少謙？」
陸景言輕笑點頭：「嗯。」
許格亦心疼的摸著陸景言的唇角：「以後你走到哪，我都要跟著你。我不要再一個人待在車裡面了。」
「放心，以後這種事不會再發生了。」
「莫少謙已經被警察抓起來了嗎？」
「嗯，還有程俊英。」
聽到程俊英的名字，許格亦小嘴驚訝的微微張開著。
這麼久沒她消息了，居然在這個時候做出這種事來。
「當時有人從后座把我弄暈，那個人是程俊英？」
「應該是，她跟莫少謙在一起。」
「以後不要再為我做這麼危險的事。」許格亦很清楚，他們拿她威脅陸景言，那就不是打架了，而是被打。
「他們沒人性的，你一個人很危險，不過我很好奇，你一個人把他們兩個人送到警察局去？」
「不是，還有東子跟江猛。」
「那就好，他們兩個比較衰，有倒霉事肯定都是他們兩個先倒霉。」
陸景言微微笑著，大掌突然摸著許格亦那已經微微凸起的肚子，「如果一下子讓我失去你們三個，我會生不如死。」
許格亦輕笑。「我也捨不得看到你失去我們三個人時候，痛苦的模樣。」
說著說著，許格亦莫名的紅了眼眶。
「那你還跟東子他們一起鬧。」
聽到這個，許格亦嘿嘿笑了起來，她之所以會跟許正東他們一起鬧，完全就是因為她醒來之後，喝了碗排骨湯。然後他們都在她耳旁不斷的說著，陸景言因為她昏迷不醒，早就哭成淚人了。
所以，許格亦就很想看看陸景言哭起來會是什麼樣子。
她跟陸景言在一起這麼久了，還沒見過他哭呢。
「小鹿…他們說，你哭了一整晚。」許格亦問著，一臉的欠打。
陸景言勾勾唇角笑著。「對啊，為了你這個笨蛋，哭了一整晚。」
「那你的眼睛怎麼都沒腫阿，我上次才哭了一小會，眼睛幾乎腫了一天，太不公平了吧！」
陸景言：「……」
這笨蛋居然是在乎他眼睛為什麼哭完沒有腫，囧。
難道不是因為心疼他，哭了一整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