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六章 水深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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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留步。」秋月喚住走到門口的沈惜君,恭敬地遞過一把油紙傘,「這是太后給您擋雪用的。」

  沈惜君示意阿紫接過,頷首道:「請姑姑代本宮多謝太后。」

  「娘娘慢走。」目送沈惜君離去後,秋月回到暖閣的時候,馮川正揭開香爐蓋子往添香,檀香最能寧神靜氣,卻不能令馮川平靜下來,一直悄悄瞅著陳太后,欲言又止。

  「對哀家不滿?」聽到陳太后突然出聲,馮川心中一慌,爐蓋險些掉在地上,在將香爐合上後,他垂手道:「奴才不敢。」

  陳太后拿起青花纏枝的茶盞,慢悠悠地道:「不敢說,而不是沒有。」馮川猶豫片刻,輕聲道:「奴才只是替太后不值,您辛辛苦苦選了這麼久的人,結果連宮門都沒邁出去,就被皇后一句話打了回來;雖說陛下出征前,讓皇后統管六宮,可也不能這麼過份,說到底,您才是

  真正的六宮之主。」

  陳太后目光犀利地往他面上一掃,「說了那麼多,無非是嫌哀家對皇后太過客氣,沒替你討還那幾個巴掌。」

  這句話無疑說到了馮川心坎里,但嘴上仍是道:「奴才萬萬不敢有這樣的念頭。」

  「行了。」陳太后擱下喝了一半的茶盞,突然道:「你真以為哀家想把那幾個人塞到東宮去嗎?」

  馮川被她問得一愣,「那不是太后吩咐的嗎?」

  陳太后冷笑一聲,盯著朱紅殿門冷冷道:「哀家那是做給皇后看的。」

  秋月最先會意過來,「太后早料到皇后會阻止?」

  「哀家是想試一試她,沒想到過了這麼些年,她依舊對哀家百般戒備。」說到剛剛離去的沈惜君,陳太后面色不大好看。

  「眼下有皇后擋道,要明著往東宮送人是不可能了,只能另想它法。」秋月思索片刻,又道:「奴婢有個親戚在城裡當牙婆,奴婢可以找她想想辦法。」

  牙婆是指販賣胭脂、花粉等為生的人,但不過這些都是表面營生,暗地裡兼著給大戶人家選買寵妾、歌妓、舞女等行當,所以這群人瞅著不起眼,其實門路極多。

  陳太后垂目撥動著一顆顆滾圓的佛珠,光影穿過薄薄的燈罩投落在臉上,「不必了,該送的早已經送進去。」

  馮川驚訝地道:「送進去了?是誰,奴才怎麼不知道?」

  陳太后唇角微微一彎,唇角泛起魚尾般的細紋,「該你知道的時候,自然會知道。」

  見她不願透露,馮川不敢多問,但這心裡始終跟貓抓一樣,癢得緊,趁著去小廚房傳膳的機會,悄悄問一旁的秋月,「姑姑知道是誰嗎?」

  秋月撐開傘,聲音幽涼如檐外不斷落下的夜雪,「你跟著太后也有些年了,應該知道她老人家不喜歡多嘴的人,特別是在背後嚼舌根子的。」

  馮川被她說得漲紅了臉,尷尬地道:「我就是隨口問問,姑姑不方便說就算了。」說著,他搓著手,小聲道:「姑姑最是大度,又喜歡與人為善,想必不會計較我一時失言。」

  「計較?」秋月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是怕我把這事告訴太后吧?」

  「真是什麼都不過姑姑。」馮川訕訕笑著,眼睛一直瞅著秋月,等她回來,後者擺手道:「行了,我沒那麼碎嘴,以後長點記性。」

  聽到這話,馮川鬆了一口氣,趕緊道謝,又殷勤地取過傘替秋月擋住頭頂飄落的雪花,自己大半個身子都露在傘外,遇到不平整的路面,還會細心提醒。

  走了一會兒,馮川輕聲道:「前些日子聽姑姑提起家中父親重病,不知好了沒有?」提起這事,秋月忍不住嘆了口氣,傷感地道:「都說了是重病,哪有那麼容易好;說實話,能不能保命都是未知數,畢竟年紀大了,以前家裡窮,父親日熬夜熬,年輕的時候沒感覺,如今老了,這病痛全部

  都冒了出來。」

  「是這麼個理呢。」馮川搖搖頭,道:「我那邊有幾枝人參,雖不是什麼上百年的老貨,可也有七八十年了,比藥鋪里賣的那些強多了,待會兒我給姑姑送過去,幫老人家補補身子。」

  馮川的客氣令秋月甚是意外,推辭道:「這怎麼好意思,你還是自己留著吧。」

  馮川瞅了一眼四周,確定沒人後,小聲道:「雖然我是齊國人,可現在我是真心一門心思替太后辦事,跟姑姑也算得上是一家人,所以姑姑實在無需客氣。」

  秋月睨了他,似笑非笑地道:「你倒是會套關係,這才幾句話功夫,都成一家人了。」頓一頓,她涼聲道:「你說這麼多,無非是想從我嘴套消息。」

  馮川一臉正色地道:「天地良心,我說的可都是實心話,沒有半點虛情假意。」

  秋月抿唇一笑,「這些話你還是留著討好太后去吧。」

  「太后是主子,姑姑是家人。」不等秋月言語,馮川已是搶先道:「人參我一會兒就送到姑姑房裡去,你一定得收,就當是為了老人家。」

  秋月猶豫片刻,終是鬆了口,「那好吧,我代父親謝謝你。」

  「姑姑客氣了。」說話間,已是快到小廚房,就在馮川準備加快腳步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秋月的聲音,「其實那件事也不是什麼秘密,你仔細想一想太子是怎麼變成如今這樣的,就能估到幾分了。」

  這句話看似說得沒頭沒腦,但仔細一想便明白了過來,只是……這話里的意思,還有些摸不著頭腦。

  馮川將她的話揉碎掰開,一字一個字的琢磨,半晌,兩道眉毛狠狠一跳,脫口道:「是……」

  「噓!」秋月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心裡知道就好,不要說出來。」

  「是是是。」馮川迭聲答應,滿面感激地道:「多謝姑姑告之……」見秋月面色不愉,心思一動,已是意識到自己這句話的問題,改口道:「姑姑什麼都沒說,是我自己猜到的。」見他如此知趣,秋月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趕緊走吧,太后還等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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